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房中只剩下兩人。

秦神白的手覆在黎子霄背上,緩緩渡入真氣。他們彼此近到已經能聽到對方的呼吸。

一縷烏髮自秦神白胸口垂落至身下之人的臉畔。黎子霄抬眼望着這一幕,睫毛輕輕抖了抖。世人都仰慕瓊然那張與他別無二致的臉,連帶着失神於他過盛的容貌中,那是因為他們都不曾見過秦神白。

這冷情冷性的劍修太低調。或許見過他的人,都被他的絕世劍法攝去心神,反而很少有人提及他的長相。

黎子霄從沒見過比秦神白,更像高不可攀神祇的人。

對方本該是高嶺之花,孤芳自賞的幽蘭。可是黎子霄捕捉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梅香。寒梅傲雪,卻因暗香浮動,似乎有了煙火氣,被拉回到人間,不再遙不可及。

黎子霄粉嫩的唇角微微勾起。他只要輕輕抬手,便能將這絡柔順光亮的青絲,握在手上。只是秦神白太過清冷寡慾。黎子霄在對方面前,半點旖旎都生不出來。哪怕只是一個念頭,都覺得褻瀆。

他覺得縱使自己脫去衣衫,站在對方面前,秦神白也只會用幽冷的眸光,平靜的看他。

實際上類似的事,他已經經歷過一次。

他們初遇時,黎子霄就中了合歡宗的綿雨露,是秦神白將他投入池水中,將他和一池溫泉水,整個冰封,凍得他直打寒顫。

哪怕面對他那麼狼狽的一幕,秦神白仍然冷情到無心。

偏偏這樣的人,對他極好。為他尋覓靈藥,贈玉蜂與他防身。輕易波動了黎子霄的心湖。

黎子霄內心一泓春水被吹皺,生出瀲灧。

秦神白的舉動,讓他覺得與旁人比起來,自己是受到偏愛的吧?他不確定的想。

如果黎子霄的心聲被小師弟聽見。飽受秦神白針對的池如寒,一定會忿忿的告訴他:何止是偏愛。秦神白是個壞蛋!想要獨佔子霄,見不得子霄寵愛他。

這不,小師弟還被關在外面,想進也進不來,聽不到裏面一絲動靜。

秦神白在為黎子霄推拿時,與對方閑聊的話題,提到了小師弟。

“這回,要將他送回師門了?”秦神白道。這個“他”除了池如寒,沒有第二人選。

黎子霄點點頭。“他雖有些怕生,卻已經識得大師姐,認同了自己是昭天宗弟子的身份。等到修仙大會結束后,我會請大師姐,帶他回宗門。”

“那你呢?回去嗎?”秦神白問。

“我……”黎子霄一怔,搖搖頭道,“我要回飛花山莊。清閑日子過慣了,我受不住拘束,不想一大早被叫起來上早課。”

這只是託詞。黎子霄在山莊中,也沒耽擱過在悟道古樹下的晨練,他只是想獨自把手頭上的麻煩解決掉,比如瓊然,比如自己被釘死成反派,父親早年那件危害修真界的醜事,是如何被翻出來的。

這些只能他自己去暗中調查。

秦神白道:“等我煉出丹藥,便去找你。”

黎子霄感激道:“有勞秦大哥了。我在飛花山莊等你,到時定然掃榻相迎。”

這本是一句對客人表達歡迎的尋常用詞,類似“備下好酒好菜款待”,只是黎子霄說出“掃榻”兩字時,秦神白目光落在對方所躺的雲榻上,眸光微深。薄唇彎起道:“好!”

這一通推拿,讓黎子霄渾身舒爽,疲憊盡空。能與秦神白在雲中城再次相遇,這件事本身就讓黎子霄,精神為之一振。

門前的結界,秦神白已經撤去。黎子霄甚至不知道,對方曾體貼的怕他被人打擾,將小師弟關在外面。

黎子霄主動沏了靈茶,親手奉給秦神白品鑒。

水溫剛好,才入口飲了半杯,雲硯音便來到房門外,輕輕扣了扣門。

篤篤!

聽到敲門聲,黎子霄轉頭看到來人,連忙回應。

“大師姐,快請進。”

雲硯音蓮步輕移,款款而來。

她是美人榜上的絕色女修士,旁人第一次見時,總會被她的容貌驚艷。

秦神白初見對方,眉宇間的清冷卻絲毫未減,神情仍然冷然,未見半點起伏。

倒是雲硯音見到對方,被秦神白的氣質和長相所懾,怔然失神一霎那。

她斂神作揖道:“這位尊者,墨長老知曉你來了,已備好茶水,請你一敘。”

“墨聞夜?”秦神白念到這已經極少被人提及的名字,淡然拒絕道,“我知他用意,不必費心。你如實告知他即可。”

“是。”雲硯音事先得到過墨長老的點撥。料想到這種可能性。毫不遲疑地施禮告退,不過臨走前,望了黎子霄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五師弟,這位先生是貴客,你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

守在門外的小師弟,見房門大開,興匆匆就想要往裏闖。被雲硯音身手利落的一把揪住領子,拎着他出去。

雲硯音離開時,還順手替他們將房門關上。

……黎子霄內心複雜。

原來大師姐,還有這麼狗腿的一面!

秦大哥,你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能直呼墨長老名諱?

黎子霄心裏彷彿有一個小鉤子,不斷地撓他,讓他心痒痒,卻沒有冒昧問出口。

秦神白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主動為黎子霄倒了一杯茶。

“子霄,你的心亂了。”

心亂是修行者的大忌。

黎子霄聞言收斂思緒。知道自己的心境,終是不夠穩,修鍊不到家。

卻聽到秦神白道:

“可是因我而亂?”

……因秦大哥而亂嗎?

黎子霄不由望向對方的臉,被這話勾起無限遐想。

他的心更亂了。

黎子霄端起對方為他滿上的茶,一口喝乾,連這杯靈茶是什麼味道,都沒嘗出來。

“秦大哥,我許是根基不穩,見到你心潮澎湃,似乎險些走火入魔了。”

“此事,不可小覷。你且放鬆,我再為你調息一番。”秦神白冰涼的手指,按在黎子霄手腕脈搏上,將人帶上雲榻。

黎子霄順勢躺回原處,睫毛顫動道:

“嗯,秦大哥請。”

門外,沒了結界阻擋,小師弟抱着自己的刀,總算聽到裏面的動靜。眼睛濕潤了。

“壞人!”他想要闖進去,可是畏懼秦神白,不敢。

只能蹲在門外,用腳踢着花壇里的花草。

一隻蜜蜂,從被他踢得亂晃的花朵,嗡嗡飛出來抗議。

一聽到蜜蜂叫,小師弟彷彿被人踢了一腳,一躍而起跳得老高,一下子飛奔逃走了。

如同驚弓之鳥。

房中,黎子霄不願太勞煩秦神白為他耗損修為,是以只運功調息了一會兒,黎子霄感覺自己的心境平復,便結束了這輪渡氣。

“秦大哥為什麼會在雲中城?也是因為修仙大會嗎?”黎子霄遇見對方的喜悅褪去后,開始關心對方的來意。

“只是剛巧路過。在石碑上看到你的排名,聽聞子霄你與人比試了。”

黎子霄羞赧道:“原來秦大哥是擔心我與人動手,耗損了真氣,才特意來看我。”他連忙解釋道,“我答應秦大哥不妄動修為。與對手只是切磋招式,我心裏有數,不會有危險。”

“我知曉了。”秦神白頜首。

方才為對方把脈,他已探知黎子霄的身體情況。不然也不會悠閑與對方品茗。

秦神白薄唇輕彎道:“我在雲中城還會逗留兩日,子霄若有事,可去悅來樓找我。”

悅來樓是雲中城最大的客棧。秦神白說罷,便離開了。黎子霄一直將對方送出院門。

等到他回到房中,雲硯音去而復返。見秦神白不在,她略略呼出一口氣。似仍因為那人的氣場而心悸。

“原來他便是秦神白,我以前聽過他的名號,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有這般來歷。五師弟竟與他能說上話。”雲硯音神情複雜。

“秦神白是什麼來歷?”黎子霄好奇道。聽大師姐的語氣,對方還有什麼了不得的來歷不成?

雲硯音露出奇異的眼神,“五師弟,你當真不知?”

“大師姐,你就別賣關子了。我若知道,還問你做什麼?”

雲硯音雲袖一揮,將房門緊緊關上,欺身悄然湊上前道:“我聽墨長老叫他,第六峰之主。”

“他本就是峰主。等等,第六峰?可是昭天宗只有五座山峰呀?”

“你忘了後山的禁地?”雲硯音已經近到貼在黎子霄耳邊,生怕被旁人聽見這段秘辛。

黎子霄當年待在宗里,曾站在天心峰上,遠遠看過禁地的地貌,那是一座空谷。

蜿蜒的五座山脈,圍繞山谷禁地,彷彿眾星拱月。只不過那地勢,似乎不是自然形成。好似被人硬生生削去,讓山脈都不連續了。

黎子霄望着大師姐,對方同樣望着他。兩人面面相覷。

雲硯音話說到此處,諱莫如深。不再去枉議這天下第一宗,昭天宗的秘辛。

只是秦神白在黎子霄心中的形象,又拔高了不止一籌。

難怪對方對天意劍法,瞭然於心,比他施展起來還要得心應手。

“五師弟,若昭天宗真的存在第六峰,這秦神白,或許是我們的師叔。”

“師叔?”黎子霄覺得這稱呼,說不出的古怪。

雲硯音重重點頭。

她離得太近,雲鬢無意中蹭過黎子霄的耳畔,頓時房中出現了細小的嗡嗡聲。

“五師弟,你房中有蜜蜂。”雲硯音詫異道。

“蜜蜂?危險,大師姐快閃開!”黎子霄連忙後撤數步,帶着一身玉蜂避讓對方。

只是仍然晚了,雲硯音纖纖玉指上,被蟄出一個腫包。

“……大師姐,這是解毒丹,你快服下。”黎子霄輕咳一聲,將解藥遞給還在愣神的雲硯音。

“這是什麼?”雲硯音退到門外,才沒被玉蜂繼續糾纏。開門的動靜,把小師弟都招來,正在往這兒趕。

“這是秦大……師叔送我防身的靈寵。”黎子霄愧疚道。

“秦神白?”雲硯音重重吸了一口氣,平復下心情。壓根沒想到那清冷謫仙,會養這種小東西,誤傷她這樣的大美人。

雲硯音朱唇緊抿,乾澀道:“我不喜歡他。”

聽她這般說,抱刀趕來的小師弟,同仇敵愾地猛點頭。

“壞人!”他指認道。

“壞人!”雲硯音頜首認同道。

……大師姐,你怎麼跟小師弟一般幼稚了?

黎子霄不好在受害者面前,火上澆油,辯解這是秦神白的一片好心。

這時候,他唯有戰術性的選擇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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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火入魔后我成了萬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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