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

噩夢

嬰孩在末世的啼哭聲就像是一道驚雷,能帶來無數危險,也能炸響一些麻木冷漠的心。

可那麼小的孩子要怎麼活下去呢?

要怎麼逃離喪屍之口,要怎麼避開同胞毒手……

司檁不安地翻着身,口中呢喃着:“腿……”

一計驚雷炸在司檁耳邊,他猛得睜眼,淡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閃過一絲幽光。

“雲哥?”身旁床鋪沒有一點溫度,司檁不由蹙眉。

當下已是凌晨六點,白晝的光落在房間裏,因仍在下雨顯得有些昏暗。

“烏棄雲!?”

司檁查看了每一個房間,都沒有人,馬桶刷背對着門攤在貓窩裏,毫無動靜。

司檁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家裏沒有打鬥痕迹,應該是烏棄雲自主離開的,倘若出現過第二個人他不可能不醒。

可凌晨大半夜的,烏棄雲會想去哪裏?

門口裝滿食物的登山包還放着,他連手電筒都沒拿。

司檁拿起鑰匙就出了門,一片狼藉的走廊在雨後潮濕又悶熱,有股說不清的霉味。

他先去看了眼鄭波家,還是他昨天關上門的樣子,裏面那位警員毫無動靜,不知是在發燒還是已經轉化成了喪屍。

司檁慢慢朝着樓梯那邊移動,因為沒有窗戶透光,裏面即便是在白天也依舊黑漆漆一團,看不清前路。

電梯不再亮燈,看來電路同樣已被損壞。

嘩——

司檁腳步一頓,他聽見樓上似乎有些聲響,但因為雨還在下,有些聽不清晰。

但關心則亂,司檁不再猶豫,打開手電筒便直接往上走,來到第二個拐角時他措不及防地撞上一個人影,手電筒從手中滾動,司檁下意識動手別住對方肩膀,蝴/蝶刀在手中轉了一圈還沒出手又被對方握住手腕,後背重重地抵在牆上。

司檁沒再攻擊對方。

“打劫。”

熟悉的調笑聲響在耳邊,司檁直接趁着他放鬆時猛得用力,一個轉身便將他們位置調換了下,鋒利的刀尖抵住對方的喉嚨,再往前一點便能挑破喉管。

烏棄雲放鬆地靠在牆上,似乎並不擔心那把刀傷到自己:“我們怎麼也是同過床的關係,司老師就這麼狠心?”

司檁抿緊了唇,鬆開他一言不發地朝天台走去。

烏棄雲暗道不妙:“生氣了?”

天台地面上的雨已經沒過普通鞋底,再積些水就要漫進樓梯里了。

昨天襲擊司檁的那個胖子仍被綁在鐵架上,司檁遠遠地看見他眼睛已經變成不正常的灰白色瞳孔,口中不斷嗬嗬着,鐵鏈因他的掙扎不斷地發出響聲。

它發覺了司檁的到來,雙手朝着天台入口這邊抓舞,肚子上的贅肉已被鐵鏈勒出凹痕。

司檁蹙眉:“你就在這看着他變了樣?”

跟來的烏棄雲漫不經心嗯了聲:“嗯,原來病變時不一定會昏迷。”

這個男人就是在清醒的狀態下,一點一點發覺自己的大腦慢慢失去控制,身體不再受自身掌控,瞳孔中的黑色慢慢褪去,漸漸被灰白色湮沒……

他會清醒地感知到自己對血肉的渴望愈來愈強烈,直到徹底失去人類該有的理智,成為一個他曾經恐懼過的‘怪物’。

“只是這樣?”

司檁回首,看向站在昏暗樓道中的烏棄雲。

儘管上一世他執着地將病變的烏棄雲帶在身邊護了十年,他也並不了解對方。

他們只作為鄰居相處了兩年,對彼此的一切都不夠了解。

曾經司檁認為烏棄雲是溫潤而陽光的,末世十年的蹉跎讓他對烏棄雲的印象一直定格在他們初見那天,烏棄雲用馬桶刷掏出黑貓時,臉上溫柔閃過。

可現在他的認知似乎被打破了。

昨晚烏棄雲的每一項表現似乎都很正常,可卻不能細究。

例如他面對喪屍時過分的冷靜,有些出乎司檁意料的武力值和反應速度,以及對人命相對來說異常冷淡。

他無條件地信任着司檁,任由他花錢做了那麼多在普通人看來較為奇怪的未雨綢繆,對他的一言一行沒有絲毫疑問,聽話到過分。

司檁覺得自己不該把烏棄雲和那個在他身邊待了十年的喪屍混為一談。

一個沒有常規理智全靠本能攻擊的生物,一個聰明、善於藏拙的人類,顯然是後者更難以相處。

兩人相視無言,烏棄雲率先走出陰影處,來到司檁身邊:“在轉變之前跟他聊了會兒。”

‘聊’了會兒……

不過烏棄雲應該沒說謊,他身上很清爽,並沒有被雨水打濕的痕迹,應該是沒動手。

司檁背後就是雨簾,砸在地上的水花濺到他褲腳上:“聊出了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首批病毒攜帶者是從什麼途徑接收的病毒嗎?”

烏棄雲突然攬過他的腰把人往樓梯里送了些,兩人距離倏地拉近。

天台上的這個男人最近接觸過的陌生事物有以下幾種:半個月前他生病了,去小診所開了份葯,十天前跟一個女網友約了一炮,一周前因為羨慕朋友的大花臂也在網上買了個花臂紋身貼貼在腿上,對外裝逼說自己紋的。

昨天剛吃了一道野味,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物種。

烏棄雲看着司檁冷清的眼睛,兩人呼吸都有些交錯:“司老師覺得是因為哪項?”

司檁不知道烏棄雲用的什麼辦法,才讓那個自己死也要拉着別人陪葬的無恥之人如此配合,但……

“野味不可能,首批病毒攜帶者數量眾多,不可能都是因為吃野味。”

畢竟這個病毒人與人之間只能通過傷口、血液傳染,性/傳染這一項後世沒有醫學依據,司檁不能確定。

但如果也能通過呼吸道傳染,那所有人都不必再負隅頑抗,直接等死算了,所以首批攜帶者一定是直接接觸了某種感染源。

可全世界這麼多人,到處都有病毒攜帶者,什麼樣的感染源才能讓他們都接觸到?

烏棄雲一副好學的樣子:“那其它的呢?”

司檁瞥了烏棄雲一眼,微微避開他的吐息:“烏棄雲,我不喜歡這樣彎彎繞繞。”

烏棄雲微怔。

司檁繼續道:“可如果是你,想怎樣都可以。但下次再做什麼能不能跟我說一聲,別一聲不吭就消失?”

烏棄云:“……”

這倒是冤枉他了,他出來時司檁剛睡下一小時,他怎麼可能出聲叫醒司檁?

司檁的眼睛較長,眼尾有一條自然帶來的深色陰影,看上來像是女孩子化妝的眼影一般。

笑得時候就會顯得很漂亮,生氣時就會顯得格外冷漠。

“只是想讓你睡個好覺,別像我一樣。”

“……什麼?”

烏棄雲歪歪腦袋想了想:“不瞞你說,我已經近十年沒睡過好覺了。”

每夜都被奇奇怪怪的夢所纏繞,大多數情節都會在第二天醒來時遺忘,但烏棄雲心裏有感覺,他每晚做的夢都是連在一起的。

他好像一直在奔波,和另一個看不清臉的人一起。

烏棄雲偶爾會記得夢中的某個細節,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情緒。

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站在一個殘破的大樓里,周圍圍繞着奇奇怪怪的‘人’,而他自己一直站在原地,像是等待着誰來牽他回家,可等了很久,從枯葉到雪夜……

夢中內容烏棄雲沒有說,但司檁的臉色在聽到他做了十年噩夢時就已經緩和:“以後會好的。”

烏棄雲笑了,他抬手想去撫一撫司檁眼角:“只要司老師不拋棄我,那一定……”

“砰!!”

烏棄雲的話被一聲顯而易見的槍響強行打斷,他與司檁相視一眼皆是神色微沉。

普通公民不能持槍,這裏唯一有槍的只可能是鄭波家裏那個被咬傷的警員。

但到底是老喬自行解決還是被別人拿到了手,暫時還不得而知。

司檁推開烏棄雲快速下了樓,與此同時,一樣被槍聲驚動的還有那些已經轉變的喪屍。

在他們看不見的單元樓外,已經有行屍走在了路上,聽到槍響后立刻轉過僵硬的腦袋,調轉腳步朝十一棟走去:“嗬嗬——”

涼亭那邊有一位大媽不知何時跑了出來,正被喪屍追逐着,正當她絕望時,追着她的那位喪屍老大爺被一聲槍響吸引去了注意力,也晃動着身體朝十一棟方向前去……

她攤在地上驚魂未定:“這哪位好漢喲……”

毫不知情的司檁和烏棄雲打着手電筒剛下到七樓,就在轉角遇到了愛情,啊呸,是激情。

至少六隻被槍聲吸引下行的喪屍聽到他們的腳步齊刷刷回頭,十二隻死灰色的眼睛深情地望着突然出現的兩人,雙雙無言。

司檁立刻握住烏棄雲的手,右腳往後上了一個台階:“先回天台!”

樓梯里不好打鬥,對方數量也多,這麼狹小的空間很容易被划傷。

他們跑得毫不猶豫,那些喪屍也追得毫不猶豫,雖然一個絆倆,倆個絆三……

但耐不住它們沒有痛覺,摔倒了就立刻爬起,執着追上天台硬撞在被司檁拉起的鐵門上。

砰——

它們用力朝里擠着,臉都擠出了血條,雙手卻依舊朝着天台上雨中的二人揮舞着,其中一個年輕喪屍的鼻子直接被鐵門撞歪,塌在了臉邊。

烏棄雲淋着雨突兀地說:“他鼻子是整的。”

司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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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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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喪屍和我一起重生了[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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