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未來就是娃娃有媳婦，老漢有煙酒
“你這娃娃是叔看着長大的，你想什麼叔都清楚，可那地方，真不是人能待的！”
李大有貪婪的吸了口煙，把大口的煙霧吞入肺部，一股極端的舒適感充斥在他的心頭，
“那邊，小風不斷黃沙漫天，你叔我又有沙眼病，受不得風沙，容易流淚！”
“你說的這麼個情況啊我都知道～”
馬得福起身，找個幾個黝黑的陶瓷碗，將那瓶酒給拆開，遞給李大有一碗，
“但是叔，啥事不都開頭難嘛，咱們先過去，生活環境慢慢的就會好起來，縣裏面對這兒下了大功夫！”
“下沒下大功夫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沙太多！”李大有喝了口酒，露出一副舒服的表情。
“湧泉村就沒黃沙了？你就是挑！”
馬喊水沒有動碗裏的酒，敲了敲桌子，
“你看看就這還是娃他叔，吃娃的，抽娃的，喝娃的，現在給娃辦點事就有不願意了，李大有啊李大有，你說說你咋就這麼沒皮沒臉嘞？”
“啥叫沒皮沒臉，我好蘇你，那是你沒去，你要是去了你也回來！”
李大有放下酒碗，沒好氣的道，
“我理解娃，誰來理解理解我嘛！”
“政府理解你，我們都理解你，我知道那邊的生活條件現在很不好，可是也得一步一步來！”
見李大有有鬆口的跡象，張主任很是開心，
“等未來咱們這邊的渠修好了，水有了電通了又是一個塞上江南，那時候你們就是第一批啊！”
“張主任，你說這話我可就不想聽了！”
抽了一口香煙，李大有道，
“你們政府老說未來未來，未來這個好，未來那個好，可未來是個嘛？未來就是還沒有來嘛。
張主任你跟我說未來什麼時候來？誰也不知道嘛！”
“可……”
“哎，不說這個，喝酒喝酒，大有叔，喝酒吃糖！”
馬得福制止了張樹成，將瓶子裏面的酒又給李大有倒了點。
“還是你娃子懂叔我，叔這一輩子沒啥念得，就想抽香煙喝好酒！”
剝了殼糖扔進嘴裏，李大有的眼神從未離開桌子上的酒瓶。
“湧泉村，是我長大的地方，我當然知道這裏是什麼樣子。”
馬得福嘆了一口氣，說道：“吊庄離縣裏近，這包煙，就是縣裏商店賣的，想抽隨時能買。”
雖然走得匆忙，但他還是在縣機關商店裏買了幾包中華和酒，為的就是能在村裏面好辦事。
“我能不知道縣裏有捲煙嗎？問題是你大有叔哪裏買得起嘛！”李大有沒好氣地說道。
城裏面的商店他去過，裏面他捲煙他見過，不止是捲煙，還有白酒好吃的，琳琅滿目。
那些都是好東西，但他連飯都吃不飽，誰指望着能天天抽啊？
“這就是關鍵，離鎮裏近，就能打工掙錢，比在黃土裏刨食有前途得多。”
馬得福看着李大有，勸道：“叔，跟張主任回去吧！”
“沒錯，回去吧，你說沒有未來，可吊庄就是我們的未來！”
張主任也跟着拍着胸脯保證道：
“我向你保證，吊庄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你保證？你有啥子保證嘞？你上次也是這樣說的，可去了之後呢？還不是那個窮樣子！”
李大有撇撇嘴，自己拿起桌子上的酒瓶想給自己倒點。
“行了行了，喝點解解饞就行了，不給娃辦事，你給娃的酒喝完了讓娃咋辦？喝這個！”
馬喊水將桌上的酒蓋上蓋子，抱在懷裏，把自己面前的碗推給李大有，
“不給娃娃辦事，煙我都不想讓你抽，還喝酒，李大有啊李大有，你想的可真美得很！”
“這是娃娃給我的，你又急什麼嘛。”
李大有眨巴眨嘴，看着酒瓶有些眼饞，
“而且誰說不給娃娃辦事，我又沒說我不去。”
“這麼說你是同意去了？”張主任瞬間大喜。
李大有沉默着沒有說話，一口悶了碗中的酒，狠狠地抽了一口軟煙，依依不捨將把給扔了。
“如果我向你們保證，叔，就算你不相信張主任，也相信我好不好？”
馬得福看了眼李大有，又看看張主任，重新遞了根煙過去，而後沉聲說道：
“叔，我是湧泉村出來的娃，你要相信我。”
“我不是帶你們去受苦，而是要帶着父老鄉親們，脫貧致富，改變一生。”
“人人有書讀，每天有肉吃，想抽捲煙就抽捲煙，只要致富了，連外國的雪茄都可以抽嘛。
我跟你說，要是可以還可以買輛拖拉機開開，嘟嘟嘟的聲音，可好聽了！”
脫貧致富，不是一個口號。
而是政府，也是他馬得福規劃已久的計劃和理想！
“得福，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我相信你。”
李大有看着馬得福，吐出一口煙霧，然後說道：
“衝著你這句話，你大有叔就算被騙過幾年苦日子，也認了。”
“太好了！”
聽到李大有終於鬆口，張主任差點熱淚盈眶。
還是馬得福厲害，三言兩語，一包香煙一瓶酒，就把帶頭的李大有給勸回去了。
這個年輕人，簡直就是自己的大救星啊！
“不好了，叔！”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鄰村的接親隊來了……要找李水花！”
一個村民慌慌張張從外面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
“領導在這裏呢，沒大沒小的……不是說好明天才接親嗎？”
馬喊水沒好氣地說著，但目光卻一直放在自己兒子身上。
馬得福和李水花的事情，他這個做爹的，心裏跟明鏡似的。
只不過，馬得福現在是縣裏的幹部了，這李水花恐怕就配不上自己兒子了……
再說，聽說李老漢收了不少彩禮，待她不薄，也算是嫁了個好人家了。
“就是今天，李老栓拿了彩禮，一高興酒喝多了，連嫁閨女的日子都記錯了。”
那個村民彎着腰，喘着氣道：“水花不想嫁，跑了，接親隊的人一氣之下就動手打人了……把李老漢頭都打出血了！”
“甚麼？我馬上就去！”
馬喊水一聽，顧不得張主任的事情，放下酒瓶子就跑了出去。
雖然只是一個代理村主任，但同村人被欺負了，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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