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起上個廁所就談完後續了？我怎麼覺得這裏面有貓膩呢？”
順路載人去醫院做了個複查，陳明俊一邊看合同一邊嘀咕，沒過多久就等到了宗珩推門而出。
瞬間把談判的事情拋到腦後，他匆忙詢問：“怎麼樣？”
“制動，少用，熱敷，”晃晃手中的病例，宗珩隨意道，“還是那老三套。”
“謝天謝地，還沒發展到要做手術的程度，”遞過一頂鴨舌帽讓對方戴上，陳明俊肩膀一松，“去英國前打的那針封閉確實有效，就是得少用，據說有成癮性。”
口罩墨鏡全副武裝，兩人順利回到車上。
到底沒能壓抑住自己的八卦之魂，陳明俊回頭望望：“誒誒，你覺得那小孩怎麼樣？”
“……怎麼樣，”一時沒想好該如何用最簡潔的話形容自己的感受，宗珩摸了摸那條躺在口袋裏的手帕，拉下帽子，往後座一靠，“喜歡我啊，你看不出來嗎？”
“廢話，人家在直播間裏就說喜歡K神了好嗎？”知道對方向來擅長避重就輕，陳明俊乾脆打了個直球，“我是說合作，你到底什麼想法？”
平心而論，鹿可那邊開出的條件確實充滿誘惑，比起忙前忙后組建並運營一個俱樂部，專註比賽顯然更容易做出成績。
若是往前倒兩年，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勸好友點頭，反正只簽一年的約、鹿可那邊看來也是真心想贏，假如往後真出什麼岔子，宗珩只要拍拍屁股走人就行。
可現在，留給對方的時間最多還有兩年，都說電競是碗青春飯，一步踏錯，便可能離夢想擦肩而過。
“沒想法，或者說想法太多。”
淡定開口，宗珩兩眼一閉：“困了，睡醒再說。”
從後視鏡瞄到這幕的陳明俊：……
算了算了，連事主本人都如此沒心沒肺，他又在這兒瞎操心個什麼勁？
反正以宗珩的腦子，踩過的坑肯定不會再走二遍。
*
懶得在公寓和別墅之間跑來跑去，大致搞定宿舍的改造后，鹿可便直接搬到了基地。
先前為了合同策劃案和收購事宜忙得腳不沾地，他強撐着在直播間和微博請了假，然後才把自己埋進被子昏睡過去。
卧室里拉着厚厚的絲絨窗帘，鹿可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等他再有一點意識，還是被枕邊嗡嗡震動的手機吵醒。
手臂胡亂摸索幾下，他眼都沒睜地接起電話：“喂？”
“是我，宗珩，”面前擺着一個裝着貓貓的航空箱，宗珩合上行李，“基地那邊能住人了嗎？”
基地？住人？
半夢半醒的大腦足足放空了三四秒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鹿可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能能能，我現在就睡在基地的宿舍里。”
“聽出來了，”耳機里的聲音明顯帶着剛剛睡醒的啞意，宗珩輕笑一聲，“既然如此，那等會兒見。”
“……等會兒見。”
殘餘的瞌睡徹底被一通電話清了個徹底，金髮少年下意識地回了一句，直到對方說了再見，才用力拍拍臉蛋，盯着微信對話框裏的通話時間瞧了好幾眼。
抱着被子在床上來回滾了幾圈，他翻出余小魚的微信：【答應我的沒忘吧？等爺來翻你的牌。】
恰好在飯後消食的午休時間，對面很快就有了回應。
【魚小魚：？？？】
【魚小魚：做夢做糊塗了吧？別鬧，繼續睡吧。】
【誰做夢了？我真買下了全聯盟最貴的男人！】清楚對方的為人，鹿可順手發了個定位過去，【還不信的話，明天自己來看。】
【一個人來，記得保密。】
兩分鐘后——
【魚小魚：！！！這不是AU的基地嗎？】
【魚小魚：你又驢我！】
鹿可：【一句話，來不來？】
【魚小魚：……來。】
【魚小魚：想約飯就直說，你最好是真在AU門口等我。】
明白這事兒只有讓余小魚親眼見到宗珩才算完，鹿可也沒再多說，丟開手機便進了浴室。
將近二十個小時沒正經吃什麼東西，他胡亂擦了擦頭髮，換上身寬鬆舒適的便裝，噔噔蹬地下了樓。
但俗話說得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尚未正式使用的冰箱空空蕩蕩，除了幾盒鹿可自己帶來的牛奶，剩下的全都是空氣。
擔心自己出去吃飯會錯過宗珩，他一邊給威廉發消息讓做飯阿姨儘快上崗，一邊美滋滋地點了個大份炸雞。
於是，等拖着一大一小兩個箱子的宗珩到達別墅時，瞧見的就是認真看直播，大口喝快樂水的金髮少年。
沒再動用談合同那天袖扣領帶皮鞋一應俱全的“戰袍”，少年穿着一件純白的套頭毛衣，頭髮半濕不幹地垂着，不再像什麼優雅矜貴的小王子，反而像個將將成年的鄰家男孩，只一眼就叫讓覺得清新乾淨。
準確用空着的耳朵捕捉到滾輪與地面摩擦的聲響，鹿可飛速用濕巾擦了擦手，輕巧跳下了吧枱高椅：
“放着我來。”
“喵咪。”
少年人清亮的嗓音和甜膩的貓叫偶然撞在一處，莫名透出種悅耳的和諧，擁有一身雪白皮毛的碧瞳貓咪原本還老實趴在航空箱裏，偏生在鹿可去碰行李時，向外伸了伸爪子。
剪過的指甲也有傷人的威力，宗珩蹙眉：“湯圓。”
“沒關係，我好像一直很招小動物的喜歡，”身體半蹲直視那雙翠綠的貓瞳，金髮少年試探性地伸出指尖，“你好呀，湯圓先生。”
非常清楚自家這隻老貓有多難搞，宗珩正想解釋兩句省得鹿可尷尬，就見那貓隔着圍欄，相當配合地和少年“擊了個掌”。
——動作輕柔無比，用的還是最柔軟的爪墊。
餘光瞥見外賣袋的宗珩：……所以這蠢貓最近是饞炸雞？
“真漂亮，爪墊還是深粉色的，”真心實意地誇讚一聲，鹿可回身看向宗珩，“這別墅最開始設計的時候就沒裝電梯，我先幫K神把行李拎上樓吧。”
五官精緻卻不瘦削，冬日的陽光下，少年的臉和湯圓平齊，白得像是在反光。
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了對方一把，宗珩瞧着面前兩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有一瞬間竟覺得自己養了兩隻貓。
可還是有些不同的。
下眼瞼弧度偏大，少年眼尾微微垂着，比起驕矜的貓，更像無辜的狗狗或鹿。
注意到男神這次拉他用的是右手，鹿可沒敢像上次一樣激動回握，只虛虛借了個力站起身來，暗戳戳地藏着小心。
“行李很輕，我自己來吧，”家住本市，宗珩這次只帶了換洗衣物和用慣的外設，沒忍心剛見面就欺負一個關心自己的小孩，他特意換了左手去拎箱子，“宿舍分好了嗎？我住在幾層？”
“不用分，先到先得，”害怕行李在樓梯上的磕磕碰碰會嚇到貓貓，鹿可小心抱起裝湯圓的航空箱，“我習慣住高一點，所以就選了四層。”
“那我也選四層吧，”瞧了眼老老實實被少年隔箱抱住的蠢貓，宗珩順口解釋，“它很喜歡曬太陽。”
佔地面積夠大，除了公共空間，三四兩層還各有四間寬敞明亮的卧室，習慣原因，鹿可選了相對靠里的一間，卻沒成想宗珩竟抬腳拐進了自己的對門。
“朝南，貓會喜歡，”知道現在的卧室多半都是樣板間，宗珩推門，也沒避諱，“先進來吧。”
第二次見面就進了男神的卧室，鹿可乖乖在門口換了鞋，規規矩矩地介紹：“拖鞋和生活用品都是新的，枕頭被褥也是，阿姨昨天才洗過曬過。”
直到這時，他才後知後覺想起一個人：“陳哥呢？他怎麼沒陪你一起？”
“回家處理點事，最晚後天就會過來，”見對方聽到這話后滿臉緊張，宗珩安撫地道，“放心，不是林木那種。”
近兩年《英雄集結》人氣火爆，關注聯賽的觀眾，都能看出林木違約離隊是為了籌錢，但只有包括宗珩在內的少數幾人知道，當時對方的奶奶病重住院，PW又私下聯繫青訓營的新人王，一副要讓林木去二隊的架勢。
不做首發打比賽，就意味着獎金和代言的收入會大大減少，家裏遇到了困難，老東家又態度曖昧，一來二去，林木便答應了歐洲豪門戰隊的邀約。
誰料在那之後，PW高層竟不顧昔日情分，藉著林木違約離隊的罵聲，順勢推出了新人王“Reaper”做副C，字裏行間都是臨時抓對方頂包林木的暗示。
也就是在那時，宗珩徹底動了離開PW的心思。
“K神放心，等轉會窗口開了，我一定把林木前輩給你挖回來，”同樣知道這其中的來龍去脈，鹿可放下航空箱，隨便扯了個新話題活躍氣氛，“湯圓喜歡吃什麼牌子的貓糧？等威廉回來的時候我叫他買點。”
宗珩搖了搖頭：“我下了同城訂單，一會兒應該就能送來。”
“那就好，”明白收拾衣服不方便有外人在場，鹿可指了指門，“我先去外面等你。”
“嗯，”簡單應了聲，在房門即將關上的剎那，男人忽又補上一句，“電腦都能用吧？等下打幾局遊戲。”
“你和我，雙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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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可：Yeah，要和男神雙排啦。
宗珩：其實我們已經排過了。
嘻嘻，我們鹿崽什麼時候能發現好哥哥和男神是一個人呢w
日常比心，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