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009

“你……你不是啞巴啊?”

余聽暈暈乎乎,半天都搞不清楚狀況。

班裏同學都說晏辭是個不能說話的啞巴,事實上余聽入學以來的確沒聽他開口說過一句話,於是自然也這樣認為。

結果……

他竟然說話了!

雖然只有一個字,發音還有些奇怪。

“既然你會說話,為什麼要裝啞巴?”余聽搞不清楚他的內心想法,覺得這人的性子又怪異幾分。

高大的少年傻乎乎站着。

臉上不見表情,也許是緊張,又或者忐忑,腮幫子細微抖動兩下。

良久,他才打字說:[不好聽。]

不好聽?

聲音不好聽?還是說他哄得不好聽?

余聽仔細回想,他的聲線比起其他同齡人來說確實特別,但也和不好聽沾不了邊,畢竟處於變聲期的男孩子,再難聽的公鴨嗓也有過。

就因為這個,所以不開口?

余聽上下打量他,不禁感嘆:“你真的好奇怪呀。”

晏辭渾身一顫,緩緩垂眸。

余聽看到他頭頂的五角星閃爍,隱隱有變黑的跡象。

“……”

不是吧不是吧,這樣就不開心了?

“算了,你還會說別的嗎?你再說點別的哄我開心一下。”

晏辭搖搖頭。

他的語言功能不如其他小孩,光是這一個字就訓練了好幾個小時。

可是……

晏辭覺得余聽並不喜歡。

緘默垂眸,少年留給她一個孤寂的背影。

余聽撓撓頭追過去:“晏辭。”

他茫然看過來。

余聽沖他笑:“你要是不會說話,下次我教你說,好不好呀?”

她只有這麼一個五星級的寶藏,必須要細心呵護,不能讓他感受到冷落或者歧視。

——嗯,她要和他做朋友,照顧他。

晏辭有些意外。

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愈發讓人摸不清少年想法。

見他不吭聲,余聽索性直接上手,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抗就把那部黑色的,老舊的,小小的諾基亞從他口袋裏掏了出來。

晏辭一下子瞪大眼睛,想拿又不敢拿,手指無措地蜷成團。

余聽按亮屏幕,屏保是一位笑容慈祥的老太太,懷中還抱着個小孩,即使像素模糊,也不難看出少年是幼時的晏辭。

那老人應該就是晏辭的奶奶了。

她小心翼翼瞥向他,沒多問,重新把手機還過去:“我不會用你手機,你把我號碼寫下來,我記一下。”

晏辭抬眸,很快又放下眼皮。

耳邊響起輕微的鍵盤擊打音,那部手機在他那隻大手中小的驚人,還透出幾分反差的可愛。

“好了嗎?”

晏辭點頭。

余聽快速記下那串手機號碼:“那你等我晚上給你發信息,周末有空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兒。”說完擺擺手,一溜煙跑回車上。

下午的陽光不灼,風影牽動,人聲喧鬧,他的世界卻是沉靜平寂。

晏辭握着手機目送那道身影遠去。

剎那間,向來沉寂的內心竟然多出一絲盼頭。

**

“聽聽,我們今天等季時遇嗎?”

“等等吧。”

司機就知道小女孩鬧不了多長時間,也不覺得意外。

余聽拆開一包薯片慢吞吞吃,空餘的手打開微信,在同學群里找到趙學成,私聊。

[余聽:趙學成,你是不是認識晏辭?]

[趙學成:不是和你說過,我們倆一個小學的。]

[余聽:你知道他嗓子怎麼回事嗎?]

[趙學成:好像小時候生病,聲帶受損,你問這個幹嘛?余聽你不會真看上他了吧?]

余聽不耐:[不關你事。]

[趙學成:余聽我偷偷和你說啊,聽說晏辭小時候是和奶奶住在月牙鎮的,有一天他爺爺突然死了,死的時候旁邊只有晏辭,大家說都是晏辭殺的,那時候他才六七歲。因為流言蜚語多,晏辭奶奶就賣了老宅來江城定居,總之邪門的很,你還是別理他比較好。]

[余聽:聽說?聽誰說?]

[趙學成:呃,大人……]

[余聽:哦,我還以為你在現場呢。]

[趙學成:……]

余聽沒有回復,對着“月牙鎮”三字沉思。

——這個地方有點眼熟。

——想不起來。

余聽很快放棄,用平板隨便找了個動漫看。

時間緩慢流逝,終於迎來最後一批放學的學生。

透過窗戶,余聽看見季時遇推着自行車出來。

她立馬探出頭:“季時遇!”

這一嗓子吸引來不少人,那頭標誌般的綠髮讓跟在季時遇身邊的同學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跨上自行車朝反方向離開。

“上來。”

季時遇停好自行車,兀自上前。

後座幾乎被她的零食和垃圾袋佔滿,季時遇俯身把垃圾清理乾淨,餘下沒吃完的零食重新放入冰箱,這才上車。

余聽脫了鞋,雪白的腳在外面晃。

季時遇目不斜視,“我和夏七七沒關係,你不要再找人欺負她。”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欺負她?她和你說的?還是別人和你說的。”

季時遇不語。

今天從洗手間出來后,夏七七第一時間和他說余聽幫了她,那番話放在那種環境裏,簡直就是欲蓋彌彰。

前世,余聽趕走了他身邊的所有女性,手段有乾淨的也有不幹凈的。夏七七是最凄慘的受害者,明明有着聰明的頭腦和豐富學識,卻只能禁錮在山區,成為一名支教老師。

“余聽,我可以答應你的告白,但是……”

哈,笑死人了。

沒等他把話說完,余聽嗤笑出聲,從包里取出化妝鏡遞在他面前:“季時遇,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長得像癩.□□嗎?”

“既然不像,你憑什麼覺得能吃到我這塊天鵝肉?”

余聽冷哼着收回鏡子。

漫畫裏的自己是個漂亮蠢貨,現實的她才不會上當呢!

“你已經讓我傷心了,我才不會繼續喜歡你。”

季時遇不禁意外起來。

還記得上一世,余聽對他的喜歡近乎偏執。她的刁蠻任性是真,因他的冷漠而哭泣也是真。

二十歲時,余聽以他和朋友新成立的公司作為要挾,強迫兩人訂婚,明知那場婚禮不是兩廂情願,她卻高興的像個孩子,滿心歡喜與他討論着未來。

季時遇從來不會懷疑她對自己的喜歡,哪怕這份心意讓他厭惡。

他很意外,這個年紀一心只有愛情的少女竟然會拒絕他。

欲擒故縱?

不會,以余聽的性格耍不了這種手段。

季時遇突然好奇她到底要做什麼。

“就因為夏七七?”

“別說是一個夏七七,八□□九來了我也不喜歡你。”余聽眼角餘光過去,眉頭一挑,突然有了新想法。

漫畫裏季時遇虛心假意和她交往,雖然不知目的,但肯定不安好心。現在只要自己不接受這份告白,他也無計可施。

她還能藉此吊著他,刁難他,更不用擔心被系統裁決,畢竟這屬他的自願。

想想還挺美的。

“你從現在開始討好我,說不定我會改變主意。”

“討好你?”

“是呀。”余聽掰着手指頭,“聽我的話,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不可以反抗我,忤逆我,處處都要讓着我。”

“哦。”季時遇說,“以前我也是處處讓着你。”

余聽瞬間啞然。

隨即道:“你以後要更讓着我!我說太陽從西邊升起的,太陽就是從西邊升起的!”

季時遇兩輩子加起來共忍了她二十多年,早已習慣。如今更想知道余聽打什麼算盤,當下頷首:“行,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可以欺負同學。”

余聽立馬不爽:“我沒欺負她,是蘇安娜欺負她的,要不是我過去,那個夏七七起碼被剝一層皮。”

季時遇的臉上明顯刻着“不相信”三個字。

余聽火氣上頭,瞬間支棱起身子,沖駕駛位大喊一聲:“停車!”

司機緩緩將車子停在路邊。

余聽指着車門,冷下一張臉:“滾下去,立刻。”

別說反駁,季時遇就連出聲都沒有,拎起書包默然下車。

“聽聽,這邊很難打車的。”

周圍荒蕪,筆直一條馬路延伸至余家莊園,除了偶爾過路的貨車,幾乎難見車輛。

余聽才不聽,雙手環胸,氣鼓鼓地別開頭。

司機嘆口氣,走下去重新叫季時遇回來。

聽到動靜,余聽也不搭理,自顧自面向窗外,漂亮的臉蛋耷拉成一團。

季時遇斜睨過去,透過玻璃窗,只看到一雙寫滿委屈和生氣的眼睛。

他忽然恍惚,甚至懷疑自己的判斷。

余聽心直口快,要是真的做了,肯定不是這幅表情。

他誤會了?

“我知道了。”季時遇妥協,“晚上我去睡地下室。”

要想計劃成功,現在還不能和余聽撕破臉。

哪怕不如意,他也只能先順着這位大小姐。

**

轎車進門,余聽把書包甩給蘇姨,悶悶不樂上樓。

季時遇也很識相,主動進地下室把自己鎖了小黑屋。

余聽被氣到晚飯都沒吃。

洗過澡,又刷了幾部黃漫,忽然索然無味。

因為明天是周六的原因,余聽一點也不在乎時鐘上過度流逝的時間,在床上無所事事地水群刷直播,若遇上喜歡的主播會一擲千金。

昏昏欲睡間,余聽猛然想起答應過晏辭,晚上給他發消息。

垂死病中驚坐起。

她手忙腳亂在滾的亂七八糟的床上翻找手機。

凌晨一點半。

正常人都該睡了吧?

可是……萬一小可憐還等着怎麼辦??

他好像很容易當真……

余聽糾結地把那頭綠毛揉成一團,考慮半天,試探性用短訊發過去兩個字:[晚安。]

她壓根沒指望晏辭回復,然而下一秒,手機震動一下。

晏辭:[嗯。]

余聽徹底震驚。

秒、秒回?

該不會晏辭一直都在等她吧?

余聽心裏一個咯噔,急忙打字:[你一直在等我?]

晏辭又發來一個:[嗯。]

回應簡單,連標點符號都用的中規中矩。

嗯的意思是……真的等她的一條消息到半夜?

余聽小心翼翼回復:[這麼晚,你都不困嗎?]

對方發來簡單一條:[你讓我等你。]

余聽對着那幾個字驟然恍惚,無法相信那個沉默內向的小可憐會因為她一句話而等到三更半夜。

一句隨口的允諾,竟有人記在心裏當了真。

余聽鮮少會在乎他人感受,可是此時此刻,余聽確實萌生出幾分愧疚。

[不好意思啊晏辭,我不小心就忘記了。]

余聽咬咬唇:[你快睡吧,下次我肯定會早點給你發短訊的。]

點擊。

發送。

然後耐心等待。

一秒過去,兩秒過去,一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手機再也沒有新訊息。

余聽:“???”

余聽:“????”

不是吧,他真睡這麼快??

余聽無語凝噎,半晌放下手機,不情不願結束了這場熬夜。

半夜驚醒,余聽迷迷糊糊,不死心地去看短訊。

空空如也。

余聽又鬱悶了幾秒。

※※※※※※※※※※※※※※※※※※※※

晏辭:我,聽話。

季時遇:我關我自己,我更聽話。

**

晏辭沒有殺人!提前解釋。

聽聽要染髮了,讓我們和綠毛龜說再見。

三百紅包,今天稍微有點卡文,所以更新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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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財萬貫的我拿了短命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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