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羊毛(上)
舊人來到停屍房裏。楚越和袁雲風都不是喜歡政客的人心一個是預備的政客,一個是老牌的政客。
兩人又有着共同的興趣。所以交淡得很熱烈。袁雲風對道家的修身養『性』見解很高,而楚越卻有不少新奇的見解。
袁雲風最愛聽的莫過於楚越像解剖屍體般精確的指出道家的種種不足,比如道家的神明眾多,而且名字也非常的拗口,傳道布教也缺少吸引力。
“從這可以看出,道家的進取心非常不足,若在如此下去,千百年之後,再無道名楚越斜斜的靠着椅背,雙手一攤鄭重的說道,袁雲風默然無語,雖然他很想反駁,但是楚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把道家解剖后說出來的,袁雲風根本無從反駁,只好長嘆一聲,面對這種局面,他這個道門領袖也顯得有心無力。
他沉默良久,直到他悠長的呼吸聲被許方點亮的火摺子掩蓋,藉著那火摺子亮起來的那一剎那,袁雲風眼中火光一閃,轉頭看着楚越很平靜的說道:“聽說公子有意官場?”
“我喜歡道家。一是因為道家比佛家清新自然,講究凡脫俗,而不像佛家的禁固自己虐待自己道家也講俠道有那衝冠一怒勇氣,不比佛家泯滅我華夏血『性』。這與我涉不涉足政壇沒有多大的關係,我就算是涉足官場,也並不會對道家做出多少的支持。”楚越瞄了他一眼:“看來道長並沒有把越的話放在心上,傳道布教更多的注重於底層百姓,道長現在還想着走高層路線,那麼道家的前途堪憂。”
“呵呵,公子只要有意官場就行了,我道家定全力支持。”袁雲風沒有對楚越帶着諷刺似的語氣做出什麼反應,反而是笑笑的說道:“只要我道家即走上層路線,又走下層路線就可以了。”
“那很簡單,漢武帝反道的事情馬上又會上演,我還沒活夠還不想死。”楚越偏過頭去。不與兩眼閃閃光的袁雲風對視:“漢武反道,除了想用儒家把全國的意志統一起來有助於對外戰爭外,也是因為道家在政壇涉足過多,朝廷上有不少道家的人,甚至富甲天下的淮南王劉安,因為以道家治地,也深得民心
“按公子的意思。深入民間跟高層路線這兩者只能得一,不能皆得。可是,為什麼儒家卻能兩者皆得,朝堂和民間個個以儒為尊?。袁異風被楚越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煩得腦袋熱,不禁氣呼呼的說道。
對於這個問題,楚越連回都不想回答,袁雲風只是一時氣急才說的,這一靜下來,他馬上也就想到了答案。因為道家的血『性』不利於統治階級,不像儒家,講究君權最大。講究盡忠,想到這裏,袁雲風恨恨的鄙夷說道:“也沒見儒家出多少忠臣,歷朝歷代為前朝盡忠的也就只有那麼一兩咋
那一兩個十有**也是因為利益關係才跟着前朝的呢。儒家最大的成就就是把人變成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楚越心裏也是鄙夷,但沒辦法,至少儒家表面上是非常適合帝王統治的,光這一點就能得到帝王的支持。
一股蒼朮和皂角的氣息打斷了這股冷漠,忙得滿頭大汗的許方和林靈素走到楚越的身後,恭敬的拱手說道:“公子,都準備好了
“先用醋扔罨一下,把『乳』和諧頭上的牙印拓印下來,再檢查一下全身上下有沒有什麼傷口,把死者的頭都剃了,查看頂門耳後頸後有沒有什麼暗傷楚越點點頭嘴裏說道,可是人卻沒有站起來,那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許方親自動手了。
許方卻沒有因為楚越的偷懶和頤指氣使的命令語氣而生氣,反而臉『露』喜『色』,在這之前,向來都是楚越親自檢驗,而許方只有在一旁觀看當助手的命,而如今楚越卻只是嘴裏指揮,人卻沒有動,很明顯是想讓許方自己動手了。
果然,楚越把凳子換了一個方位又舒服的坐了下來,正對着許方他們:“你也看我解剖過兩三次了,這一次你自己試試看。”
四十多歲的許方頓時感覺有一股熱血從心頭涌過,他這個年紀的人,很少有什麼能讓他們衝動的了,要不是非常特別的事情,這些人早就冷漠了。
其時也沒什麼。一般一個縣裏不管是小縣大縣都只有一個仟作,最多帶一個徒弟。雖然仟作是一個被人看不起的下賤工作,可是油水卻很豐富。
因為宋朝注重檢驗審堪,所以件作的工資很高,一般是縣官的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與縣尉縣承相同。
但是因為古人對死去的人比較尊重,所以,每一次許作驗屍都能收到不菲的油水,特別是女『性』死者,富貴人家的女『性』死者猶甚,為了避免私密部位被翻檢或者為了掩蓋事情真相,他們出的錢都非常的多。
但自從楚越來了之後,許方就感覺自己很邊緣化,當了四十多年仟作的他,一夜之間恍然又回到了解放前,亦步亦趨的跟着師傅的屁股後頭,戰戰炮兢的學着一切,小心注意着一切,有時甚至連做助手的資格都沒有。
許方激動的拿起鋒利的剔骨尖刀,手直直的抖着,彷彿曾應梅還活着正嬌媚的望着他一般,這個樣子看得楚越眉頭一皺,恍然間又回到了以前,他冷眼看着那些剛剛從名牌大學畢業的菜鳥們一樣。
“手要穩,心要靜楚越平靜的語氣掩蓋不了他的不滿:“像你這樣子下刀,你的衣服沒人敢洗,屍體雖然僵硬了,但是裏面的血水也照樣會濺得你滿身都是
許方伸起胳膊,擦試額頭上的汗,放下手中的刀,深吸了口氣說道:“是。公子“先用溫熱的驂醋清洗『乳』和諧頭。這樣子屍體的皮膚就會軟下來,這時候的牙印與生前咬時的牙印大小最接近,把他拓印下來
“越點了點頭,許方沒有這個時候勉強下刀,證明他辦處素質過硬的仟作,還有陪養的潛力。
林靈素急忙從一堆的『葯』劑中找到驂醋,遞給許方,釀醋刺鼻的酸味讓許方熱的腦袋瓜子一震,他提起精神用『毛』筆瞧好,細心的往曾應梅龐大的胸部上柔和的塗抹,均勻的塗抹兩三次后,他拿起牛皮紙正要往上沾。
“用墨魚骨粉泡過的紙來楚越再次皺起眉頭,冷聲的阻止道:“墨魚骨粉會與驂醋生反應,墨跡會脫掉,那個牙印自然就會呈現出來,這個你也應該知道
“是,公子。卑職疏忽了許方身子一震,回答的無比委屈,墨油骨粉會跟瞧醋反應這一點他是知道的,但這個一般是用來造假古董假錢的,在驗屍上很少用到,更別提用來拓印了,他此時真的感覺他好像就是三十多年前被師傅責罵的學徒,特別的委屈,卻又不敢反駁。
他甚至吸了一下鼻子,因為鼻子有點酸,可是這聲音立刻又換來了楚越冷漠的一句話:“心!要靜!”
許方把墨油骨粉倒進墨水裏,攪拌好,再把牛皮紙放進去,待整張紙變成漆黑,再拿到火上烤了烤,看到水蒸汽飛騰,立刻把它印在曾安梅的『乳』和諧房上,再用乾淨的『毛』筆在上面輕輕的反覆來回的刷。
等他再拿起來時,那黑黑的牛皮紙在眾人肉眼可見的度下漸漸變白,沒一會兒就變成跟全新的紙一樣了,而在上面,卻留下兩個清晰的黑印,仔細看去,與人的當門牙一模一樣,這看得林靈素和袁雲風目瞪口呆。
“公子,這”這真是神了,滿紙的墨汁都不見了,這真是前所末其呀,着尖是讓老道尖弄眼界件。”喜雲風連母悄『性』的揮鬍子的動作都停了,眼晴睜得大大的,不可思議的說道。
“呵呵,這隻不過是一個雕蟲小技罷了。古人早就用過了楚越搖了搖頭笑着說道。
“哦,願公子賜教袁雲風一聽,立刻拱手說道,一幅好奇寶寶的模樣。
“相傳,古時有位百姓欠一位富商的錢,無力償還,那富商垂涎他女兒的美『色』,便『逼』他寫下賣女的字據,那名百姓便用這墨油骨加蒜汁再加曠醋混合,寫了一張字據給富商,承諾到期不還錢就用女兒償債。”楚越呵呵的笑道:“等三個月到期后,那百姓沒有還錢,那富商便去搶他女兒,可是那百姓失口否認有這回事,兩人告上官府,官府命富商拿出字據,可是富商拿出來的卻是一張白紙。最後官商便判了百姓勝訴,連錢都不用還了,這件事在當時被傳得神乎其神,百姓們都認為是富商太黑惹怒神仙,神仙便把字據變成一張白紙,其時這就只是一個小小把戲罷了
“古之聖賢當真是不可小覷呀袁雲風聽完感概了一下:“看來,以後貧道也得注意下這些書信往來了。要不然,豈不是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呵呵,那是因為碰到了個不檢驗審堪的縣官。富商信誓旦旦說有字據,又興師動眾的把字據找來,其中必然有因,先不論怎麼檢驗,人寫字時,就是『毛』筆再軟,在紙上也會有壓痕,只要用炭粉水沖刷可見。再用,用棒樹汁刷紙,字跡便會重現。那個官沒有經過檢驗,一看那紙是空白的,就認為是富商仗勢欺人。草草斷案。這只是一個金銀糾紛,要是什麼人命案子落到這個縣官手裏,那百姓就有得罪受了。”
“公子說得是,公子真是博學多才袁雲風聽完也是笑了笑說道。
“國師過獎了楚越搖搖頭,眼晴一直沒有離開許方的手:“要仔細查看頂門『穴』,太陽『穴』,可用手輕摩頭骨,如果頭部曾受過重創,那麼視程度的不同會有四陷或是凸起,再查看耳背,耳朵,防止有人用尖利的東西從耳朵刺入,再查看後頸。如果用鈍器砍向人的脖子,一樣會造成死亡
“是
公子許方網把曾應梅的頭剃光,馬上就聽到楚越的話,急忙的點頭應是,那林靈素也很是自覺的拿起筆和紙,正要記錄,立剪聽到楚越的聲音:“專心點,你看看你拿的是什麼筆,什麼墨。”
林靈素被楚越的聲音嚇了一跳,一看自己剛剛隨意拿起的筆卻是那瞧了墨魚骨粉的,滿頭大汗的把筆扔在一旁,手忙腳『亂』的換了一根,又現沒有乾淨的墨水了,又得重新開始研墨,這一連串毫無節奏『亂』七八糟的動作,看得楚越眉頭直皺,正要火,卻被袁雲風攔下了:“公子,對屬下還是寬待些吧
“那個是小林子吧,別急嘛,慢慢來嘛,你是新手嘛。嗯,聽說你精研道家,這很好嘛,我們道家啊,講究的就是養心靜氣,你以後繼續努力就可以了袁雲風一幅風清雲淡的樣子,很前輩高人的模樣點頭說道。
楚越撇過頭,剛剛行方被他訴責時也沒見袁雲風在那叫喚什麼,現在輪到林靈素這個對道家有好感的人了,他袁雲風就擺出一幅高山水止的模樣了?這兩個都是神棍!
不提那林靈素感恩戴德的模樣,那袁雲風得意的瞄了一眼拉長了臉的楚越,見楚越不理他,只好自顧自的說道:“公子對手下也太苛責了,這可不好
楚越還沒回答,就被門外一陣像防空警報一般刺耳的哭嚎聲給打斷了,原來,那個一直叫嚷着武功天下第一的雲隨風來拜祭他哥哥雲大了。
“這哪是武功天下第一啊,這音功也是天下第一啊。”袁雲風耳朵直抖,剛剛前輩高人的模樣早就不知去哪去了,眼角暗含怒氣:“這聲音用鬼哭神嚎來形容也不為過了,死人都會被他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