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賭馬伯樂夜照麒麟
公元一八三年八月,又是一季悲秋,青南幽北荒情擴散,司州益州蟲災為患,糧谷欠收災情愈演愈烈,朝廷不僅不撥款救災反而加征賦稅,民間怨聲載道,百姓食不果腹苦不堪言,背井離鄉流離失所。冀南豐碩,無數流民往冀州一帶遷徙。
冀州各處太平道教眾施符治病深得民心,太平觀中三千黃巾軍分演震雷、離火、巽風之術,張角天賦稟異對仙法之術入門極快,一年之內已將震雷之法修至三合,離火瀕臨三合之境,巽風之術能呼風喚雨。司徒清風閑暇之餘獨自居在城外紫雲山中,山中竹木深深靜謐幽雅,司徒清風在林中起了一棟茅舍叫翠竹居。司徒清風主要修習守神歸元之法,天道五行之術次之,卜易仙法卻極少接觸,在守神方面司徒清風已能做到聚氣自如,稍得養神之道,至於馭心自如還是天方夜譚,歸元方面深入淺出雖然無所成,體質上還是得到了一些益處。天道陰陽之術方面比張角來得全面,五行之術皆達三合大成。
派往洛陽的人,在兩個月前回報不曾發現貂嬋母女的下落,在那間屋舍中留有一封書信,信是唐嫣寫的,她沒有說明什麼情況,只是讓司徒清風不要再來尋她,句句哀婉字字傷情,司徒清風料想定然發生了一些事情,或許跟那個神秘的男人有關,念及唐嫣怕連累自己不由心中暖意,命太平道教眾繼續追尋她們的下落。
司徒清風獨自在僻靜山林中住了一年,漸漸發覺有些寂寥,去找張角他們又覺得跟那大叔沒啥共同語言。出了紫雲山,司徒清風折道南下,不知不覺又到三岔道口,這個岔口上築有關卡叫三郡關,是趙國、巨鹿郡、廣平郡的交匯口。
司徒清風站在三郡地界上,望着前邊的兩條大道,往西通趙國可達南華山,想到赤阿蠻這妖孽,司徒清風還是有些依依不捨,往西道行了一程,司徒清風又止住腳步,回望着南通的道路,南下可入廣平經襄國、邯鄲、鄴城,從來時的路回到洛陽。自從收到書信,司徒清風就有親自回洛陽找她們的打算,只是一來一回要月餘光景,如今太平道正在發展的關鍵時候,按捺住性子沒有動身。
“突然有點想念阿蠻的烤肉了。”司徒清風嘀咕着繼續往前走去,心中打定主意,等攻陷了冀州到時候再張榜尋人不遲。棗紅馬長驅飛奔,雖不及琉璃馬輕快,總比徒步強的多。“馬兒,馬兒,都是紅色的,為什麼你就比赤兔低好幾個檔次。”司徒清風對相馬可是一無所知,不過有點常識的都知道馬中赤兔這句話,揮着馬鞭不免有些悻悻。
司徒清風再次來到中丘,初來時司徒清風曾路過一個馬市,當時乘騎琉璃馬也就沒將那些凡馬放在眼裏,興緻使然司徒清風驅馬向前朝馬市奔去。
馬市在中丘北郊,郊野有片馬場,馬群風馳電掣忽南忽北陣列齊整,這裏也是馴馬場,馬場又良馬千匹來自各州各郡。此地興有賭馬之風,名流紳士時暇聚集娛樂消遣。馬市大且闊麗,不僅僅有馬,還有賭場、亭閣、酒樓無數,馬市有個綽麗的名號叫做天馬集。
“公子裏邊請!”馬市坊門前零零落落幾人迎面招呼,有人上前牽馬有人引路有人幫拿行囊服務周全。“公子若是買馬要往左走,若是賭馬往前便可,消遣尋樂往右邊亭樓。”司徒清風答道,“先去賭一把,贏點買馬錢。”迎客呵笑道,“往來客商都是公子這般想法,請。”迎客送至賭坊,別有他人相迎道,“公子是先看馬下注還是要先到內房休息,賭局半個時辰后開賽。”
“先看馬吧!”司徒清風笑笑往馬槽走去,迎客指點着參賽馬匹道,“這匹是烏丸黑玉馬,昨天三局賭賽的魁首狀元。”繼續往前走到相鄰馬槽,一排馬槽有三匹馬,“這匹是大宛名駒白鶴。”又指向最末的那頭黑馬道,“那匹也是烏丸黑玉馬。”
一場馬賽有十二匹馬,每局出三魁馬,四局加一場魁王賽,魁王賽基本是每天的壓軸大賽,倍率一至二十倍不等,押注不低於百兩。現在要開賽的是當天的第四局,司徒清風看罷馬,就到內房休息了。
內房有個大廳是賭友交流經驗的地方,廳內有隔間眾數,大小可置床桌,是專門為豪紳達官準備,一般人多在廳內撿席就坐。司徒清風坐在席上喝茶,外間熙熙攘攘走進幾人,為首的牽着一匹朱紅馬,迎客嬉皮笑臉道,“呂伯樂今天又來賭馬,還牽來了你的赤玉紅蓮馬,這次要玩一把大的嗎?”
內房聽到呂伯樂來了,紛紛出來看熱鬧,牽着赤玉紅蓮馬的男子姓呂單名靖,是中丘本地人氏,祖上是養馬的,他本人也極其愛馬繼承父業在郊野養了幾十匹馬,還研究培育雜交馬,手邊牽的這匹赤玉紅蓮馬就是他培育成出來最得意一匹。赤玉紅蓮馬雖不及其它馬匹高大,毛色極其艷麗線條柔美,雍容華貴堪稱馬中女皇,也因此呂靖有了個呂伯樂的稱號。
“怎麼的,老子的馬不讓進馬場比賽嗎?”呂靖口爆粗言,將那迎客推開,將包袱丟在賭桌上,包袱沉重擲地有聲,迎客不以為意笑道,“呂伯樂要堵你自己的馬么?”“廢話,老子當然賭自己的馬,難道還賭你們這些破馬。”
“呂兄,你可來了,想死我了。”內房客間迎出一人,身着綢緞景衣,左擁右抱兩個妙齡女子,上前給呂靖來了個熊抱,拍着他的後背笑道,“上次你輸給我的那匹夜照玉麒麟真是不賴,替我贏了不少的錢。”
呂靖聽到夜照玉麒麟臉色極其難看,彷彿是他一生最大的羞辱,冷哼道,“這次我要賭那匹馬,連本帶利贏回來。”
“好說好說。”那闊少是中丘豪士,姓寧名興霸,馬場中有八成的馬匹歸屬他名下,他老爹正是中丘縣令寧為富,“你是要隨局呢還是要單賽?”呂靖臉色轉和道,“隨什麼局,我用這匹紅蓮馬,你用什麼馬都行,你贏了這馬和銀兩歸你,你輸了將夜照玉麒麟連帶三匹烏丸黑玉馬都給我。”
寧興霸抖着包袱落下白銀數十錠不屑道,“就這幾百兩銀子就想要那三匹黑玉馬?”呂靖動怒道,“那你還想怎麼樣?”“我們賭馬講求的是公平,你這匹赤玉紅蓮也抵不上夜照麒麟的價,再上這些銀子才湊合著,本少年可沒想功夫和你吵嘴,要賽就乾脆點。”呂靖言拙說他不過又不肯退讓上前要抓他衣領,被幾名大漢攔下了。“別給你臉不要臉,識相就滾回去養你的馬,別在這充什麼漢子。”寧興霸得理不饒人,命人將他攆出去。
司徒清風伸手點穴,腳下如踏清風快無影,轉瞬將幾個大漢掀倒在地,對寧興霸抱拳道,“在下也想賭一把,不知可否?”說著取下腰間七星刀,拔出刀刃晃晃道,“這柄七星刀可是寶刀,單單這刀柄上的七彩琉璃寶石就值幾千兩,此等皇宮御用貢品就是萬金也難求。”當初琉璃馬和七星刀花費了三十二萬兩,其中琉璃馬價值二十六萬,七星刀也值個六萬兩,司徒清風還是低估了七星刀的價值。
“不錯不錯。”寧興霸命人牽來夜照玉麒麟,還備了一套馬具,珠光玉華耀熠流彩,“我就用這匹夜照玉麒麟加上這套珠玉馬具賭你們的赤玉紅蓮和七星刀。”說著將地上的銀錠踢向呂靖笑道,“這些銀子你還是拿回去買幾畝地種田去吧。”寧興霸哈哈大笑信心滿滿。
呂靖眉頭緊皺打量着司徒清風,“呂伯樂覺得不妥嗎?”呂靖被司徒清風一問也不知如何回答,隨口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刀給輸了?”“不就一把刀而已,呂伯樂儘管放手一搏。”
賭局另開,籌台上賭客紛紛下注,馬賽場地繞着馬場修建,設大小兩個馬場,小場內圈周長四百米,常是賭客間賭馬所用,大場內圈一千百米賽馬專用。從賭坊到馬場要通過一條廊道,約莫走了十來分鐘光景,眾人才來到馬場。眾人圍着內圈站立,觀望着兩匹駿馬,品頭論道各說紛紜。
司徒清風詢聲問道,“呂伯樂可有勝算?”呂靖望了眼身側高健的夜照麒麟馬低聲道,“自然,不知道勝了之後公子要什麼?”司徒清風笑而不語退到旁邊,寧興霸牽着馬匹也來到場道上,賽馬去鞍收韁繩停在起跑道的線上。
令官手執紅旗站在馬側,寧興霸厲聲道,“別慢吞吞,快些行你的令。”寧興霸語畢揮鞭策馬,令官隨着令旗揮下,令出夜照麒麟馬奮蹄狂奔,呂靖眼疾揮鞭行馬還是慢了一籌,夜照麒麟遙遙領先超出百米有餘。司徒清風臉上不在意心裏卻是暗罵,呂靖面色如常望着赤玉紅蓮緊追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