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主治醫生的辦公室中一片死寂,發頂微禿的中年Beta擦了擦額上不斷沁出的汗,戰戰兢兢道:
“因為將軍是直面蟲母的激素,所以受到的創傷,自然也就是最大的……”
辦公桌的對面,黎止雙手交叉抵着下巴,認真聽着醫生的話,目光有些冷。
她沉默良久,像是接受了這個事實,“所以說我憑空少了一個器官,還是正常現象?”
接受個der!
要不是強大的抑制力反覆提醒她,自己是個軍人,不應該因為自己的身體問題而歸咎遷怒無關百姓,她恨不得把這家醫院掀翻。
任憑哪個alpha昏迷兩個月,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大寶貝沒了,都接受不了。
要是傳出去,還會成為全星網關注的社會新聞、生物奇觀。
黎止從少年時期便名聲大噪,是公認的最高等級的alpha,她丟不起這個臉。
禿頂醫生看着面色微白的上將神情尚可,誤認為她接受良好,一咬牙繼續道:
“是的,雖然在此之前並沒有這樣的先例,但這在生物學上來講,確實是可行的。畢竟二次分化后,alpha轉化為omega的人中,有96%的人都出現了器官萎縮、功能下降……”
談到學術問題,禿頂醫生擦了把汗,懸起的心逐漸放輕鬆,口若懸河。
身後的艾克里看着黎止越來越差的臉色,心道完球!
下一秒,一字一頓的聲音從冷笑着的黎止口中一點點擠出。
“你說什麼?二次分化?”
alpha分化為omega?
“咚——!”的一聲巨響,面前的桌子被黎止生生掰斷一塊角。
而對面的禿頭醫生腿桿又開始抖個不停。
*
二次分化,在生物學中是一種合理存在但又極其稀少的現象。
大多數二次分化在omega和beta中發生。
一般人出現性向的初次分化,在十二歲到十五歲之間;
而在短暫的少年期,每個人的身體激素都會出現或多或少的波動,直到十八至二十二歲后徹底穩定。
有一部分的omega或者beta,會在這個波動階段出現重新分化為新的性向的個例,被稱為二次分化。
但至今還沒有alpha二次分化為omega的例子;
黎止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例,就連醫生也束手無策。
病房之中,黎止已經呆坐了很久。
當了十多年的alpha,一朝被蟲母激素感染、被迫再分化為一個omega,這讓她有些崩潰。
一旦太過在意某件事,那它便會時時刻刻佔據人的腦海;
就像現在,腿間空空蕩蕩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黎止:
你大寶貝沒了。
她煩躁不堪,猛地倒在病床上用手遮住眼睛,心裏亂成了一團。
後頸的腺體在震蕩中又開始刺痛,按照醫生的說法:
“因為alpha的腺體較硬,但omega的腺體是柔軟的,適合被咬住、注入信息素,所以你在二次分化時腺體在也在變軟的過程中;
再加上二次分化后,腺體中貯藏的信息素也會徹底改變,對身體的刺激很大。”
“這段時間將軍感覺身體發軟、間歇性疼痛,都是正常現象。等二次分化徹底完畢,這些都會消失。”
禿頭醫生的話一直在黎止的腦海中反覆循環。
她嗤笑一聲,有些難過,“接受注入信息素?他媽的……”
倒不是黎止瞧不起omega,而是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一個omega;
一個像帝國那位小殿下一般柔柔弱弱的omega。
因為這兩性的特徵太過分明,也就意味着許多潛在規則。
alpha身體素質強大,信息素擁有攻擊性,適宜成為上位者;
而omega身體纖細柔弱,適宜受孕,容易被alpha的信息素影響控制,嚴重的會陷入發情期,極其不建議參軍參政。
因為這些生理上的問題會成為他們致命的缺點。
但機甲和軍隊生活已經徹底融入了黎止的血液,是她不能割捨的一份子。
她很清楚一旦自己的再分化暴露,鬣狗一樣的帝國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攻擊點,將她拉入深淵。
思索間,黎止的目光微微發冷。
她記得學生時期聽說過一種腺體摘除手術,會讓摘除者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帝國4792年時期一位赫赫有名的上尉,就是一位摘除了腺體的omega,這讓她在軍營中不受alpha的信息素干擾。
若是有必要的話……
就在她考慮腺體摘除手術時,艾克里忽然從門外進來,面色凝重。
她坐起身,“怎麼回事?”
艾克里揚了下手上的終端,“帝國來訊。”
能在這個時間段來訊,絕對不是問候這麼簡單,畢竟帝國那群老傢伙巴不得黎止死了,好收回兵權。
來者不善。
看完訊息后,三人只有這一個想法。
國王和政議廳的一群老傢伙先是假惺惺地表達了關懷、以及對黎止醒來的恭賀之情,但緊接着便話鋒一轉,提到想讓黎止接手一個任務。
在很早之前,擁有智慧和學習能力且能夠偽裝成人類的a級蟲,曾經滲透到了人類科研所的上層,偷走了一個很重要的儀器——聯感器。
這種儀器製作極為複雜,且所需配件也極難獲取,用來連接帝國十三星之間的防護罩平穩。
整個帝國只有兩台。
其中一台被偷走後,帝國的防護差點崩潰;
就在這時,蟲族傾巢入侵,差點成功攻破了帝國。
是黎止的父親在最後時刻用生命擋住了蟲潮,整個帝國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那次事件和這台聯感器,一直是帝國上下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
也包括黎止。
而國王‘拜託’給黎止的任務,便是讓她再次深入蟲族母星,去尋找那台遺失已久的聯感器。
那些老傢伙文縐縐寫道:‘既然蟲母已滅,那麼帝國丟失的瑰寶也是時候拿回來了,聯感器是我們科技文明的結晶,更是保護帝國的屏障,麻煩將軍走這一趟。’
看完之後,艾克里直接把自己的終端關機,嚷嚷道:“帝國丟了這麼多年了,也沒見蟲子攻破防禦,現在將軍受傷了又要找了?這他媽就是不安好心!”
要知道失去王蟲的剩餘雄蟲還有一些並未死透,已經陷入了狂暴,變成十分棘手的d級蟲;
如今整個蟲母星依舊是塊難啃的骨頭。
一旦黎止要進入蟲母星,勢必要將星球上的殘餘蟲子清理掉。
而清理工作,本不該是帝國功臣需要憂心的。
就在這時,正在敲打終端鍵盤的柳深面色突變,“不太妙,將軍你看。”
他將終端放大,黎止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
只見柳深的終端頁面上是顯示的是星網上最大的論壇網站。
網站上,有個匿名者十分鐘前發佈了帖子。
《爆炸消息!黎將軍已經醒了~並且據靠譜渠道得知,下一步黎將軍會親自深入蟲母星,將失去的’聯感器‘奪回來!》
黎止、蟲族,目前全網關注度最高的兩個詞條,再加上一個全民的心頭刺‘聯感器’;
這個帖子在短短十分鐘內便爆到了首頁,一連幾個詞條直衝星網熱搜大事件,引起無數討論。
【天吶!將軍終於醒了!星際的驕傲,帝國之星。】
【給年輕孩子們科普一下,聯感器在三十年前被a級蟲族姦細偷走,由此引發了蟲族入侵、差點導致帝國覆滅。聯感器的丟失是所有星際民的巨大損失!】
【當時黎老將軍就是在因為聯感器丟失的大戰中陣亡的吧,所以黎止將軍是準備為父報仇、血洗恥辱么?!】
【如果聯感器能回來,那帝國的防護就能重新穩固了。】
【我說黎止將軍是星際時代最偉大的將領,沒有人有異議吧?】
【支持將軍!將軍太帥了!】
【……】
黎止眉頭擰緊,抬眼看向柳深,“聯繫刪帖了沒?”
柳深面色難看,“刪不掉,這個匿名的域名在……皇宮。”
“呵。”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從黎止口中蹦出。“真是好手段。”
她剛剛接到消息,就有域名在皇宮的人在網上爆料,還刪不掉,背後推手太過明顯。
柳深道:“如今所有百姓都知道了您要去蟲母星尋找聯感器,所以此行……”
黎止聳聳肩,“所以此行我必須去。”
“是的,您不僅必須要去,而且在皇室連續的造勢下民眾對您期望極高,若是沒有找到聯感器,哪怕您剛剛炸毀蟲母,也會有一部分人為此失望不滿。”
柳深說著,狠狠錘了一下桌面。
皇室這一招太陰,也太噁心人。
別說蟲族母星已經被高度腐蝕難以攻入,且目前星球上到處都是最讓人頭疼的、失去理智只會攻擊和吞噬的d級蟲;
就是成功攻入蟲母星,能否找到三十年前的聯感器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人民會記得英雄的功勛。
但這份近乎絕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會成為黎止身上背負的一個污點、一次失敗。
艾克里根本就沒想到還有這種弊端,這就是針對黎止所設的陷阱,一時間也被噁心的不行。
“他奶奶的,咱們不幹!要我看王族那些蛀蟲比蟲族還惹人厭惡,每天只想着耍陰謀詭計,我就不信頭兒你不接,他們還能逼着你接!”
黎止細長的指尖在床沿敲擊着,面色深沉。
艾克里還沒意識到,現在不是帝國在給她施壓,而是全民在給她施壓。
她必須去。
帝國的王早已對她忌憚已久,而她炸毀蟲母后更得民心,這讓帝國的老傢伙們坐不住了。
雖然黎止根本就不屑帝國的王權,但樹欲靜而風不止。
她不主動爭,也會有人因為害怕、妒忌而想要將她壓死。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民心可以送你上青雲,也可以讓你跌入谷底。
但黎止想的更深,她抬眼看向柳深和艾克里二人時,微微眯眼;
登時一股兇悍煞氣從一襲藍白病號服的女人身上溢出,她像只受了傷卻極為冷靜的頭狼。
“我身體二次分化的事情,有人泄露出去了?”
艾克里直起身,嚴肅道:“不可能,院長的小命捏在咱們手裏,他沒這麼大的膽子說出去。目前知道這件事的,不超過一手之數,我都交代過了,他們接觸的人我也都一一排查過。”
柳深的手指在終端上飛快敲擊,也抬頭道:“網絡上我也一直在留意,沒有人能在線上走漏消息。”
黎止點點頭,她想也是。
如果讓帝國的人知道自己分化成了一個’身體脆弱‘的omega,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
他們也不會像現在一般虛與委蛇,而是會藉機瘋狂打壓她。
所謂的‘聯感器’任務,更像是一次試探。
或者說帝國在懷疑她的身體出了問題,但是卻不能確定,或者說不知道她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於是上層便讓她去接手這所謂的‘任務’。
一則她身體問題會暴露;
二來就算她沒有暴露,失敗后也會讓不少百姓失望,再借題發揮便能將她拉下神壇。
黎止微微闔眼,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張旖麗的面孔,那雙飽含深情和其他複雜情緒的眼睛像是一張網,驟然兜住了她的心。
她手猛地攥緊,將那帝國小殿下的臉驅逐出腦海。
秦望生,是否是他看出了自己身體異樣、又告訴了帝國那些老東西。
她不相信這位小王子只是來看看她。
黎止嗤笑一聲,美色誤人說得果然不錯。
要是其他軍情探子,她早就捏斷那傢伙的脖子,可偏偏面對omega纖長脆弱的脖頸,她沒下得去手。
下次再見,她絕對不會手軟!
*
網上消息發酵了幾天,果然像柳深所猜測的一般。
黎止去蟲母星尋找‘聯感器’,已經成了民心所向。
熱搜詞條已經爆了數天,越來越多的人呼籲、支持這位年輕的英雄去奪回失去的星際寶藏。
長長深宮之中,帝國的王一襲鬆鬆垮垮的長袍,倚在王座上聽着政議官報告情況。
秦權已經快九十歲了,但對於平均壽命已接近兩百歲的星際人民來說,他尚且還在中年階段;
若是忽略那軟塌塌的身材、和一張縱慾過度的臉,只看他鷹一般的眼眸,還能看出一絲王的威嚴。
“現在網上都在等着黎將軍再次出征,她要是拒絕,那可太讓大家失望了。”
議政官笑得奸詐,讓王座上的秦權也心情舒暢。
他哈哈大笑,滿懷惡意。“黎止不會拒絕的,可誰知道三十年前的聯感器,能在蟲窟中堅持多久呢?怕是早就被蟲族毀了。”
一旁的年輕醫官垂着頭,給帝王檢查身體,權當聽不到這些驚天陰謀。
他起身收拾好東西,道:“陛下,您需要注意休息。”
秦權擺擺手,似笑非笑看着青年醫官,道:“小鍾啊,你們一族世代為王族醫官,記得為什麼祖上祖上姓鍾么?”
鍾潭江低眉順眼,“陛下,臣知道,忠心。”
“行了,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下去吧。”秦權滿意了,又窩在王座上。
離開這充滿了腐敗、沉重氣息的大殿,鍾潭江一路向力,慢慢鬆了口氣。
他拿着藥箱子,從專門的通道進入了王殿下的寢殿。
房間內一片漆黑,四周的窗帘死死拉着,密不透光;
整個殿中都瀰漫著冰冷而陰沉的氣息。
鍾潭江眉頭又死死擰着,一路往裏,終於看到了坐在巨大終端操控間前的青年。
雜亂的地上擺滿了各種藥瓶,盡數滾落在青年白皙而纖細的腳踝邊。
察覺到動靜,青年猛然抬眼,冰冷如刀的視線看到來人時,慢慢沉寂。
他紅得不太正常的唇瓣微微勾起,“你終於來了,這個月的葯帶了沒?”
鍾潭江放下的心再次提起,他像是聽錯了一般,“什,什麼?你不是放棄她了……不對,你還沒清醒?!”
青年醫官死死握緊拳頭,怒視着黑暗中的好友。
“秦望生,黎止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葯,你他娘的瘋了!沒救了!”他一腳踢翻了面前散落的藥瓶,‘乒乒乓乓’摔在不遠處的牆上。
他很清楚,王宮那些人針對黎止的陰謀能順利進行,說明秦望生是默許的。
如若這位看似柔軟、乾淨的小王子不允許,網上的輿論在冒出的一瞬間就會被掐滅。
鍾潭江本以為秦望生默許這一切,是因為他終於看透了那位上將的冷漠、終於清醒了。
可他乘興而來,好友見面的第一句就是問他索要藥物。
他並不想給,但看着好友那雙冷冷的固執的眼眸,他長嘆一聲,從隨身攜帶的小藥箱的隱秘夾層中取出一支藥劑,扔給秦望生。
拿到藥劑后,秦望生扯了下唇角,長睫覆著黝黑的瞳仁,顯得脆弱而乖巧。
“謝了。”
他說著,擼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到透明的小臂;
只見那節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小臂內側,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
有的痕迹已經很淡,有的針孔處還帶着淤青。
秦望生就像是看不到似的,翠色的瞳仁如一潭死水,將藥劑針尖扎入內側,一點點將管中的液體推入體內;
抽出針尖時,一滴猩紅的血珠從針孔溢出,襯得那片皮膚更觸目驚心。
生長抑製劑。
大約二十年前就被徹底銷毀的一種藥劑。
注入者可以抑制身體的分化和生長,將身體的狀態停留在十五歲左右——也就是第一次分化之初的狀態。
后因這種藥劑對身體負荷極重,且違背了人道主義所謂的自由生長,約在二十年前被徹底禁用。
從秦望生二次分化后,鍾潭江就開始秘密替他製藥。
一個月一支,已經用了七年。
隨着藥劑入體,秦望生能感覺體內的力量感正在慢慢流逝,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融化他的肌肉。
他撩起袖擺,能看到藏在袖下的手臂線條正在消散;
再抬手時,又是像脂玉一般柔軟的皮肉。
而空氣中瀰漫著的淡淡的alpha信息素也逐漸消散,變成青檸氣味的omega信息素。
鍾潭江憋着鬱氣看着好友的動作,終於忍不住諷笑一聲。
“秦望生,多少人想分化為alpha卻沒機會,你真的想一輩子都被你父親看不起、永遠做一個被掌控人生的弱者么?”
目前alpha、beta和omega的人種中,beta佔據了七成,alpha和omega的數量並不多。
平心而論,鍾潭江分化為beta時,他是有些失望的;
但與此同時,他也很慶幸自己沒有分化為omega。
因為在星際中,omega的形象就是脆弱漂亮的、需要人保護的。
他們不需要去工作,每個月就有一大筆的資金補助,被眾多上流王公貴族追求。
在鍾潭江的眼中,與其說omega是有人權的人,更不如說他們是貴族的嬌寵,失去了生活和自由的權利。
儘管現在omega人權機構每天都在喊‘人人平等,性向平等’的口號,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現在的帝國做不到的。
正因如此,他才不明白秦望生的想法。
明明在二次分化時,他成功分化成了一名高等級的alpha;
但就因為黎止曾經在採訪時被問到希望未來的伴侶是什麼樣,她的一句‘優雅、溫柔的’,就能讓他甘心做一個美麗廢物。
連續七年,他一直都在注入生長抑製劑。
他不去軍部、不爭權利,反而去omega學校進修琴棋書畫、舞蹈煮茶;
硬生生從一個alpha偽裝成全星際的白月光。
真他媽的可笑。
秦望生將手中空了的藥劑管子仍在腳邊,眼神在黑暗中帶着點綺麗和陰暗。
他唇瓣微勾:“我就想當她掌心的金絲雀。”
沒有人能懂得他畸形的愛戀。
只要黎止的眼神能一直在她身上,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鍾潭江恨鐵不成鋼,輕輕搖着頭看着黑暗中的好友,“你他媽……真是個瘋子!你沒救了!”
但他怎麼也不明白,如若秦望生依舊將那黎止視為自己的命根子,又怎麼捨得讓她涉險?
要知道王上和議政廳的計劃幾乎萬無一失;
無論黎止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她的人生都會被抹上污點,而這恰巧是秦望生絕對不允許的。
但他並沒有制止,而是放任輿論發展,放任黎止去踩入政議廳的圈套。
鍾潭江覺得他越來越看不懂好友了。
“隨便你吧,只要你以後不會後悔。”說著,他滿臉失望轉身離開。
腳步聲漸漸消失,倚在冰涼地板上的青年重新點亮的面前的巨大終端,纖細脆弱的手指飛速敲擊;
黑暗中萬千頁面同時亮起,無數頁面宛如旋轉的□□,信息飛速劃過時閃爍着瑩瑩的藍光,十分壯觀。
若是黎止等人能看到這終端,定會震驚不已。
萬象終端。
可以同時操控上千終端和機甲的最高終端,哪怕身為2s級操控師的柳深也只能勉強使用;
它對精神力的要求極高,至少在2s以上才能啟動。
看似羸弱的小王子正用精神力控制着幾十個小型終端,飛快刷新着網頁;
頁面上有眾多網民的評價、也有王宮政議廳的隱藏界面。
他飛快將黎止所在醫院這兩個月內所有的來訪者、以及所有醫護人員的身份信息、信息素類型和味道都一一調出,和那日在黎止病房外聞到的信息素進行比對。
沒有一個適配。
那種勾人的奶香味中帶着些淡淡杏香的信息素,不屬於這間醫院任何一個人。
星際民的身份信息是最高私隱,被封存在層層禁制后,但秦望生卻能悄無聲息的入侵。
如果它不屬於這些醫院中人,那它又是誰的信息素?
頁面最終停留在一份科學報道上。
是一位非常瘋狂的蟲學家提出的一篇假想報告。
《如果蟲母信息素可以影響人的腺體和激素,那麼足夠多的激素衝擊,或許能改變一個人的性別分化》
交映光彩的終端頁面映在秦望生通透的瞳面上,他神色莫測,腦海中想到的,是當日黎止那張蒼白的面孔、和她時不時撫摸後頸腺體位置時流露的痛色。
一個荒謬的猜測浮現在秦望生的心頭。
他垂下柔軟纖細的手臂,捂住自己的臉龐,一絲輕笑從唇間溢出。
如果英雄跌入低谷、被所有人背叛拋棄;
那麼當她四顧無援時,貪婪的毒蛇便可趁虛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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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二:穿回過去讓虐文父母he了
傅芸菁橫街慘死時,才知道自己悲慘一生,都是因為她身處一本虐戀be文。
她媽是軟弱秀美單純的女主,同有心臟病的校草父親互相暗戀,最終卻因家庭阻礙和白蓮女配百般阻撓相互誤會,一夜情后揣着球跑得杳無音信,徹底be了。
而傅芸菁,就是是女主帶球跑的那個球。
be文後
校草父親因為抑鬱和心臟病不久便去世,家業被繼弟和白蓮花奪去;
軟弱的母親獨自扶養她,卻因為打工操勞過度、再加上背後推手也早亡;
她自己從小無父幼年無母,學業無成被人欺負,最後被飛來貨車攆成碎末……
再次睜開眼時,傅芸菁發現自己魂穿到了25年前,穿進了小說里胸大無腦的惡毒女配,正將瑟瑟發抖的母親堵在角落裏,準備霸凌。
傅芸菁:……
媽,我現在跪下認罪還來得及么?
*
魂穿后的傅芸菁咬着筆頭,在本子上寫下了兩個目標:
①,讓我爹媽he,誰攔誰死!
②,好好學習,出人頭地。
於是一高的人發現,那暴發戶女校霸不知怎得轉了性子,不追校草了,天天跟在貧困生的後頭噓寒問暖,還一改常態開始好好學習,成績突飛猛進。
此時的傅芸菁正偷看角落裏羞澀的父母,恨不得立刻上去按頭。
眼瞧着那白蓮花又要去壞事兒,傅芸菁一擼袖子,我爸媽必須he!!
這輩子我的父母會相愛美滿,而未出生的我也會有個完整的人生。
我的路還一片光明,還有大好前程。
*
穿到過去的傅芸菁和父母做同學、努力學習改善命運,當神助攻、當護花使者……
可她萬萬沒想到,會在角落裏看到那個陰鬱少年——後世極出名的殺人狂蕭霽。
他因為少年時遭受的暴力、栽贓,而心理扭曲走上邪路。
未來令人聞之色變的冷血兇手,如今只是個縮在角落中一臉麻木的少年。
於是她在本子上寫下:
③,試着幫幫蕭霽。
當帶着火星的煙頭被狂笑的暴力者們扔到蕭霽腳邊、讓他吞掉時,蕭霽將他們每個人的臉都深深記在心裏。
他很早就明白了,這個世上沒有救世主。
忽然,一個明眸善睞的少女踢翻了桌子,將他身前的煙頭踢走。
傅芸菁:“現在,你們把它撿起來吃了。”
昏暗之中,有一道光撕裂陰霾,射入蕭霽泥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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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氣暴躁小太陽x陰鬱偏執大魔王
傅芸菁:(暴言)我為父母愛情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