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1章
蘇璽從床上醒來,漂亮的臉上帶着沒睡好的不耐煩,雙眼皮都耷拉下來了,腦袋又沉又木。房間的遮光簾拉開了一個手掌的距離,紗簾並沒有拉開,屋內的陽光亮卻不晃,不時能聽到幾聲海鷗的鳴叫。
蘇璽環視了一周,這裏是他和楚逸川訂的海景套房。兩個房間,他們一人一間,這間也的確是他住的,但他的記憶卻有些跟不上。
昨天晚上,他和楚逸川在島上找了家酒吧喝了一杯。像往常一樣,他們在酒吧里遇到了不少上來搭訕的人,男女都有,已經見怪不怪了。而他也一樣沒興趣,打發了幾波人,又點了一杯酒吧的招牌特調。
那杯酒喝沒完,他便被楚逸川拉着一起離開了。那之後他的記憶好像就斷片了,連自己怎麼回的房間都不清楚。
按理來說,有楚逸川在,又有保鏢跟着,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閉了閉眼睛,腿一動,蘇璽就發現自己好像什麼都沒穿。身體的感覺繼而逐步恢復,腰酸、腿疼,甚至某個地方都傳來了難以形容的腫脹感。
蘇璽眉心一皺,手肘撐着床坐起來,將被子一掀,入眼的是自己大腿上乾涸的液體和紅痕……
“艹……”蘇璽爆了句粗口。
在這個房間,敢滾上他的床的,除了楚逸川,根本不做他想。他和楚逸川一起長大,他們相互認可,相互欣賞,卻從沒生出過曖昧之情,這點他可以肯定。現在這個情況,除了啞口無言,他都不知道要用什麼詞來形容。
昨天他是突然斷片了,可楚逸川怎麼會……不對,昨天楚逸川也嘗了他的那杯特調!
蘇璽放任自己混亂了幾分鐘,最後習慣的理性回歸高地。蘇璽扶着床下地,慢慢挪去了浴室,他得把身上先清理乾淨再說。
楚逸川從外面回來,手裏提了個袋子,眼裏的戾氣還沒完全消散,整個人看着暴躁又克制,就像匹蟄伏的野狼,隨時都能扯人一塊肉下來。
輕聲打開房門,床上沒有蘇璽的人影,他先是眼皮一跳,隨後看向浴室。
走近后,楚逸川聽到了浴室的水聲,心裏略鬆了口氣,敲了敲門,叫了一聲:“蘇璽。”
浴室里的蘇璽眉心一皺,隔了一會兒,才應了一聲。
“你沒事吧?”楚逸川平時也不耐煩這麼磨嘰的,不過現在他是處在理虧的位置上,不得不語氣軟一些。何況那是蘇璽,他最看重的竹馬。
蘇璽的語氣倒是不客氣:“你先別跟我說話。”
楚逸川心裏也不爽,他也是受害者好嗎?臉也跟着冷下來,但不是針對蘇璽。
蘇璽不想說話,楚逸川只好坐在房間裏等他出來。別的不說,葯還是要上的。因為藥物的作用,昨天他已經儘力克制了,但最後還是沒控制好。
蘇璽出來,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楚逸川。兩個人的目光撞到一起,又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空調已經換過好幾輪空氣了,可他們總覺得房間裏還有屬於兩個人的味道。
還是楚逸川先開了口:“我買了葯,你擦一點吧。或者我幫你擦?”
蘇璽在浴室沖洗的時候,已經在心裏罵了楚逸川好幾個來回了。而看到楚逸川的人,他反而罵不出來了。
眼睛從裝葯的袋子移到旁邊楚逸川的手上。楚逸川的骨節有擦傷,有幾處已經出血了。蘇璽淡定地問:“你去打人了?”
“嗯。”楚逸川明顯沒解氣。
他是和蘇璽來度假的,不能把人打死,只打斷了四肢和肋骨。
“是我喝的那杯特調有問題?”蘇璽向楚逸川確認。
“嗯。昨晚最後向你搭訕的那個金毛買通了調酒師,給你酒里加了料。”說到這個,楚逸川更來氣。
楚逸川和蘇璽一起去酒吧,大多數時間不會坐在一起,就算是好朋友也要給彼此留點個人空間。所以對方以為他們會各自離開,這才敢下藥,想帶走蘇璽。
只是那金毛沒想到,楚逸川覺得沒什麼意思,想叫上蘇璽回去。看到蘇璽的特調,就順便嘗了一口,隨後兩人就一起離開了。
他們有保鏢跟着,金毛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只能放棄。
而回到房間,醉熏熏的蘇璽就開始往他身上撲,又親又扯的。等他意識到不對勁時,自己也控制不住了。
蘇璽並不關心那金毛現在如何,他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比起陌生人,他更關心楚逸川的手。
蘇璽:“藥箱放哪兒?去擦藥,別感染了。”
“沒事,小傷。”楚逸川並不在意。
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楚逸川很不喜歡,卻不知道要怎麼辦。這事對他們來說都太突然了。
蘇璽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趕緊去。你吃早飯了嗎?”
“還沒。”
“那我打電話點餐。”蘇璽說著,就要去拿電話。
楚逸川忙說:“我來點餐,你去塗藥吧。你那傷……比我難受。”
蘇璽憋了口氣,半晌才壓着聲音對楚逸川道:“出去!”
楚逸川也不能把蘇璽按床上給他擦,只能悻悻地出去了。
蘇璽擦完葯出來,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走路的姿勢也很不自然。楚逸川正在打電話,手機開的免提,蘇璽聽出來那頭是姜留。
姜留也是和他們一起長大的,說得更確切一點,是和楚逸川一起長大的。他們小時候,家裏所在的山間別墅區有不少年紀差不多的孩子,自然也就玩到了一起。楚逸川是孩子王,而他是不願意加入那些小夥伴的,只有楚逸川能進到他的生活里。
就聽姜留那邊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幹什麼?”楚逸川反問。他出門玩時間很隨意,只有和蘇璽一起出來,才會定一個回程的時間,因為蘇璽要工作。
見蘇璽出來,楚逸川打量了他一下,見他臉色不好,楚逸川的臉色就更不好了。
“這不是想約你吃個飯嘛。”姜留性格一直很洒脫,愛玩愛鬧的,是這些一起長大的小夥伴中性格最好的。
“怎麼著?”楚逸川冷笑一聲,“你這是終於學會提前預約了?”
姜留約楚逸川,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臨時起意,屢屢遭拒也毫不在意,美其名約“抽獎”。約上了那是中獎,約不上那是常態。
“嗐,要是我約您楚少,那肯定不會提前這麼久不是?”姜留又開始貧了,“您也知道,我實在約不上,就去您家堵門了,大不了被保鏢架出來扔地上唄。”
楚逸川現在哪有心情聽他貧?
“有事說事。”楚逸川也不跟他客氣。
姜留聽他這語氣,就知道這是有事要忙,沒空搭理他了,於是趕緊收起油滑的腔調,說:“是白湘想約你,他之前那個網紅公司不是黃了嗎?他也挺鬱悶的,覺得挺對不住你的投資的,想請你吃飯陪個罪。”
白湘是姜留的朋友,是姜留母親好友的兒子,性格稍微有點悶,話也不多,小時候經常跟着母親到姜留家玩兒,一來二去就跟楚逸川也認識了。
白家雖擠不進上層富人圈,但也算小有資產,家裏是做建材生意的。三年前,白湘想趕一波互聯網的紅利,開一家網紅公司,拉着姜留投資。姜留手裏沒多少錢,就找上了楚逸川。
那時候楚逸川正好投資收了一筆紅利,就順手把錢給了姜留,之後也沒過問過。只是偶爾從姜留口中聽到一些經營方面的消息。
兩個月前,姜留告訴他網紅公司經營不下去關門了。楚逸川直接把那筆投資記入壞賬,就沒再理會了。
“等我回去再說吧。掛了,有事。”楚逸川簡短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如果是往常,蘇璽肯定會問一下是個什麼情況,還會藉機嘲笑楚逸川投資失利。楚逸川也會藉此譴責蘇璽不帶他投資不帶他玩的行為。但現在,兩個人都沉默了。
好在送餐的門鈴及時響起。楚逸川前去開門,讓服務生把餐車推進來。楚逸川隨手給了小費,服務生便樂滋滋地離開了。
“吃飯吧。”楚逸川掀開蓋子,裏面的白粥明顯是為蘇璽準備的。這邊的人沒有吃白粥的習慣,不過好在酒店有會中餐的廚師,略一溝通,還是可以做的。
吃飯時,蘇璽瞄了一眼楚逸川的手。並沒有上藥。蘇璽也只是在心裏嘆了口氣,沒有再提醒楚逸川。
半碗粥下肚,蘇璽覺得腸胃都舒服了不少,頭也沒那麼難受了。涼拌的裙帶菜很好地打開了他的食慾。楚逸川隨手剝了兩隻蝦丟到蘇璽碗裏,蘇璽沒跟他客氣,直接吃掉。
楚逸川擦着手,心裏一直盤算着說辭。這件事要怎麼結尾,他肯定是會聽蘇璽的意思,不過蘇璽到現在都沒開口,那由他來起這個頭也是應該的。
就在楚逸川剛想開口的時候,就聽蘇璽道:“昨晚的事我暫時不想討論,我們先把假期度完,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