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兩個侍衛正要動手,卻見葉鑫近前一步,眼角帶着笑意,“兩位,是要同我比試比試嗎?事先說好,若是壞了你們王爺的藥草圃,我們可不賠。”
“慢着慢着!”赫連驁慌忙制止,“有話好好說!你們不許打我藥草的注意!”
葉鑫卻作勢想要將身旁一株藥草拔了,赫連驁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跳了起來,“你不許動!不許動!那是我皇姐留給我最後的東西了!你們不許動!”
葉鑫手裏的動作頓了頓,下一刻,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手背,他迅速緩過神,卻聽顧憐英近前幾步安慰赫連驁,“王爺消消氣,葉先生不過是跟您鬧著玩兒呢。”
沒想到赫連驁竟哭了,葉鑫只好撇去那威脅的小心思,只跟在顧憐英身後,雙手環胸看着這幼稚如稚子的赫連驁,一時無語。
赫連驁蹲坐在地上,如孩童般擦着眼角的淚,撇着嘴,彷彿全世界都欺負他一般委屈地抽泣着,顧憐英不由新生憐愛,竟要伸手拍拍他的腦袋,然理智將他拉回了現實。
面前蹲坐着的是當今七王爺,他這般做可是大不敬的。
半晌,他只好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紙包,又從紙包中拿出一顆糖遞給他,“王爺,在下這兒有糖,你可要嘗嘗?”
赫連驁抬眸,塞了淚包的眼看了看他手裏的糖,下一刻他將糖從顧憐英手裏奪了過去,將信將疑地送在嘴邊舔了一口。
甜的。
於是他道,“罷了,本王不跟你們計較!”
“王爺,我二人前來,實則有一事相求。”
赫連驁仇視般瞥了一眼葉鑫,於是將顧憐英拉到一旁,“我只聽你說。”
顧憐英將那幅畫拿了出來,“王爺,你可曾見過畫中女子?”
赫連驁細細看了看,好半晌才恍然道,“這畫是那個墨君畫的!”他舔了一口糖,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本王沒見過這個女子,不過本王可以去問問墨香坊的那幾個師父,興許他們知道。”
“此事不敢勞煩王爺,”顧憐英道,“畫中女子興許是墨君畫師被害的緣由,在下是想請王爺着人去查一查那位張刺史。”
赫連驁嘟囔了一聲,“那老頭不是什麼好人。”說著他憤然地沖那兩個侍衛使了使眼色以得到認同,“今年年節,那老頭帶着他兒子來我府上送禮,欺負我府上侍婢不說,還弄壞了我的藥草!那老頭還巧舌如簧,我根本說不過他!”
清風明月一人一側站在那裏,低着頭默不作聲,赫連驁像是得到了認同和回應,又道,“聽說常去綺紅樓的男子都不是好人,那老頭的兒子就常去!”
侍衛清風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明月則是緋紅着臉小聲問了句,“王爺,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赫連驁則坦蕩地很,直言,“廚房楊三嬸兒說的!”說來也多虧了楊三嬸兒,若非她說將府上侍婢趕走,那些侍婢指不定又要受那紈絝子弟欺負了!
顧憐英將那裝着糖的紙包都給了他,柔聲道:“這糖里混進了些薄荷和一些甘草,清涼潤喉,近日天氣乾燥,還望王爺注意身子。”
赫連驁十分欣喜地接過,寶貝似的揣在懷中,“從前也只有皇姐給我吃過糖,小仵作!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顧憐英後退半步,向他拱手作揖,“多謝王爺出手相助。”
赫連驁吃了糖,又想了想,“你既是仵作,那能不能教教我?”
“王爺要在下教什麼?”
赫連驁道,“教我如何驗屍!”
“萬萬不可,王爺身份貴重,又豈能做那些事?”顧憐英下意識地看了看那兩個侍衛,卻見那兩人竟是見怪不怪地站在那裏,像是赫連驁所言已經習以為常,竟也不勸。
葉鑫近前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看着赫連驁,“小傢伙,驗屍也不是隨便什麼人想學就能學的!”
也就是葉鑫這樣的江湖人才會稱呼堂堂天家王爺為小傢伙,再加上那小王爺根本也意識不到自己身份貴重之處,只覺葉鑫是個嚴厲霸道的壞人,便雙手叉腰極具孩子氣地懟了回去,“本王已經學了許久了!”
葉鑫切了一聲,撈起顧憐英的肩膀就要走,卻見明月跟了上來。
兩人以為這位女侍衛是想要治他們無禮之罪,卻見明月行至顧憐英面前雙手抱拳,“顧仵作,王爺許久這般開心了,若顧仵作覺得王爺的要求很是為難,也不必認真教授,但請莫要拒絕,王爺這些年過得實在太苦了。”
她也沒說什麼緣由,但跟在赫連驁身邊多年,自是明白他的苦楚,雖名義上說,他是一個來給公主守墓的王爺,可明眼人都知道,他不過是個空有頭銜和俸祿,被流放的王爺罷了。
就連小小的刺史府公子都能在府上放肆,屬於王爺的榮光早已不再,他心中唯一的依靠此時正在北山上公主墓的墓室里躺着,他除了她和身邊貼身的幾個侍衛之外,根本沒有所謂的朋友。
顧憐英是她這麼多年,唯一一個從王爺口中所言想要結交的朋友。興許王爺根本不知朋友二字到底是何意思,但她願意守護王爺的這份“友誼”。
倘若顧憐英對王爺不利,她也會第一時間要了他的命。
顧憐英淺淺一笑,“王爺平易近人,是憐英三生有幸。”
“至於那張刺史,我們查到什麼,自會第一時間交給聶大人。”
“多謝王爺,也多謝明月侍衛。”
兩人來時是直接在庭院落的地,堂堂七王爺府,守備竟不如一個小小刺史府,實在叫人唏噓。離開時,為顯尊重兩人走的大門,因為沒有侍婢引路,他們竟花了不少時間。
顧憐英原以為葉鑫會不耐煩,沒想到他竟抄着酒壺默默地跟在他身後,直到顧憐英尋到出口他依舊一言不發。
顧憐英產生了好奇之心,“葉先生這是醉了?”
葉鑫冷哼一聲,“老酒鬼哪裏有清醒的一日?”他走出半步,竟惆悵了起來,“這小傢伙,其實也挺可憐。”
顧憐英輕嘆一聲,“世間如是者紛紛。”
“沒想到你這小仵作,看別人的事卻通透的很。”
顧憐英聳聳肩,“沒辦法,旁觀者清。”他張開雙手,“還勞煩葉先生捎一程。”
葉鑫挑眉,“你豈知我與你同路?”
“青陽城綺紅樓,葉先生若不想去,那將顧某帶到那裏先生便回吧。”顧憐英道,“葉先生是個磊落之人,既將顧某帶來,自會有始有終將顧某帶回去不是?”
高帽讚許以退為進,竟叫一向所向披靡的葉鑫說不出話來,他微微一笑,一把將顧憐英的細腰攬過,只低聲道,“小仵作,你可知這世間有一種人,喜好男風?”
顧憐英卻一絲懼怕也無,“葉先生磊落。”
見嚇不住這膽大小仵作,葉鑫也只好作罷,雙足點地,運氣行功,一下便離開王府,往青陽城最熱鬧的地方而去。
落日如霞,早出的百姓早早歸家享受夜晚,晝伏夜出的人們也趁此時蠢蠢欲動,給原本喧鬧的夜晚添置一絲紙醉金迷的繁華。
綺紅樓是青陽城最大的一處紅樓,紅樓有別於青|樓,青|樓女子賣藝賣笑賣身,紅樓女子主要賣的是才華。
然紅樓最吃香的女子,依舊是既賣才華也賣身的,只是比一般青|樓更加精貴罷了。
葉鑫將顧憐英帶到綺紅樓門口,沖他邪邪一笑,“也不知顧仵作有銀兩進去吃喝否?”
顧憐英出來的急,更沒想過會來這種地方,剛落地時,他便有些窘迫了,如今被葉鑫點破,更是尷尬地笑了笑,“也不知葉先生可有多餘青白物,借一借否?”
一個尖銳卻又細膩的女子聲音突然傳入他們耳朵,“喲!這不是莫公子嗎?什麼風竟將莫公子你吹來了?莫公子不做捕快了?喲?還帶了個如此俊朗的公子,這細皮嫩肉的,瞅着真叫人歡喜。”
那女子不知從哪裏尋來了幾個美艷姑娘,“姑娘們,好好伺候兩位公子,莫公子可是貴客,可莫要失了禮數!”
那幾位美艷姑娘紛紛應下,其中一位姑娘笑着道,“敢問莫公子喜歡什麼樣的?”
美艷的姑娘們倒是規規矩矩的,但沒有一個眼神不勾人的,她們赤|裸|裸的看着莫竹懷和聶青,彷彿要將他們生吞活剝了一般。
大抵是因為燭火中燃了些令人興奮的藥粉,惹得倆人呼吸有些不暢,就連額間也頻頻冒着汗。
“想來公子們是累了,不如隨我們去雅間歇歇?”說話這位姑娘聲音細膩乖巧,但手裏的動作卻不含糊,她拉起聶青的手掛在自己的肩上,聶青身形比她高一個頭,手掛了下來,正好裹住了她的胸脯。
聶青一個激靈,迅速抽回手臂,臉頰緋紅眼神飄忽神情嚴肅,“敢問翠碧姑娘在否?”
那姑娘只淺淺一笑,“翠碧姐姐此刻在招待其他客人呢,若公子執意等翠碧姐姐,何不去雅間等?”
另一邊的莫竹懷也沒好到哪裏去,卻見他紅着臉推拒着主動送上來的姑娘,旁的客人早以及挽着姑娘上了樓,就只有他倆竟還木木地站在廳中,也不知去哪兒。
這兩人窘迫的一幕正好落在了門外那兩人眼中,葉鑫饒有興緻地雙手環胸看着,顧憐英看了葉鑫一眼,葉鑫卻道,“多有意思啊?”
顧憐英無奈聳了聳肩,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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