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等了數秒，圖標還在光腦上，絲毫未動。
盛九聞又嘗試卸載了兩次，圖標仍在原處，寫着“溫暖你心尖”的五個花體字顏色粉嫩，在光腦自帶的黑色壁紙背景下顯得極不相符，也極為突兀。
要不是腕上帶的是盛家人統一改裝過的光腦，他幾乎以為光腦中了病毒。
不是病毒，那是怎麼出現的？
想起昨天好友應成雙得知他的光腦經過改造，興奮地將他的光腦研究了一遍，盛九聞眉頭輕蹙，沒有貿然點開遊戲，他抬頭看了一眼模擬器的顯示屏。
聯邦星際學院的規定，讓學生從對戰中互相學習經驗，機甲實戰這門課需要老老實實等考試進行完，再排出名次才能離開。
機甲模擬器只有十台，有把握的人基本上都考完了，剩下的人幾乎都是在苦苦支撐，躲在掩體后，趁血條還沒掉完，盡量多殺幾個蟲族，沒什麼可學習的經驗。
盛九聞調出消息界面，給應成雙發了條詢問的消息。
應成雙雖然是管理專業，自身興趣使然，在光腦這類有關於AI智能方面頗有涉獵，他性格跳脫，也許這遊戲是他下載的？
叮咚一聲，應成雙的消息回得飛快，帶着他那股欠揍特殊的語調：“我看你生活無聊透頂，特意給你下的珍藏版，好好放鬆，朋友，不用感謝我喲。”
盛九聞猜出了原因，眼中透出幾分無奈。
盛家新接回來一位“小少爺”，聽說備受家主寵愛，他在學院聽了不少風言風語，想必應成雙也聽見了。
這種安慰其實沒什麼必要，那些人無非是說他這個大少爺將要被掃地出門之類的話，從小到大聽的多，也就習慣了。
但應成雙一片好心……
盛九聞指尖微動，點開了遊戲圖標。
剛一點開，入目是粉光閃閃的遊戲名，隨後緩慢加載出來一行標着溫馨提示、黑色加粗的字體：
玩家您好，這是由星際獨家定製的遊戲，為您精心打造、最適合您的專屬戀人。請玩家務必當做心愛的戀人悉心照料陪伴，若是您照顧不周，戀人隨時可能患病死亡！但如果您的精心呵護，戀人也會回饋給您意想不到的驚喜哦~
溫馨提示停滯三秒消失，替換上了“開始遊戲”的圖標。
盛九聞看完溫馨提示，唇角微抽，沒想到應成雙喜歡這種遊戲。
他遲疑地停頓一秒，還是點下了“開始遊戲”四個字。
起碼進遊戲看看。
一道白色的光效過後，漸漸浮現出一隻萌萌三頭身的Q版小人，小人的背後是破破爛爛的小屋子。
小紙片人臉頰嫩生生的，帶着點嬰兒肥，柔順微卷的淺棕色短髮下，琥珀色的杏眼水汪汪圓滾滾，看着人眨眼時濃黑卷翹的睫羽翩動，精緻又可愛。
他穿着一身中世紀小少爺樣的衣服，白襯衫西裝褲，胸口的位置點綴着幾顆閃爍着流光的紅色寶石。與他身後破敗的房屋一點也不相符，看上去像個落難的小王子。
盛九聞看了幾秒，目光不由自主移向小人身後的庭院，那裏他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遊戲中的小人乖巧地站着，一隻手放在胸口，一隻手背在身後，禮貌地朝他行了一個貴族禮儀，站起身後眼睛眨了眨，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看起來有些忐忑。
他的頭頂冒出一個圓框簡筆氣泡，六個點點有序地上下抖動。
盛九聞沒等多久，氣泡內出現了一行小字：【你好，第一次見面，我的名字是舒雲箏。】圓框的右上角還有三根粉粉的小斜杠。
從不玩遊戲的盛九聞瞄了一眼，不明白那幾根斜杠代表什麼。他好奇地點了點小斜杠，斜杠霎時間豎了起來，變成了三顆紅通通的小愛心。
盛九聞眼神幽深，認識應成雙兩年，他居然從不知道好友喜歡這麼粉嫩的遊戲。
屏幕里的舒雲箏自然也目睹了這一幕，斜杠不是他加的，那就只能是625了。
舒雲箏吸着氣想，從業數年，什麼羞恥的角色沒扮演過？為了小命，再羞恥他也可以！
默默給自己一陣加油打氣，一抬頭，就看見任務目標要點叉的手短暫地停頓幾秒，點向了退出鍵，舒雲箏的表情差點綳不住。
遊戲裏的紙片人愣了愣，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剛點進來就要走，白皙的臉龐上滿是不知所措。
【你就要走了嗎？】圓框氣泡成了一朵正在下雨的烏雲，名叫舒雲箏的小紙片人抿着唇，圓圓的杏眼眨眼間變得濕漉漉，紅紅的唇瓣被用力抿着，手指抓着衣角。
【可不可以晚一點再走呀？】
舒雲箏打完這句話，感覺本就飢餓難忍的肚子更餓了，手腳都有點發軟，忐忑地望着光腦屏幕那頭的盛九聞。
金主爸爸見他一面就要退出遊戲，他好難，他不想開局餓死。
要點下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盛九聞神色怔愣地看向光腦顯示屏中的小人，準確的是他身後那片荒廢的小院子，短暫地失神了一瞬。
他眉頭微擰，終於想起來為什麼眼熟，那裏和盛家那片早已荒廢的小花園有幾分相似。
盛九聞很快回過神來，低垂下來的眼帘遮住眸中翻湧的情緒，收回了手。
舒雲箏不知道為什麼盛九聞又改變了想法，但只要現在不離開就行，他心下一松，揚起一點笑容：【謝謝。】
盛九聞端詳他一會，評價道：“還挺智能。”
因為他不是真的AI，舒雲箏心酸地想，他的身前忽然出現一個白色的對話框，寫着新手指引，詢問玩家的姓名，後面是一行橫線。
舒雲箏跟着冒氣泡：【你叫什麼名字呀？】
盛九聞抬眼看向正在考試的幾人，預計離排名出來還要一會兒，低頭略微思索，把名字填在了白底藍邊的對話框裏。
舒雲箏眼睜睜看着盛九聞在填寫名字的橫線上，就填了個“聞”字。
可以的，全名都不願意填。
好在金主爸爸看起來是要繼續玩的樣子，舒雲箏安慰自己，再努努力，也許就能吃上熱乎的小麵包。
儘管有些失落，舒雲箏鬆開拽着的衣角，朝盛九聞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烏雲氣泡變了變，變成花花的形狀，一行小字浮現：【聞哥哥好。】
盛九聞第一次被人這麼叫，面上神情始終保持平靜，甚至帶着絲冷硬，只有不引人注目的耳尖悄悄紅了一點點。
舒雲箏注意到了，他眨了眨眼，白皙的臉上神色帶着幾分緊張，充滿歉意地說：【對不起，不喜歡這個稱呼嗎？】
屏幕上出現了兩個選項：不喜歡/喜歡。
盛九聞對這個稱呼不太感冒，他看了眼小紙片人，微微遲疑，還是點了喜歡。
算了，遊戲而已。
舒雲箏緊張的神色散去，眨巴着眼睛笑。
他故意讓系統把可以對話的對話框改成了選項，試探盛九聞對他的初始好感怎麼樣，會不會直接拒絕，沒想到結果還不錯。
稱呼定下，來自系統的新手指引繼續，遊戲界面多出了幾個圖標。
最頂上的左上角是小紙片人的頭像，後面標註着一級，頭像下面分別是充值、商店、建造圖標，最下面的右下方有一個綴着花邊的小圓圈，寫着遊戲能量值。
盛九聞跟着指引將這幾個圖標點了一遍，和名字一樣，明擺着的用途。
充值就是氪金，建造就是改造房子，商店買東西。遊戲能量值沒寫作用，新手指引上說滿了之後會有驚喜。
盛九聞隨意滑動了下商店的東西，發現遊戲和現實定價一樣，眉頭微挑，在心中將這個遊戲蓋上奸商二字的紅章。
等他熟悉了稀少得可憐的遊戲圖標，新手指引便開始指導他蹂躪小紙片人，點一下臉頰，獲得一枚雙頰微微紅的紙片人，點三下小肚子，會獲得抿着唇心情低落的紙片人，狂點全身，會獲得一隻敢怒不敢言、圓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小紙片人。
盛九聞清冷的眉眼染上一絲笑意，新手指引早已完成任務消失不見，他故作正經地探索遊戲玩法，一下摸摸舒雲箏的頭，一下點點小紙片人臉上未褪去的嬰兒肥。
隔着屏幕，但被點的地方觸感十分逼真，彷彿真的有一雙手在摸他的頭，弄的他十分不自在。對比那寒酸的幾個遊戲圖標，舒雲箏都懷疑625用心做互動，用腳想遊戲。
被金主爸爸反覆折騰，又不能控訴他的暴行，舒雲箏只能含淚接受。雖然625說遊戲刪不掉，但要是盛九聞換一個光腦或者選擇性不點開遊戲怎麼辦？
為了生計着想，必須努力營業才能勉強生活的樣子。
考試結束的叮鈴聲響起，盛九聞繼續玩了幾秒鐘才收回手，掃了眼意料之中的排名，他看向遊戲裏的舒雲箏，說道：“走了。”
說完頓了頓，沒反應過來自己跟着紙片人道別有什麼意義，就聽見光腦里傳來一道軟糯的清甜聲音，滿滿的認真，不大，像是在說悄悄話：“那再見，要再見的再見。”
盛九聞還以為小紙片人是要自己說再見，他低頭看向畫面中的小人，小人還未喘勻氣的臉上泛着一層薄紅，小表情很是嚴肅。他有些好笑，正欲開口，忽然懂了小人的意思。
好看的眉眼含了點笑，盛九聞冷淡的嗓音難得破了層浮冰：“嗯，會再見。”
關掉遊戲，離開考場。
盛九聞走出一段距離，忽然想起剛剛紙片人是不是出聲說的話？
他原來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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