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備戰
汝南是袁紹的最後屏障,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和金吾軍死戰到底。自從下令封鎖各縣各城后,又以天子令諭詔告四方召集義勇之兵、勤王之師。各鄉各縣張榜佈告,每家每戶按人頭抽出兵丁一人,同時但凡自願入伍者可得銀糧捐助或者減免稅賦。從軍不論卑賤,論功行賞,只要立下大功便可加官封爵。
袁紹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大恩小惠威逼利誘雙管齊下,僅臨近數城鄉縣就招到了八千兵勇,其中有自告奮勇投軍的村夫蠻漢,有名門望族的世家子弟,有打家劫舍的流寇土匪,甚至江湖豪傑綠林好漢,人色繁雜五花八門。
袁紹部將自從高覽、鞠義相繼折損后,羽林兵精銳也大大受創,最得力的將領只剩淳于瓊、高幹、蔣奇這一檔次。如今雖然招募了兩萬兵勇卻是烏合之眾,良莠不齊紀律全無。袁紹為了調動這些兵士的積極性以及挑選精兵悍將,設立了有關力量與武技兩項科目的選拔。
力量項目以三石為線,但凡能徒手舉起一百八十公斤重量的兵士都被冠以虎士之名,並整列為羽林虎賁軍,予以特別訓練,作為精銳部隊培養。
武技項目則設擂鬥武,於校場設擂十台,只要連勝五場者便可納入初選封以猛士之銜,再從初選的猛士中精選武魁十人,精選的過程即是齊台混斗,十個擂台上最後留下的那人便是武魁。用此法選擇有些粗略卻省時,在金吾軍隨時可能攻來的情形下,尚可一用。
一九一年一月,袁紹再度集結五萬兵馬,以汝南城為中心向各城排布兵力,其中上蔡、定潁二城為汝南之前兩道防線,分別由高幹和蔣奇率兵五千守備。再以定潁、召陵、西平三城形成聯守之勢,全力阻擋金吾軍的進攻。
時下,趙雲依然屯守潁川按兵不動,陳留的司徒清風卻忙着調兵對付青州兵馬。袁紹發佈天子詔令后,以龔景、田楷為首的青州兵大舉進攻兗州,先後佔據了泰山郡,濟北國、魯陽三郡。原本舉兵南下揚州的劉岱、劉繇兵馬,持觀望態度,停留在了譙郡,似乎也想臨門倒插一腳。其實最讓司徒清風感到不安的還是河內以及并州的兵馬。曹操似乎投靠聯合上了并州刺史丁原,從表象看,曹操假借獻帝劉協之名要司徒清風討伐袁紹,抵抗各方諸侯,實則是要他往火坑裏推,成為眾矢之的。一旦前線失利,曹操極有可能從河內攻入冀州,到那時經營多年的幽冀之地豈不是成了他人嫁衣。
陳留郡府內,郭嘉若有所思地說道,“青州舉州皆兵,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攻來,兵勢雖不能持久卻非同小可。唯今之計只有暫避其鋒芒,讓周倉引兵撤至濟陰定陶據守。”“如果青州兵繼續挺進,步步緊逼我們又該如何?”面對司徒清風拋出的問題,郭嘉遲疑了一下,笑道,“這點趙王大可放心,青州兵之所以進軍,無疑是因為我們調兵東進對青州造成了威脅,只要我們撤兵回防,一旦危機解除,青州兵自然會解散退去。”
青州舉城皆兵無疑是各城世家豪門影響的結果,只要威脅到他們利益的因素消除,各大世家不可能吃力不討好,耗費巨額軍資來養着一大批人。正因為看透了這點,郭嘉才敢如此明言斷定。
郭嘉見司徒清風仍猶豫不決,繼續說道,“當前最緊要的事情還是攻打汝南,將袁紹徹底擊敗。只要消滅了袁紹這股勢力把天子迎回陳留,到時就能名正言順的讓四方勢力叩首歸降。”司徒清風問道,“誰來主持汝南的戰事?”郭嘉聽他的語氣是要親自統兵出征,念及司徒清風對後方乃有所顧慮,請命道,“奉孝自告奮勇願備守陳留,趙王可統御三軍攻伐汝南,破敵討逆建功立業。”
司徒清風也是如此打算,笑道,“知我者莫若奉孝,只是少了你在旁出謀劃策,恐怕這戰要取勝還真有些困難。”郭嘉只覺得司徒清風是在恭維,不驕不躁說道,“可讓公台與趙王同行。”既然郭嘉推薦了陳宮,司徒清風也不好反駁,派人去濮陽去請陳宮,同時籌措三軍來與趙雲會合。
周倉被調回濟陰后,得知司徒清風要親自領兵攻打汝南,也自告奮勇要隨軍出征,沒有得到調令就擅離職守來陳留候命。金吾軍先時部將各個都身居高位,卻常犯這種低級毛病,就像上次何曼不請自來一樣,其中弊病司徒清風雖然知道,倒不便因為這種事情去追究,慢慢也習慣了。
司徒清風不以為然,郭嘉卻頭疼得緊,他在金吾軍中威望十分有限,請命守備後方可是關乎緊要。如果任由各方將領自忖行事,他調令不動兵馬只怕是要誤了大事。郭嘉進言道,“趙王放權與舊部諸將只怕不利於大統,上至衛王張角,下至鎮北將軍周倉,各個位高權重隨性行事,完全無章法法度可循。而今幽冀兩州還算平和,各將之間無所摩擦相處融洽,是看不出什麼問題。一旦戰事危急,恐怕到時他們各自為政,連趙王也難以調度。依屬下之見,此番周倉不遵法度擅離職守,趙王必須施以嚴懲,殺雞儆猴讓其他人不敢再肆意妄為。”
司徒清風搖頭道,“我若這般做,只怕要寒了他們的心。如果事情弄巧成拙,反而不美。”郭嘉轉念道,“既然趙王顧念舊情,不忍下令處置,奉孝願代為行事以正法紀。”司徒清風自然知道郭嘉是為他着想,轉口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攻陷了汝南再議不遲!”
周倉回到陳留後,得知司徒清風和郭嘉在商議進兵之事卻不找他,也不通報就擅自闖入府邸來見司徒清風。周倉入堂撿了個位置坐下,也不管是誰人的杯子胡亂倒滿了水,端起就往嘴裏灌,喝了兩口吐勻了氣息才說道,“趙王還商議什麼,我們現在就進兵,好久不打戰,這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正好活動活動筋骨。”郭嘉完全看不慣周倉的做法,循聲問道,“周倉,你可知罪?”
周倉被郭嘉叱喝,含在口中的水頓時噴了出來,將杯子放回桌案上,笑着起身說道,“我有什麼罪,軍師別開玩笑了。”“其一玩忽職守,其二藐視王法,其三目無尊卑。”郭嘉說得義正言辭,就差一句,“將此人拿下,聽候發落。”司徒清風在一旁不動聲色,周倉還真有些心虛,吃不準郭嘉是不是得了司徒清風的授意,忙告罪道,“屬下絕無此意,還請趙王明察。”
司徒清風止住郭嘉說道,“周將軍不必如此,快起來說話。”司徒清風話鋒忽轉繼續說道,“奉孝所言並非全無道理。本王問你,誰調你來陳留的,誰又讓擅闖公堂的?”周倉原以為就這麼完事了,沒想到被擺了一道,還未站穩又跪下說道,“末將知罪,還請趙王責罰!”司徒清風淡淡道,“要怎麼責罰,你自己看着辦,若無其實事情就先下去吧。”
周倉興緻匆匆而來,敗興而歸。郭嘉困惑得盯着司徒清風問道,“趙王難道覺得這麼可以完事了嗎?”“自然沒完,此時我們出面都不合適,得讓他們自己心甘情願得俯首認罪才是。”司徒清風舉步往後堂走去,說道,“進兵汝南暫且緩一緩,是時候該整頓下軍紀了。”郭嘉反而搞得一頭霧水,方才還說不是時候,怎麼轉眼就變卦了。
雕欄玉柱,朱檐碧瓦,濃墨重彩的屏風壁畫遮擋住門欄內的視線。綢緞錦繡圍起的簾帳在曼舞輕揚,淡淡若蘭香在靜謐的房間內飄蕩迴轉。阿蠻獨自一人無聊得對着案上的盆栽發獃,也不知何時她喜歡上了栽花這活。
“阿蠻!”司徒清風輕喚步入屋內,平常她就會屁顛屁顛得跑出來,今天一反常態連點反應都沒。“阿蠻!”司徒清風抬高嗓音繼續叫喚,朝她身後走去,只見她盯着那盆蝴蝶蘭入神發獃,問道,“阿蠻在看些什麼?”
阿蠻恍然回過神來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又要讓阿蠻回濮陽吧?”司徒清風依着阿蠻坐下,說道,“只是有點事,要麻煩阿蠻!”阿蠻衝著司徒清風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然後臉色一變表情麻木地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就知道你不是真心來找阿蠻的。”
司徒清風將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說道,“不聽話送你回去。”阿蠻怒視着他說道,“哼,走就走!”司徒清風望着阿蠻突然又猶豫了一下,獨自喃喃道,“算了,還是算了……”阿蠻好奇道,“什麼算了?”司徒清風連聲追問道,“你要聽?”“你確定要聽?”阿蠻頻頻點頭,司徒清風彷彿得逞了天大的陰謀般笑道,“聽話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