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傲嬌小公主秦怡。
穆曉曉這是人生中,遭遇的最恐怖的一次社會性死亡,她咬着唇看着秦怡,心都嚇突突了。
秦大小姐狹長的眼眸眯了眯,一眨不眨的盯着穆曉曉,給予她死神的凝視。
只有最尷尬,沒有更尷尬。
到最後,穆曉曉硬着頭皮用腳把地上的字給踢了兩下,拍了拍手,咳了一聲:“是要出門嗎?”
秦怡沒回應,一雙眼睛依舊死死的盯着她。
什麼小公主?
什麼傲嬌?
穆曉曉:……
一直盯到穆曉曉低下了頭,秦怡才斂了斂衣領,對着司機微微點了點頭。
穆曉曉:……
這大小姐明明站都站不起來了,怎麼就氣場那麼大?
穆曉曉上了車之後,那股子被壓着的氣場久久沒有散去,還好秦怡坐在保姆車後排寬敞,穆曉曉很自覺的找個角落縮着。
這位一直保護在秦怡身邊的帥哥保鏢叫劉萬年,很年輕,他長得跟魁梧的身材不符,唇紅齒白的,還有一雙可愛的笑眼。
穆曉曉這些天在秦家待的太壓抑了,出來之後,她心情一直不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劉萬年聊天,劉萬年多數時候不敢說話,只是傾聽,她也不在意,時不時的跟着音樂哼一哼。
後排的秦怡始終閉着眼睛,對於她的聒噪不聞不問。
透過反光鏡,穆曉曉看着秦怡那自閉樣子,心中嘆了口氣。
還是老樣子,一點進步都沒有呢,哪怕是拿個東西砸她一下讓她閉嘴也行啊。
穆曉曉已經換了戰略,她發現自己正常跟秦怡溝通,那沒準等到猴年馬月,頭髮都白了,人家大小姐也跟她說不了幾句話,她的前面的心理醫生茹茵就是最好的例子,既然正常溝通不行,那她就另闢蹊徑,主動去招惹大小姐。
穆曉曉看着窗外陰鬱的天:“今天像是要下雨啊。”
沒人理。
“呀,這個點怎麼就堵車呢?大家都不睡覺嗎?”
依舊是沒人理。
“呵呵,咱們出高速了,是要去郊遊嗎?”
還是沒人理。
……
顯然大小姐不是那麼好招惹的。
秦怡似乎很擅長將人當空氣,讓穆曉曉自討沒趣的閉麥。
路途很遠,一直到七拐八拐的行駛上了盤山路,穆曉曉才意識到要去哪兒,她怔了怔,往後去看秦怡。
秦怡抬眸看了看她,出門后第一次主動溝通。
——你閉嘴。
穆曉曉:……
她們去的是墓園。
淅瀝瀝的小雨,壓抑的沉甸甸的雲層,肅穆蕭條。
下車的時候,司機劉萬年有點犯難,他看了看秦怡,想要問話又不敢。
以前每次來這裏,都是宋嫂陪着秦怡一起來,她會推着大小姐進去的,可如今……
穆曉曉拿了一把傘走了下來,她就好像能看透劉萬年的心一樣,傘偏了偏,遮住了秦怡。
一股子甜甜的荔枝香隨着水汽沁入鼻中,秦怡抬頭看了看穆曉曉,心裏多少有點動容。
她的確跟別的心理師不一樣,一般的被她這樣冷漠拒絕無數次,早就生氣了,又怎麼會讓自己淋濕為她打傘?
穆曉曉微微一笑,她盯着秦怡的輪椅看了看:“我給你插輪椅後面。”
秦怡:……
她看了看自己的傑作,讚許:“很可愛,像是以一個小蘑菇。”
秦怡:……
穆曉曉對着劉萬年:“把你傘給我用用。”
劉萬年:……
真的是震驚了這位年輕的司機,劉萬年不可思議的看着穆曉曉,穆曉曉眨了眨眼眸,怎麼了?他家大小姐不讓人碰,難道他不知道嗎?她總不能打着傘摟着她往裏面走吧?
秦怡抬頭,看了看自己變成草蘑菇一樣的輪椅,皺了皺眉,她一抬手,把傘拽了下來扔在了地上。
穆曉曉:……
哎呦。
大小姐不開心了。
女人的心真難猜。
穆曉曉嘆了口氣,她彎腰撿起傘,跟在了秦怡身後,手伸的老長,為她撐傘。
這雨下的雖然小,但是很密,沒過一會兒,穆曉曉的身子就濕透了,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直目不斜視前行的秦怡停滯了一下,穆曉曉低頭看她:“怎麼不走了?”
秦怡不說話,也不看穆曉曉。
穆曉曉遲疑了一下,又往前走了半步,秦怡依舊是不動,目光定格在傘的邊緣。
有點明白了。
穆曉曉把自己的身子也縮進了傘里,秦怡不待她說話,繼續前行。
心,莫名的就被暖了一下。
穆曉曉忍不住低頭去看秦怡,秦怡今天這一身黑高冷寂寥,渾身上下,除了鮮紅的唇,沒有一點亮色,羸弱的讓人心疼。
她們這樣一路走,一路前行,最終,在一個墓碑前停下了。
秦怡盯着墓碑看,眼圈微微的泛紅,穆曉曉隨着她的目光看去,墓碑上有一張很小的黑白照片,看那模樣,與秦怡有幾分相像,只是那女人的眼裏滿是笑容,一看就是溫柔又樂觀的類型。
雨,依舊在下,就好像落在了秦怡的眼中,穆曉曉知道她要強驕傲的性格,她把傘遞給秦怡轉過了身去。
遠處的天雖然還陰着,但已經透進了絲絲縷縷的光,穆曉曉雖然看不到秦怡到底在做什麼,可這一刻,她真的有些心疼她。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豪門更是如此。
這一切,穆曉曉是曾經設想過預料到的,可這麼久了,她接觸的形形色色的病人之中,從未有過秦怡這樣隱忍的。
很多人難受了,身邊的人都會跟着難受,就好像貼近她,氣場就會變得低迷。
有許多人都會碎碎念不停的說著生活的苦,生命的忙碌,沒有價值的人生。
她說不出話,是因為心理原因導致。
穆曉曉想,她大概是沒有辦法跟誰說心中的痛苦,才會如此吧。
跟父母說么?母親埋在黃土之下,父親跟一手將她養大的小姨苟且。
曾經最信任的朋友秦霜,一躍成為她的姐姐,秦家未來的總裁。
而唯一一心毫無保留向她的宋嫂,又時不時的會變成別人傷害她制約她威脅她的軟肋。
她能跟誰說?
……
從墓地回來,上了車,雨基本已經停了。
車子又行駛在路上,該是還有安排。
曉曉偷偷去看了看秦怡,秦怡半垂着頭,眼睛微微泛紅。
她有點心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最終只能坐直了身體,僵硬的看着窗外。
劉萬年很體貼細心,他拿了溫熱的毛巾和毛毯過來,秦怡接過毛巾,輕輕的貼在臉上,擦乾了上面潮濕的水氣后,又將毛巾放回了遠處。
穆曉曉不需要伺候,直接拿了一塊毛巾過去抖開,從頭到尾,把自己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擦了個遍。
可剛才在外面站的時間實在有點長,倆人的身子都濕透了。
秦怡還好,黑色不顯什麼,倒是穆曉曉,雨一淋,淡色的襯衫緊貼着身體,有一些透。
秦怡抬眸看了看劉萬年,他連忙從車上下去了。
人走了。
車子裏就剩下穆曉曉和秦怡兩個人。
穆曉曉剛才上車的時候就觀察過,這保姆車空間很大,裏面放了許多日常必備品外,還有一些秦怡的衣服、鞋子等。
既然還要行程,秦怡那麼矜貴的人,肯定不會穿着這濕漉漉的衣服。
穆曉曉看了看秦怡,秦怡的手指了一件白色的掐腰長裙,穆曉曉點了點頭,她身上有水,怕弄秦怡身上。
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先脫掉,別弄濕了你。”
秦怡沒有回應。
穆曉曉先在角落裏把自己的衣服脫掉,只留了沒有濕的內衣,裹了一個毯子,她很巧妙的打了個結,確保毯子不會掉落,她走到秦怡面前,開始給她解扣子。
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給秦怡換衣服了,之前,已經給她換過一次,可對穆曉曉來說,還是緊張又有些難為情。
脫掉黑色的外套,秦怡已經褪下淋濕的外套,燈光打下來,輕透的襯衫透出冷白的膚色,緞面的料子緊貼在她的身上,連綿的雪白之下是盈盈一握的腰,春光乍泄,難以遮擋。
雨氣讓她身上的檀香味與體香愈發的濃,穆曉曉給她解扣子的時候,手都有點哆嗦,臉頰也泛着淡淡的粉紅,就在她艱難的解開秦怡第一個扣子的時候,手被人抓住了,她怔了怔,抬頭去看秦怡,秦怡一雙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空着的一隻手比劃了一個簡單的動作。
——你喜歡女人?為什麼會臉紅?
之前不是說單身主義者么?難道在騙她?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關乎到炒魷魚的問題。
穆曉曉很清楚,心理師的行業里,性別是很重要的一點。
畢竟要長期觀察,朝夕相處在一起,肢體接觸不可少,大多叔女性選擇女性心理師是因為不會覺得冒犯。
穆曉曉很慎重的思考着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跟秦怡相處這段時間,她知道這位大小姐可不是一個能輕易糊弄的人,她上次已經問過了,如今重提是起了疑心。
對於喜歡同性或者異性。
穆曉曉沒有什麼概念,她只知道,自己這輩子不會與誰在一起,就想這麼清清靜靜的。
可大小姐既然問話了,她不能不回答。
秦儀一再遭到背叛的經歷讓她多疑多思,曉曉必須讓她心安。
如果她說喜歡的是同性,那絕對可以跟秦怡saygoodbye了;
如果說她喜歡的是異性,那大小姐一定會繼續追問:“喜歡異性,你臉紅什麼?手哆嗦什麼?”
當心理師就這點好,能通過一句話,一個眼神,迅速的抓住人心,獲取信息。
有時候,事實勝於雄辯。
穆曉曉盯着秦怡質問的眼睛看了看,她的手一抬,解開了繫着毯子的扣子,毯子順着光滑的身子滑落而下。
秦怡的眼眸陡然一變,白皙的臉頰迅速燒紅一片。
少女的曼妙身材啊。
因為長期健身,曉曉不像是一般少女的纖瘦,長腿細腰,馬甲線明顯,修長的雙腿併攏,凝脂般的肌膚上還有未乾的水澤,穆曉曉昂首挺胸的盯着秦怡看,她微微一笑反客為主:“大小姐,你又為什麼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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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真是沒辦法了,之前的《禁區》,說是文案,文名都不合格,不改後果嚴重,所以葉子必須得改,不然沒有榜單,改到抓頭,大家有合適的文名告訴我,被選中獎勵5000晉江幣。
小劇場
陰雨天。
穆曉曉摟着秦怡窩在一起看電影,電視很老套,講父母愛情那種,其中有一句話很普通,卻很真實。
——相愛多年,摸着你的左手,就像是在摸自己的一樣,愛情早就變成親情了。
穆曉曉按了一下暫停鍵,她看着秦怡問:“你說我們也會這樣嗎?咱倆在一起七年了,你看着我的身體還會像是剛認識那樣臉紅嗎?”
秦怡面不改色,淡淡的:“又沒有看見,不知道。”
穆曉曉撇嘴,非常不樂意:“你不該說還會臉紅么?”
大小姐專註的看着電視劇,不予理會。
穆曉曉有點生氣了,夏天的衣服單薄,她三下兩下脫掉身上的衣服,“現在看見了吧,你——”
她話還沒說完,剛剛還專註於電視劇的秦怡突然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穆曉曉,眼裏燃着灼灼的光,曉曉本能的後退,臉驀地燒紅:“你幹什麼呀,我在問問題!”
秦怡一手摟着她纖細的腰,身子前傾,與穆曉曉一起彎下腰去,她的唇貼在她耳邊:“我在認真回答。”
穆曉曉:…………
啊啊啊啊,又被套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