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偶遇
長沙。
見過了南昌分局的慘狀后,林震南心急如焚,恨不得兩條腿當四條腿用。
給福威鏢局總號寫過書信託人送出后,一行人快馬加鞭,不過一日便自趕到了長沙。
恰恰將正欲動身趕往衡山城的申、吉兩個截住擒下。
在鏢局稍歇片刻后,林震南不由有些猶豫起來。
去衡山城參加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那是為了給自己增添籌碼,令福威鏢局生意地位錦上添花,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但現在福威鏢局遭遇如此重大打擊,說是朝不保夕也不為過。
比起去爭那個虛無縹緲的“八閩聯盟”會長盟主之位。
似乎趕緊返回閩中,坐鎮總局,安定人心。處理這個爛攤子來得更加急迫。
“不行。”
這個念頭方一生起,便又被林震南打消。
最起碼,他要親眼看着罪魁禍首的青城派當著全天下江湖同道的面,受到應有的懲罰,方才能夠咽下這口惡氣。
出了鏢局,未過幾條街道。
風鳴皋忽然停下腳步,駐足望去。
一群人無不以他馬首是瞻,立時跟着。
熙熙攘攘的街道拐角處,從沿街客棧中走出個腰仗長劍的青袍書生。
輕袍緩帶,右手搖着摺扇,神情瀟洒。
正是華山劍派掌門岳不群。
“爹爹,娘親怎麼沒和你一起下山嗎?”
見到他,岳靈珊立馬飛奔過去,一把抓住對方胳膊。
朝他身後望上一眼后,岳靈珊雪白臉皮上難掩失望之色,嘟起小嘴。
“虧我和師哥這回給她找了個出色的小師妹呢……”
說是這樣,其實岳靈珊也頗知道輕重。
壓低聲音,趁機將在閩中發生的事情,簡略敘述給岳不群知道。
饒是岳不群定力深厚,聽了這些,臉色也不禁一變再變。
好容易消化完畢,岳不群拍拍女兒手臂,先是沖結衣點點頭,然後定格在落水狗模樣的余滄海身上,手撫長須,仰天感嘆道。
“鳴皋,你這回可是給為師出了好大一個難題啊。”
只是岳不群話雖如此,他臉上絲毫不見為難之色。
吃驚之餘,就只剩下笑意吟吟。
顯然,對於座下弟子能夠堂而皇之戰勝於自己同輩的余滄海,他也是份外滿意。
岳不群表現得並不隱晦,然而岳靈珊聽了還是滿臉不悅,主動鬆開手臂,為風鳴皋爭辯道。
“余滄海放縱門下行兇,連與江湖沒有干係的普通人都不放過。
師哥這是替天行道,行俠仗義,貫徹我們華山劍派歷代前輩的信念。
爹爹你該稱讚才是,怎麼反而責備他呢?”
與風鳴皋這一路同行,兩人感情日深,再加上已經心知父母心意,她也就乾脆堂堂正正袒露出來。
岳不群為人周密,哪裏看不出自家女兒心思,呵呵一笑,就此揭過。
然後轉頭看向依舊低頭喪氣,失魂落魄的林震南,神色一正,抱拳施了一禮,感慨道。
“福威鏢局的事情,我這兩日在長沙也是隱隱有所耳聞。
不過古人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林總鏢頭春秋正盛,想來將這基業重新恢復也花費不了幾年,只會比之前更加興旺發達……”
林震南抬頭一見,本就心神遊移的她此刻更是無比震驚,以至於忘了回禮。
“君子劍”岳不群成名既早,執掌華山的時日更早。
差不多也有三十年時間。
按年紀少說也是天命之年,比起余滄海還要大上幾歲。
然而,在林震南眼中,岳不群面容看上去不過四旬左右。
竟是比自己還要年輕。
分明已是內家氣功修行大成,延緩衰老的緣故。
“不行了。”
好容易回過神來,一把將林平之推到最前面,林震南搖搖頭道。
“直到現在,林某方才明白劉三爺急流勇退,封劍退隱是何等明智。
只可惜已經太晚。
現在林某最大的希望就算處理完鏢師撫恤,以及僱主的賠償事宜后,同樣跟着金盆洗手。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犬子,如果能夠給他尋個明師……”
雖然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說這些,未免有些簡陋無禮。
但林震南現在已然顧不得許多,只想着抓住每一個機會。
“林總鏢頭怕是未能如願。”
自從見過了南昌、長沙兩處分局后,風鳴皋邊有意暫時與林震南保持距離,旨在給他時間適應冷靜。
現在聽到他自暴自棄的說法后,明白火候已至,終於再次開口。
“我且問你,福威鏢局遭此劫難的根源是為了什麼……”
“是這些青城惡賊……”
林平之厲聲搶答。
“平之,錯了。”
林震南搖搖頭,因為風鳴皋那句話氣色瞬間再老上幾歲,他已經完全明白風鳴皋話中的意思了。
“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只要我們林家有《辟邪劍譜》,就絕不了人家的念頭,就算沒了青城派,還有會第二個、第三個青城派源源不斷地出現……”
說著說著,林震南心中讓自家兒子拜入華山劍派門下的決心越發堅定。
只有依託在這種名門大派之下,才能夠保證安全。
“懷璧怎麼會有罪呢,有罪的是動手搶奪不屬於自己之物的惡人。”
風鳴皋搖搖頭。
“當然,身懷寶物,確實有可能招致其他人窺伺,這也是再常見不過。
所以,就算林總鏢頭金盆洗手也是無用。
遲早會有人找上門來要求閣下交出劍譜秘笈。”
“恰恰相反。”
聲音猛然一提,風鳴皋給林震南打氣道。
“林總鏢頭,你錯只錯在還不夠強。
世人大多欺軟怕硬。
如果你足夠強,比青城派還強。
余觀主自然也不會找到福威鏢局的頭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