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並列第一。
公園裏，雨後的風呼呼吹起。惹得層層疊疊的樹枝沙沙作響，懸挂在葉片之上殘留的雨珠連綿不絕的落下，像是要再下一場雨一樣。
留着原地的梁知淮，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目光始終落在林之昂身上，神色不明。
今天的林之昂好像話中有話，梁知淮隱隱有些猜測。
以前的林之昂其實不是這樣的，也沒那麼敵視女生，甚至會為了保護班上的女孩子和欺負她們的高年級學生對峙。
變化是從林之昂初中畢業的旅行開始的，他去歐洲旅行回來之後，整個人就變得暴躁易怒。
有女生表白不是把對方罵哭就是羞辱對方，最嚴重的一次直接把女生羞辱到上天台跳樓。
女生運氣好，跳的樓層也不高，因此沒鬧出人命，只是骨折需要靜養。
也是因為這件事，林之昂被記了過，全校批評。
他自己也害怕了，面對女生表白沒敢再肆意羞辱，收斂了許多。不過這件事之後也沒幾個女生表白了就是。
他望着林之昂離開的方向，眉頭微擰，冷白皮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
林之昂很少有秘密，他做過什麼都會事無巨細的說給他。但是從歐洲回來之後，他變得沉默了許多。有時候明明身處陽光之下，卻讓人感覺無比陰冷。
一雙寒潭般幽冷的眸子裏多了幾分擔心，他不知道林之昂在那次旅行中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一定是不好的事情，所以他從來不過問關於那次旅行的事。
但現在看來，他有必要調查一下那場旅行發生的事。
不管是為了姜辭，還是為了林之昂，都很有必要。
他不想姜辭受傷，同樣不想他人生中第一個好友受傷。
——
明明昨晚才下過雨，但空氣中帶着幾分燥熱。時不時拂面吹來的微風也帶着幾分熱氣，讓人煩厭。
但即使是這樣的天氣，也阻止不了一中的同學早早來到學校，圍擠在教學樓下的告示欄周圍。
“哎，讓讓，你擠到我了！”
“別擠！別擠！”
“誰呀！踩我腳了，擠什麼擠呀！”
人群里，不乏這樣的聲音響起，此起彼伏。這邊的聲音下去了，那邊又吵起來了。
“啊！我考砸了，掉出前百了！我完了，回家一頓筍子炒肉沒跑了！”
看清告示欄上貼着的成績排名，搶在第一的同學忽然大叫一聲，那聲音要多凄慘就有多凄慘。
姜辭背着書包朝教學樓走過來，因為梁知淮的傷，姜辭沒有再讓他接她上學，所以現在只有她一個人。
她遠遠的就看到告示欄圍着的人群最外面，陳清微扒着人群，艱難的想要往裏面擠。
臉上露出好笑的笑容，她走上前，從後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姜姜，你來了！”擠的正起勁，眼看就要突破外圍往裏面去，被拍了一下的陳清微下意識轉頭，被退了出來。
臉上掛起怒氣，剛要發火，等看清拍她的人是姜辭，立馬給姜辭表演了一個我國經典國粹——變臉。
陳清微臉色瞬間變了一個樣，眼開眉笑的。
“你幹什麼呢？”姜辭明知故問。
“看月考成績呢！今天月考成績出來了，我都定好鬧鐘早點出門，好第一個看到排名的！”陳清微開頭說的輕快愉悅，說到後面突然撅起來嘴，“結果我媽把我鬧鐘關了，害我到學校的時候，告示欄圍的全是人，我擠都擠不進去！”
聞言，姜辭輕笑。她可不相信陳清微的話，要說是陳母被她定的鬧鐘吵的心情煩躁了，她還沒醒。姜辭還覺得更真實。
“你是自己沒起得來吧。”
姜辭嘴邊含着笑，眉眼彎彎的。一句話捅破了真相。
“……”陳清微看着她，那目光只差說‘你瞎說什麼大實話’了。
“我去！梁知淮和姜辭是並列第一！”
“他們怎麼又是並列第一啊！”
“梁哥威武！不敗神話！”
人群里一個吃驚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引起了軒然大波，站在前排的同學立馬朝着第一名砍看過去，赫然看到姜辭和梁知淮兩個名字放在第一名旁邊的框框裏。
站的比較靠後，看得不是很清楚的同學，則站在後面，或酸意滿滿，或八卦，或得意洋洋的發出感嘆。
“我梁哥就是牛，又是第一！”站在最前面的喊着梁哥威武的男同學，從人群里嘚瑟的走出來。
男同學很是不湊巧，正是昨天圍堵姜辭那幾個人高馬大的同學其中之一。
他走出來的方向也正好是姜辭和陳清微站着說話的地方。
“下次讓梁哥教教我們，我們也考個第一來……”玩玩。
話還沒說完，男同學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姜辭方向的目光跟見了鬼似得，瞳孔飛速縮小，臉色也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喉嚨猶如塞了一塊抹布，半個字也擠不出來。
男同學臉上嘚瑟的表情凝住，看到姜辭的下一秒，拔腿就跑，生怕後面的姜辭追上去似得。
“？”姜辭撇頭看陳清微，眨巴眨巴清澈明亮的眼睛，露出疑惑。
“！？”同姜辭一樣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的陳清微，也是一臉懵逼。
兩人對視一眼，狐疑的同步看向男同學跑開的方向。
一溜煙兒的，男同學就跑出了兩人的視線。
她們都對男同學有印象，但是沒一個人知道男同學見鬼似的跑開是為了什麼。
兩人愣着，校園卻倏忽響起一串優美的鈴聲。
這是一中提醒早讀的鈴聲。
鈴聲一響，圍在告示欄面前的同學瞬間少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在匆匆看了成績排名之後，火急火燎的往教學樓上沖。
陳清微自然是這三分之一的其中一個，看完自己的排名拉着姜辭就急匆匆往教室趕，“姜姜，快跑！今天是老劉監讀。”她一邊跑着，一邊說。臉上露出了如臨大敵的表情。
陳清微和姜辭兩人前腳剛踏進教室，板凳都還沒有坐熱。老劉就抱着一本書，手裏拿着有點脫漆的保溫杯，慢慢悠悠的走進教室。
他一進教室，原本還有點小聲音的教室，登時安靜如雞，寂靜無聲。
老劉站在講台上，拿着黑板擦敲了敲桌子，發出清脆響聲：“月考成績都看了吧，你們覺得自己考的怎麼樣？”
一雙猶如刀子般帶着殺氣的眼睛掃視一番，每一個被這眼神掃過的同學都不由為之一顫。
“陳清微！”老劉在台上，語氣眼裏，射過來的目光猶如一道利劍。
坐在一旁的姜辭都能感覺到陳清微的緊張，她渾身汗毛立起。滿腦子只有兩個大字，‘遭了，遭了。’
第99名。看到這個排名時，陳清微就知道她完了。但她沒想到老劉這麼早就來找她算賬了。
“99名，陳清微你是用腳考出這個名次嗎？89分！陳清微你是對我有意見是嗎？其他的考高分，就我這科拉胯！”
老劉怒不可遏，聲音如沉雷。一張臉黑得比用了四五年的鍋底還黑。
“沒，我這次沒複習好。老師你放心，我下次一定好好複習考好！爭取前十！”
為什麼沒考好你心裏沒數嗎，你教的是什麼心裏沒數嗎？數學啊，是數學啊！這是有沒有意見的是嗎！
面對老劉利刃一樣的眼神，陳清微騰的站起身，表情嚴肅的說著。一本正經的模樣，就差伸出四根手指發誓了。
“哼。”
老劉冷哼一聲，接着道：“這可是你說的，下次月考你要是沒考上，就把你家長請來。”
“額......”玩這麼大的嗎？
聞言，陳清微頓時變了臉色。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老劉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搶先一步道：“坐下吧。”
被老劉盯着，陳清微感覺一陣頭皮發麻。只能梗着脖子坐了下去。
“你們多像姜辭同學學習，人家怎麼就能考年級第一。多學多問多寫，現在考試都考不好，已經指望烤地瓜嗎？”
老劉面容冷峻，嚴肅的說著。只是他一本正經開着玩笑的模樣，立馬引起了台下同學的轟然大笑。
“哼。”面對同學的笑聲，老劉冷哼出聲，一副不屑的樣子：“你們知道烤地瓜要用多大的火？你們知道多大的火候烤出來的地瓜香甜不膩嗎？你們知道怎麼賣烤地瓜利潤最大嗎？”
一班同學：“......”
老劉的一連三問，直接堵住了笑出聲的同學們的嘴。
頓時，笑聲停下。
一下子，班級上的人用着幽怨的目光望着他。老劉卻是一點也不在意，他又沒說假話。
老劉繼續點了幾個同學的名字，逐一批評，這些都是這次月考成績下滑比較厲害的同學。
批評結束，老劉最後總結了一下：“你們就是像林之昂學習，排名保持不動也好！”
話音落，不少視線往林之昂座位望過去。
空的。
靠近後門的位置，只有梁知淮一個人。他旁邊林之昂的位置是空蕩蕩的。
“林之昂怎麼回事，還沒來！班長！”
老劉目光掃了一下林之昂的位置，最後定在班長秦遠崢身上。
聞言，秦遠崢抬了下眼鏡框，淡定的道：“他說他身體不舒服，請假一周。”
老劉皺了下眉頭，“他不舒服，他能有什麼不舒服。他一個月有半個月不舒服。”
暗罵了一句，老劉便讓他們開始早讀。
教室里，朗朗書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