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呃……”姜瑤腦子死當，垂頭下看突然矮了一截的食客。
寬鬆的道袍下，軀殼枯槁，臉上的刀疤，顯得異常的猙獰不堪。
“求老闆娘收留我。”無天磕頭道。
他跟前的姜瑤則被嚇得連連跳開，避開無天的視線，“我還不想成為你祖宗，別亂磕頭。”
“求老闆娘收留我。”無天依舊不起，雙膝轉向姜瑤繼續下跪，“我願意為老闆娘做牛做馬。”
姜瑤撇了撇嘴，神情不悅。
“喲，這不是魔族餘孽嗎？”
“老闆娘你可不要把這餘孽往家裏領，洪荒不知多少大能想取他性命。”
“晦氣！若不是老闆娘你禁制干架，我都想要了這魔族的性命。”
……
周圍議論，指責，謾罵聲如海水一般湧向無天，他佝僂這身軀，不為所動，保持着跪姿。
“你吃完胡辣湯，走吧！”
許久，姜瑤開口。
“無天原本以為老闆娘你是不一樣的，沒有想到你如他們一般，懼怕道祖。”無天對着姜瑤離去的身影大喊，近日逃避追殺的所有凄苦之情瀰漫周身。
“廚神小店不是超脫大道，超然物外。”無天嘴角面露諷刺，“師尊你所崇拜的小店，也不過如此。”
姜瑤緩緩轉身，平靜地看着無天，“與那些無關。”
“你太丑了，我不想天天面對你而已。”
姜瑤頓了頓，對上無天嘲諷的眼神。
“哈哈哈哈——”
人群之中有食客爆笑。
“想跟老闆娘蹭吃蹭喝，你不撒炮尿照照自己。”
“老闆娘看看我，我高大帥氣，羽毛靚麗，孔雀族中的第一美男。”
無數的奚落，嘲諷之聲轟炮着無天，他緩緩起身，“爾等落井下石的惡徒而已，我師尊在世時，為何無人敢上須彌山。”
無天憤然出走，“廚神小店，有何了不起的！”
“大哥，那小子快走了！”東皇太一驚喜道，他沒有想到事情竟會有轉折之處。飯店不是魔族的窩點，無天這小子不的飯店老闆娘的喜愛。
“跟上！”帝俊面露喜色，“待他離開飯店遠些，我們立即動手！”
帝俊環顧四周，無數食客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在無天身上，他有點擔憂，等於會有人出手搶人頭。
“不管了，他出飯店立刻動手。”
眾人矚目的無天，左腳邁出門檻，右腳緩緩抬起。
“動手！”帝俊喝聲。
帝俊，東皇太一，兩道強橫的肉身朝着無天衝撞而去，快如閃電。道法被禁，他們只能動用肉身。
“砰砰！”
兩個巨大的肉盾跌倒在地，極快的速度沒能及時剎車，化為兩個肉球滾進飯店內，撞到了一排桌椅。
“你們——可惡——”被他們壓在身下的無天爆出怒吼。
“閉嘴！”帝俊毫不客氣地甩了無天一巴掌，“要不是你臨時變卦往回走，我們能摔倒嗎？”
“有毛病，我回來喝我的胡辣湯。”無天憤慨出聲，他的骨頭散架了，“我付了錢的東西，可不能浪費。”
無天深知自己出去之後，只有一種結局——死。他被師尊收為徒弟后，順風順水，要死也要做一個飽死鬼。
他飯店裏的VIP金卡里還存有一千金幣，至少花光所有金幣，決不能便宜了廚神小店。
“咳咳。”一道清亮的聲音越過三人的頭頂。
一隻渾身綠毛的鸚鵡，手拿一個精緻的小算盤梳理自己的羽毛，“三位，現在我們清算一下你們對小店造成的損失。”
“啥？”
在懵逼三人組的目光下，鸚鵡的算盤噼啪響。
“桌子一張十金幣，椅子三張二十金幣，青花瓷碗打碎十個五十金幣，勺子十個十金幣，總計一千金幣。”
"算了給你們抹個零頭，每人賠償三百三十三個金幣。"元鳳的話清晰地落在現在每個人的耳中。
“黑店！你們訛魔！別以為魔族不會算數。”無天一聽金卡的三分之一被划走，頓時炸毛了，他艱難地從帝俊兩兄弟的身下爬出來。
“我啥也沒幹，我是受害者，我啥也不賠！”無天擲地有聲地控訴，說著說著，眼睛紅潤，幾滴晶瑩的淚花落下。
他也曾高高在上，萬人敬仰。
“那是你們自己的家務事，我只負責收賠償款。”元鳳巴拉着小算盤，露出鳥嘴裏鋒利的小虎牙，“九百九十九金幣，一個也不能少，否則你們幾個扒衣示眾。”
“金幣？啥金幣？”帝俊兩人一臉懵然地躺在地上，暈乎乎的。
他們就跌了一跤，就欠錢了？
是他們窩在太陽星太久，不懂洪荒的規矩了？
“金幣……不懂？”元鳳挑撥着周身的翎羽，給兩隻三足金烏介紹了廚神小店的規矩。
“可是道友，在下不才，略懂算數一道，依道友所言我們破壞的東西加一起不過九十金幣。”東皇太一開口。
元鳳：“你說我不懂算數。”
面對凶相畢露的鸚鵡，東皇太一定住身形，深呼氣，“我只是實話實說，道友漫天要價，未免仗勢欺人。”
跟前不過是一隻小鳥，沒有任何威脅之力，帝俊根本無畏之。三足金烏伴生太陽星，乃眾妖之首，此前他更是聯合了妖族的各大部落，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妖皇。
小小一隻鸚鵡，他一腳能踩死十個。
“呵呵。”元鳳嘲諷道，“小朋友，算數可不是加單的加減法。剛才列的那些不過是明面上的損失，還有隱藏的損失沒算上呢？”
“例如你們撞壞的這張桌子，椅子，導致我們下午營業時，客戶不能再此就餐，大大縮減了我們飯店的客流量。並且給客戶帶來了不好的體驗，進而影響我們飯店的聲譽。”
“飯店的財物受損，影響老闆娘的情緒……還有我們維修桌椅的時間成本，”
東皇太一駭然，他沒有想到這張鳥嘴裏吐出的歪理多如繁星。
帝俊：“我們賠錢……”
他堂堂妖皇，不想與這些低等的市井小民掰扯。一千金幣而已，他還是出得起的！
他從妖獸空間取出寶物，充值，直接劃了一千金幣賠償.
"我就喜歡你們辦事干碎利落。"元鳳收起算盤，扯了前台的一張紙，書寫賠償協議，雙方簽字畫押。
交錢，離開。
東皇太一：“大哥，我們就這麼認栽了！”
無天沒捉住，還被人訛了一大筆寶貝，他咽不下這口氣。
“噓……”帝俊噓聲，環顧左右發現沒有人後，將東皇太一拐進一處，並在四周布下陣法之後。
“你看這個——”帝俊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雙手捧着，宛若神明。
“不就是方才的那張賠償款。”東皇不屑的眸光帶着絲絲恨意，“大哥，你還沒撕碎。”他們屈辱的罪證，多看一眼，東皇都覺得火冒三丈。
“太一莫急，且看背面。”
帝俊緩慢翻過紙張的背後，一副絢爛唯美的星空圖躍然紙上，深邃寥廓，蘊含著無窮的大道。
錯落無序的星星，竟被一條條銀仙首尾相連，組成一個個圖樣。
“大哥，這個好像是頭熊。”
“這個有點像蠍子……”
……
“太一，你看星圖中被包裹圓球，像不像我們的太陽星，常曦的太陰星。”帝俊指着紙張□□的兩個球體。
“日月如梭，斗轉星移。”
“日月交食，陰陽交合，成就大道。”
帝俊激動不已，他雙眸瘋狂地掃視星空圖，一隻手緊緊地拽着太一，“走，我們立馬尋常曦姐妹。”
“大哥，無天還沒捉到。”
帝俊：“不管他了！小人物而已，我們參悟大道，一統洪荒才是我們的正事。”
“大哥，你悟出了什麼大道，為何一定要找常曦？”太一不明白，好不容易悟道，為何要無償分享給其他人。
“單憑我們兩人難以修鍊陰陽大道，需要常曦姐妹太陰之氣，我們四人同修。”
……
廚神小店內，無天端着胡辣湯，如“無齒”的老太太，慢吞吞地吞咽胡辣湯。他的動作極慢，每吃一口，至少要咀嚼五六十次才下咽。
一個時辰，才堪堪吃了半碗而已。
“剛才摔跤，牙齒鬆動，你應該不介意我吃慢些。”無天挑釁地對上元鳳的死鳥眼，他就是要慢慢吃，氣死這隻破鳥。
“鬆動？不是掉光了嗎？”元鳳無視無天，繼續敲打算盤，反正等會兒真是無齒了。
隨着胡辣湯一口一口地下肚，無天竟發現他體內的傷病，居然開始癒合，疼痛感減輕，身子暢輕。潰散的魔氣穩住，鎖定在體內，修為穩固。
無天更捨不得一口吃下胡辣湯，慢慢地舔着。無天推測，若是他能吃上一個月，說不定就能恢復修為。
無天僅憑着胡辣湯，竟能霸佔位置至晚上打烊。
“主人，我們店裏的規矩是不是要改改了。若人人都與他這般恬不知恥，我們小店的翻座率怎麼辦啊？”
剛關門，元鳳大吐苦水，控訴無天的卑劣行徑。
“嗯。”姜瑤點頭，“可食客霸座，我們身為店家也不好直接趕客。”
“主人，可以加一個座位費，若是他們用餐超過一個小時，就收十金幣一小時。”元鳳眯着狹長的鳥眼，儘是市儈之意。
“座位費……”姜瑤笑道，“你呀，真鑽道錢眼裏頭了。座位費吃相難看，不如改成茶會費。超過一個小時，必須下單我們的自製飲料方可繼續坐。”
“主人，他們知道有茶水更加不想走了。”元鳳鬱悶，他們的茶水火爆，還經常斷貨，許多想買的還買不到。
若是知道有茶水，元鳳肯定明天霸座的食客更多。就連豆汁兒，他們都沒有放過。
“不會的，明天你就知道。”姜瑤笑着揉揉元鳳頭頂呆立的鳥毛。
無天被請出飯店后，一直沒有離開，直接在飯店的大門口排隊睡覺。
次日，他更是搶到第一份早餐。
無天失望至極：“怎麼沒有胡辣湯？”
“只有煎餅果子，要還是不要？”姜瑤繫着圍裙，攪拌麵糊至均勻，麵糊是傳統的綠豆面，發酵半小時，味道微酸。
“要！”無天決心花光自己的VIP卡。
畫扇般攤開麵糊，打上一個雞蛋，混合均勻，形如荷葉，卷上準備好的油條，生菜，塗上面醬，辣椒醬，撒上蔥花。
姜瑤的動作行雲流水，如作畫般優美，不一會兒，一份金黃酥脆的煎餅果子遞到無天的手中。
無天咬上一口，外糯里脆，雞蛋的清香，油條的酥脆，醬料的醬香，一下子塞滿了整個嘴巴。
“嗚嗚……好吃！”
無天忍不住大咬幾口，而後又慢吞吞咬着，如螞蟻啃食一般。
一個時辰后，元鳳敲了敲無天的桌子，“不好意思，你用時一個時辰，會影響其他食客進食。”
“可是我還沒有吃完——”無天的得意地揚起手中小半塊的煎餅果子，“你們總不能趕我走！”
“對你們“無齒”之客，我們飯店隆重推出了“消食”飲料。若繼續就坐，需要下單我們特製的飲料。”元鳳說道。
“昨天可沒有這條規矩。”
“今日新增的，本店最終的解釋權歸本店所有。”元鳳笑道，還趕不走你。
無天感受了深深的惡意，這條規則完全是給他量身定做。
“給我來一杯。”無天就不走。
“你確定，此飲料三十金幣一份，而且必須吃完。否則會被列為本店黑客。”
“給爺刷卡。”無天大手一甩，他就是不讓這死鳥得逞。死鳥羅里吧嗦的不就是趕他走，他偏不走！
元鳳笑眯眯地端來一個精緻的小瓷杯，還蓋上蓋子，“這是本店特製的活蛆奶酪。”
“嘔——”獨特的風味，足以與豆汁爭鋒。
無天捂住鼻子，緩慢地掀開蓋子，奶酪里一條條白胖的小蛆蟲在不斷的蠕動。
“嘔——”無天再也忍不住，欲要逃走，這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威力比酸粥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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