第137章 聯姻
幽蘭殿上好生熱鬧,仇蠡等幾位大臣伏叩在地,痛心疾首鳴着冤屈。
“臣冤枉,冤枉啊...”
“冤枉?”處月林夕皺起眉,厲聲質問:“幾位可都是經科舉應試入朝的資深老臣,莫不是監考官耳聾眼瞎,才讓你們這般蠢笨的傢伙混入朝堂?”自入主朝政來,她第一次大發雷霆,這群賣國之輩簡直是敗類。“上奏斬殺應邀來訪國君,買兇刺殺上陽信,陷國於不義,你們不是冤枉,而是將良心與腦子,通通賤賣給了上陽反賊!”
“王主息怒!”眾臣惶恐齊勸。
“你等技窮,只能尋些烏合之眾的山賊行刺,足以看出,潛伏在月的陽族勢力已潰不成軍,又或者不復存在!”她異常寬慰。“這是諸位忠臣與勇民同心,更是月瑩軍捨身所換!絕不允許幾個吃裏扒外的狗賊,毀壞得來不易之績!”
“王主聖明!”群臣山呼。
“大月停滯百年,有些郡縣食飽穿暖皆是奢求。當諸位大臣,口嚼珍饈,美妾相伴時,請想想,那些窮苦百姓!”環顧殿下,意有所指:“有些大臣,在四風鎮喝頓花酒,便是他們全家幾年的口糧!若諸位只顧享樂,而不為民生所憂,那便是月瑩為王之責!各位好好反思,孤可既往不咎,但若再犯,嚴懲不殆!”
“臣等,謹遵王命!”
“想要不受屈辱,唯有國富民強!為大月爭得喘氣休養之機,永修兩國之好,大元帥陸南獻上其妹,前往上陽和親。陸家小姐,以一己之身,捨棄家人甘飲孤獨,遠嫁千里之外,為國竭盡奉獻。陸家兄妹不負陸家滿門忠烈,不辱其父陸豐大人忠義家風。”她指着地上的幾人,怒罵道:“堂堂男子,不如一介女流,你等可尋一無人之地,羞愧了斷!”
“罪臣仇蠡認罪,請王主再給臣等將功補過之機啊!”他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王主,臣等一時糊塗啊!”
“並不奢望,諸位皆可因月瑩方才幾句話語,幡然醒悟。”再度坐上王位,她端撫衣袖。“月瑩乾脆今日就將話挑明!不為公、不為民、昏庸不正、私慾貪腐等之人,不適合站在這幽蘭殿上。自行遞上辭呈,保一世清明。屢教不改,罪加一等!來人!”
“末將在!”兩排護衛領命上殿。
“將仇蠡等人逐出朝堂,除為國立功賜特赦令者,本人及下三代子孫,永世不再錄用!”
“諾!”
“罪臣謝王主,不殺之恩!”處月林夕的判決,讓很是意外的仇蠡羞愧難耐。“仇蠡定尊王主意,以已為訓,教導後代。”
“嗯!”她點點頭,鼓勵道:“只要忠心愛國,各行各業皆可報效大月。下去吧!”
“仇蠡恭祝聖主,安康萬福!”
待清退幾人後,處月林夕向身後的阿立頷首,他得令后高聲通報:“傳陸小歌上殿!”
“臣女陸小歌,拜見王主!”
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小丫頭快言快語,又恢復往昔靈動。為壓抑緊張的朝堂,帶來一絲鬆快。處月林夕望着她那身硃色,既為她高興,也滿是愧疚與傷悲。“免禮!”
“小歌謝王主!”
“上陽國君為仁慈明君,將兩國民眾福祉放為首位,摒棄紛爭合作共贏!國君除承諾,歸國后即歸還大月屬國古蘭外,同時開放兩國國境,允許兩國貨物流通,使各國子民同享便利。陸氏長女,巾幗忠義不輸男兒,嘉蘭端莊女子典範。月瑩以大月國君身份,收陸小歌為義妹,賜名月寧,封月寧公主。”
“臣妹,月寧拜謝王姐!”對處月林夕賜予的榮耀,陸小歌感激伏叩謝恩。
“恭喜王主,賀喜月寧公主!”
殿上眾臣喜言祝賀,陸南卻高興不起來。他臉上的憂慮比先前更深,有些不可承受之感。而一旁的烏干也察覺些端倪,卻不敢擅自揣測處月林夕的用意。
“都起來吧!”處月林夕起身下殿,緊握義妹雙手。“上陽國君一片赤誠,大月該予以回報。特將王妹嫁與上陽國君,兩國聯姻永結之好!月寧,你可願意?”
“臣妹謹遵王姐之命!”陸小歌堅毅回答。
“嗯!”輕拍她的手背,處月林夕淳淳教導。“月寧,在上陽國上至國君下至萬民眼中,你不再是陸小歌,而是月氏公主。你的言行、榮辱,甚至是地位,都與母國相連。一定替本王轉告上陽信,有朝一日,孤的王妹若在他王宮犯了錯,是殺是罰需送回我大月,由孤做主。今日大月將好生生的月寧公主交予他,若他有辱守護之諾,便是自毀兩國安寧!”
“王姐!”不顧朝堂禮法,月寧擁住處月林夕,她的字字句句,皆是對自己未來的思慮。“妹妹記下了!”
“小嫂子願你在異鄉順遂!”將一瓷瓶入她手中,伏在她耳邊叮囑:“莫指望男人可為你做主,更莫全然相信自己所見所聞。歌兒,愛意藏一半,信任僅三分,讓他相信你的良善與鍾愛就好!上陽信對你再寵愛,萬不可逾越規矩,想要對你死心塌地,那只有將他最在意的東西,牢牢攥在自己手中!希望歌兒,明白此意!”
“歌兒明白!謹記小嫂子字字教誨,永不敢忘!”
“王姐就不送你了!”背過身的處月林夕,艱難地抑止淚水,顧及為王之尊,吩咐道:“陸南幫月瑩送月寧出城,再由烏干領兵,一路將公主與國君安全送至上陽!”
“諾!”
“月寧拜別月王,拜別王姐!”對着那背影,她一跪三叩行下大禮,淚灑幽蘭殿。“月寧身在異國誠心祈福,願母國與我主,盛世安康!”
...
散朝後,眾臣開始各自忙碌,幽蘭殿上恢復靜謐。阿立剛自布莊取來特別定製的裘皮披風。恭敬地交予青玄闕。“少主!”
“嗯!”他接過裘衣,問道伏案用功的女子:“冷嗎?”
“今日怎麼那麼冷啊?手都僵了!”扔下毛筆,她起身走向窗邊。“玄闕,是不是要下雪了?”
微笑着走近抱着臂膀的女子,為她披上長至腳踝的裘衣,阻隔刺骨寒氣。那通身雪亮的狐裘,皮毛根根顫閃無一根雜色,生動貴氣,一看便是傾心極品之作。但奈何處月林夕只管溫暖,並未在意所穿是何物,只是獃獃望着天空,期待着雪花飄落。
“天色灰暗,突變冷冽,貌似有雪!”拗過那身子為她系好絲帶,青玄闕不悅抱怨:“這究竟是個何樣女子?尋常女子得了這等裘衣,興許立馬感動的以身相許!”
“啊?”低頭向身上望,才覺男人說得並不誇張。對上那雙眸子,不好意思回:“對不起啊夫君!你知道你娘子除了吃飯睡覺,其他不太在意!不過,這件裘衣讓夕兒很感動,謝謝相公!”踮起腳尖在他臉頰奉上一吻,甜蜜地依靠在他懷中。
“如此這般,與夕兒時時不分,想抱便抱,為夫覺得很滿足!”擁緊她,青玄闕回柔情一吻,輕責:“夕兒差些食言映雪同騎之約!”
“映雪相互依偎,靜聞雪落無痕!”她悠悠念道:“只要夕兒活着,又怎會忘?”
“醫長在桃園為你請脈,為何不告知為夫?”雙手探向女人小腹,他輕柔愛撫。“可否告訴為夫,夕兒心中所想?”
“只是不敢確信!”她滿臉幸福微微垂首。
“爹娘知曉定會欣喜萬分!”
“玄闕,是否還未尋到哥哥的蹤跡?”
“先前尋到些蹤跡,但線索被人為清除,以致屢次中斷,如泥牛入海,難以找尋。”
“哥哥為何避夕兒如禍?”處月林夕淡淡問。
“若是玄闕,許也會如此!”他明理勸解:“夕兒,岳父一脈,雖入族諜歸祖宗,但在世人眼中,後嗣已絕,不該再現。這是朝臣,對此事無抗駁聲之因,我想長兄大智亦知。何不,讓讓岳父一脈,紮根民間,枝繁葉茂。”
“嗯!”她不再辨別,順言:“夫君說的有理!”
望眼出奇乖巧的女子,青玄闕知曉,如此聰慧的女子,許多事不言自明。她不願戳破,埋在心中獨自糾結,他笑着問:“為何夕兒賜陸府極盡榮耀?”
轉身與他對望,千言萬語皆在彼此眼中,她亦微微一笑,反問:“夫君為何舉薦陸南?我想大抵與夕兒理由相似!若非陸南權重,上陽信恐不肯前來!對嗎?”
“上陽信雖對歌兒有情,但在他心中愛意終究比不過利益!歸還古蘭,換與權重的陸府聯姻,為夫想對於上陽的長久謀划,是值得一換!”
“只是,尤覺對不起歌兒!”為自私的自己懊惱不已,她嘟囔着:“夕兒已非自己!”
“還不明白嗎?”扶着她的肩膀,輕笑開導:“歌兒心中不比你我更懂上陽信?她是因鍾愛甘願冒險!小丫頭並非尋常女子,入主中宮是遲早之事。再有你臨行囑託,為夫想,她定能無恙!”
“歌兒若能根基穩固,兩國交涉便會簡單許多,避免諸多紛爭,為大月休養生息贏取時間。怕就怕,她為愛痴迷,落入上陽信的溫柔陷阱,陸府的榮耀便成了他的武器!”
“世事皆有兩面性,物極必反是常理!一眼望穿百年,才為明君者,能為大月明君的,僅有你!”不允他們間存猜忌的可能,青玄闕委婉說道:“夕兒聰敏無比,知曉利弊果斷抉擇!過去之事,真真假假即使再不堪,皆是為大局為重,莫再受其所累!你要相信,師公也好,爹娘也好,玄闕也好,與你一般,事事為公而為,絕無半分私心!”
“夫君無需解釋,夕兒若不信夫君與長輩們,便不會順水而流。”她反過來安慰男人。“若無玄闕,便無明主!”
“夕兒舒心,是為夫所求!”他疼惜地輕撫那秀髮。“娘親舒暢,孩兒健壯。這次,為夫要貼身照料妻兒!”
“要不,夫君先回府,告之爹娘?”她提議。
“算你還存下點良心!”輕指那額頭,微微斥責。“你先忙着,讓阿立伺候在旁!”
“我錯了,趕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