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換命

第38章 換命

在兆天牢的那兩年,司琯其實是不怎麼記得請時日的。

只記得每每除夕來臨之際,張大人都會特地把整個兆天牢用燈點亮,還會在兆天牢外放一夜絢爛的煙火。

每次司琯從牢裏的天窗望出去,看到天上盛放的煙火,便知道又是除夕到了。

司琯就會默默看着那煙火,自己默默守歲。

所以當此時此刻看到不遠處的天邊夜空升起煙火時,司琯側頭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男人,忍不住把這件事告訴他。

溫昀津聽了以後仍然沒什麼反應,只說“那挺好的”,又慢慢喝了口酒。

司琯還是一錯不錯看着他:“張大人跟我非親非故的,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啊?”

溫昀津面無波瀾道:“也可能是張大人自己想看煙火。”

“是嗎?”

“嗯。”

司琯抿着下嘴唇,扭開頭不理他了。

這樣安安靜靜在雪下台階坐了一會,司琯忽然打了個噴嚏。

正低頭揉着鼻子,忽然身側伸過來一隻手,輕輕把她擁進懷裏。

司琯還是覺得很彆扭,“我又不想跟你抱,你別抱我。”

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溫昀津的語氣聽起來不像平時那麼寡淡、沒有溫度,他的鼻尖抵着她臉側,低聲道歉:“琯琯,別生氣了。”

司琯的手搭在他衣袍上,不自覺攥緊了,用力閉着嘴巴,不吭聲了。

終於,子夜來臨,城裏響起一聲古老悠長的鐘鳴。

溫昀津取出準備好的新年禮,將一支很適合司琯的玉色步搖輕輕抵進司琯髮髻間,輕聲恭祝:“琯琯又長大一歲了。”

司琯面無表情地埋進他懷裏,咬了咬他領口,覺得很難受,又不想放開他。

她呆在他懷裏很久很久,溫昀津低頭看着懷裏睏倦的人兒,抱她起來,本來是要把她抱回她房間的,司琯卻錮住了他的頸脖,用冷淡的氣音說:“我要跟你一起睡。”

溫昀津腳步停頓了片刻,並未拒絕她,把她抱回來自己房間。

彷彿和很久以前一樣,哄她睡。

司琯也的確困了,趴在溫昀津溫厚的懷裏,很快就睡著了過去。

隔天一早,司琯被噩夢驚醒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溫昀津的榻上。

而溫昀津還沒醒。

司琯注意到,溫昀津的體溫有些發燙。

她揉着眼睛從榻上坐起來,然後瞥見了什麼,目光停住了一瞬,遲疑地伸出手,撥開他衣袖,很清楚看到,他右手手腕纏着很多圈繃帶,且上面的血管顏色很異常。

原來昨天晚上聞到的藥味不是她的錯覺。

溫昀津的手怎麼了?

一直到用早膳的時候,司琯腦子始終還是被這個問題縈繞着。

她注意到溫昀津用碗筷的手換成了左手,甚至在之後回到書閣批閱文卷的時候,也是用左手批閱的。

關於溫昀津用左手提筆這件事,其實司琯原來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小的時候溫昀津就跟她展示過他左右手皆能寫字的本領。

不過溫昀津明明是更習慣用右手的……

她就以為是這兩年溫昀津改變了握筆的手,但現在看來,事實明明是……溫昀津的右手出了狀況……

到了晌午時分,司琯看溫昀津還在書閣里忙着,主動提了一句:“我想上街買點東西,可以讓趙大哥帶我去嗎?”

溫昀津握筆的動作一頓,,隔了好一會才抬眸說“可以”,又不忘讓她披上斗篷,並命令趙長霖要在半個時辰內把人送回來。

趙長霖領了命,讓司琯坐上馬車出府了。

然而,司琯並沒有上街,她讓趙長霖把馬車行駛至街巷弄堂的偏僻處停了下來。

下了馬車,司琯逡巡四周,直截了當問了他,“我哥的手是怎麼回事?”

趙長霖一怔,隨即答道:“大人只是前陣子不小心受了點輕傷,養一陣子就好了,郡主不必憂心。”

司琯仍盯住他:“只是前陣子受的輕傷,為什麼連握筆都改成了左手?”

司琯又補充了證據,“我看到他的右手綁了繃帶,明顯不是新傷。”

趙長霖垂下頭緘默住了,不敢做出什麼反應。

“我能理解趙大哥不能告訴別人的職責所在,但這個人不應該包括我在內。”

頓了頓,司琯面無表情看着他說:“我跟你們院長大人都這樣了,你瞞着我有意思嗎?我對溫昀津是什麼變態想法,趙大哥不是從小看到大嗎?難不成我知道了還會害他嗎?”

聽到這裏,趙長霖一聲不吭跪了下來。

司琯低下頭:“趙大哥,請求你告訴我實情。”

大概過了好半晌,跪在地上的趙長霖終於是抑制不住了,悶沉地開了口:“郡主,您還記得大人的父親溫統帥是怎麼死的嗎?”

司琯點頭,“記得的,溫統帥當年受敵軍包圍,戰死沙場……也因為這件事,溫昀津才被接到司家的……”

“溫統帥當年位高權重,很受陛下忌憚,溫統帥戰死這件事,其實讓陛下鬆了口氣。但大人是溫統帥的遺孤這件事。”

“大人當年屢屢在上都武場大放光彩,甚至後來還被謝老侯爺邀入上都軍,陛下大概是怕大人因為溫統帥戰死一事,暗中調查密謀什麼,曾經特地找司家的人遊說過。”

“郡主,您應該不知道,當年大人之所以放棄進上都軍,轉頭報考太學府,是因為您的父親司老不讓他去的。”

“司老沒收了大人習武的全部兵器,不準大人再碰那些,以培養的名義讓大人專攻其他的興趣。”

“但是其實,大人私底下一直有在偷偷練,只是再沒讓郡主還有司家發現而已。”

趙長霖苦笑道,“我聽那個時候的大人說過,他是打算從太學府畢業后,再入軍的。郡主……你知道,大人原來那時候是能提劍響馬的。”

司琯聽到這裏,發懵了好半晌,獃獃地發出聲:“可是——他後來沒有入軍。”

非但沒有入軍,還當了個翰林院院長,與他之前的抱負簡直毫無干係。

趙長霖眼眶深紅,過了許久,才擠壓着不穩的情緒,再次緩緩開了口——

“兩年前,司家出事的時候,陛下召見過大人。”

“陛下把他的手廢了。”

“他用這個,跟陛下換了郡主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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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他嗜嬌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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