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學校是有校醫院的,但離操場這邊超級遠,他們訓練有時候比較危險需要醫生候着,索性就清空了兩間小雜物間,改成了小醫務室給值班醫生獃著,後來不少同學嫌遠開始往這邊湊,再加上一上體育課就不適的大片學生,慢慢的都快變成了分校醫院,什麼基本醫藥、器械也都有了。
因為是後期改裝的,這裏的隔音也就是一般水準,能這麼安靜全靠各位說話自覺。
當然,都好幾天了,也沒有腦殘會大聲嚷嚷,招來感染者拍門捶窗這種騷操作了。
辛酒酒覺得,剛剛會被拉進小隔間,也有他們怕那幾個男生中有人被抓咬感染的可能性。
半個小時,已經夠他們互相檢查完畢,以及感染出現初期癥狀了。
“你們終於回來了!”
“安全嗎?”
“有看到救援人員嗎?”
“外面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辛酒酒默默拿着小板凳到玻璃隔間和牆壁形成的夾角坐下,她的身後剛好壓着淡綠色窗帘的一角,旁邊緊挨着的就是裝着防盜欄杆的窗戶。
那扇被她注意過的推拉門打開了,裏邊的確還有一個空間,遠遠就能看到好幾張床鋪的一角。
拖鞋、高跟鞋、皮鞋,穿什麼的都有。
視線上移。
裏面的人有男有女、衣着整齊、臉色紅潤,看起來都挺正常的樣子,他們個個都擠在門邊說話,彷彿面前有一個看不見的屏障一樣。
黃毛翻了個白眼,“你們說的這什麼屁話,要是有救援還會只有我們幾個回來?!勞資早抱着解放軍叔叔大腿不撒手了好嗎!”
“沒什麼區別,感覺之前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不然…感染者更多了?”
“感染什麼感染,直接叫喪屍算了!電影又不是沒看過。”
“話說,我們要不要直接去軍事基地那邊啊?手機沒信號,完全不知道外界怎麼樣了,就算公安廳、政府啥的都撤離出去了,安全基地也應該是以軍事基地為中心推建的吧?要不然也是從外圍清理的,那邊肯定有人!”
“…跨越一個城市耶,感覺不太靠譜。”
“我倒覺得還好,只要注意些,感覺他們也不是很難對付?誰知道之後還會變成什麼鬼樣子,去個安全的地方比較好。”
他們說著說著話題就被拉遠了,邊說還邊拉開了他們帶回來的背包拉鏈,把裏面的什麼方便麵、麵包、蘋果、酸奶等吃的拿了出來,一樣樣的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一看到吃的,站在門邊的人們眼睛就亮了,紛紛擠了出來朝辦公桌旁圍了過去。
“別了吧…我覺得我們繼續等救援比較好,這裏有藥物,不是很安全嗎?”
“對啊!我沒記錯的話,那個軍事基地在城市另一邊還要下去的縣城?反正要橫穿中心區,聽起來就不靠譜。別想這些了,就在這裏安心等待救援吧!國家不會放棄我們的!”
“對對!那時候還是上課時間,教授什麼的也在學校,這裏還有各種科研設備、資料什麼的,一定會在第一批搶救名單里的!”
“道路上的車肯定都堵了,八成只能用腳走…別鬧了,這不就是千里送人頭嗎?”
“都三天了,在堅持幾天就好了!加油!”
……
“他們都是事發那天和我們一起躲進來的人。”張藝蕾解釋完,偏頭看着辛酒酒忽然溫柔的笑了,“之後的人應該都有自己的打算,或者不敢離開原本的安全屋,所以你還是這幾天第一個被他們帶回來的人。”
張藝蕾的眼睛亮亮的,看起來有些高興也有些稀奇的樣子。
辛酒酒微微抬眸,沒想到她沒過去,反而貼着自己站着。
不過…辛酒酒收回視線,默默的看着對面在分發食物的隊伍。
那些人一出來,和那幾個出去找食物的男生站在一起,看起來差距已經拉開了,就像食草系和肉食動物的區別一樣明顯,也不知道他們自己有沒有注意到。
除了還穿着連衣裙、襯衫的人,也不是沒有人穿着活動方便的運動裝、T恤的,但他們也擠在領食物的隊伍里略帶驚惶,不像那幾個有膽子往外跑的男生一樣面目堅毅、氣質卓越。
辛酒酒歪了歪頭,相比那些還在飄着的浮萍,這幾個人明顯立了起來,以至於這一情況看起來也太像扶貧了。
感覺裏邊這些人都沒太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一旦帶出去怕不是又是一批鬼哭狼嚎,但是這種行為能持續多久呢?周圍的物資多久會被掃空呢?
辛酒酒轉了轉手中的木頭法杖,沒說話。
分發食物的隊伍非常有秩序,他們領完食物又回去了,陸陸續續的看起來也有不少人,加上外邊這幾個,醫務室里應該二十人起步了。
鬍子軒放下手中空了的背包,他走到推拉門邊朝里看了眼,“小吳醒過嗎?他的情況怎麼樣了?”
好一會兒之後,裏面才有一道女聲響起,“還沒醒,他醒過來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是不是…”
“不會。”鬍子軒堅定道:“溫度已經降低了。”
怕辛酒酒聽得雲裏霧裏的,張藝蕾半蹲下身靠近她的耳畔,壓低了聲音給她解釋,“小吳也是第一天就躲進了這裏的人,不幸運的是,當晚他就發起了高燒,好在這裏有葯。”
張藝蕾抬眸瞥了眼鬍子軒的背影,小吳的情況看起來和感染了似乎差不多,但身上又沒有任何傷口,最後還是在他的堅持下,才沒把人直接給扔出去的。
“措施也是有做的,他的手被束縛帶綁起來了,就算真的是感染了也來得及。”張藝蕾站了起來,小聲嘀咕道:“不過我也覺得不太像。”
裏邊的對話還在繼續,“今天的葯已經吃過了。”
“那就好。”鬍子軒想了想,還是說道:“別的還是等他醒了再說吧。”
這種環境下,讓一個昏迷的人進食不太容易,而且除了被感染者抓咬傷之外,別的無傷感染者情況不太明朗,並不是很清楚傳播途徑,也沒幾個人有膽子敢上去喂他,就怕喂到一半把自己給餵了。
說完后,鬍子軒又走回了辦公桌旁,侍弄起了自己的武器。
沒過多久,推拉門被人從另一邊給默默的拉上了。
周圍安靜了一瞬,辛酒酒眼珠微動,覺得氣氛略微詭異了起來。
似乎僵持了一瞬,在場的人才繼續了手中的動作。
“咳咳。”黃毛突然大大咧咧的拉着椅子走了過來,一把給張藝蕾,一把就這麼貼着辛酒酒隔壁的牆面放下了。
張藝蕾拉過椅子,小聲的說了一句,“謝謝。”
和男生們粗聲粗氣的說話不同,黃毛端過三碗泡好的方便麵,聲音都下壓了好幾個度,“你們要哪個味道?有…”
辛酒酒抬眸瞥了他一眼,把法杖插進了牛仔褲里,“泡椒,謝謝。”
三碗方便麵置於眼前,水霧繚繞的,黃毛不太在意的瞥了那根樹枝一眼,除了有些奇怪、莫名其妙外,也沒什麼其他的想法,轉頭詢問張藝蕾道:“好吧,你呢?”
張藝蕾沒和他客氣,直接伸手捧走了老壇酸菜口味的。
黃毛幽幽嘆息一聲,端着自己的香辣口味坐回了椅子上,轉眼身子前傾,又高高興興的道:“你好啊!我叫李慶余,歡迎你加入我們。來來來,碰個方便麵,高興一下。”
辛酒酒沒搭理他,認認真真的看着面碗,“辛酒酒。”
“哦!”張藝蕾突然出聲,“我剛剛都忘記問了…”
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最關鍵的信息卻忘記問了,想到這裏,張藝蕾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
黃毛,也就是李慶余直接就是一個白眼,隨後又格外溫和的看向辛酒酒,“妹子,你是真的大膽啊!自己一個人就敢上路,走在路上,你就不怕嗎?”
見多了不敢出門的人,辛酒酒這樣的已經足夠讓他滿意、加上點佩服了,初始好感其實就是滿滿的。
張藝蕾小聲吐槽,“你這話有點歧義,什麼叫上路?”
“有什麼好計較的?”李慶余小聲嘟囔,“現在的日子,和每天上路有啥區別?就看回不回得來。”
這話張藝蕾沒法接,一時沒有出聲。
李慶余沒有在意,轉眼又大大咧咧的對着辛酒酒說道:“勇氣可嘉!就是你怎麼也不帶點靠譜的武器啊?就這麼一根又短又脆的樹枝,打得了感染者嗎?你可別自動送貨上門的啊!”
辛酒酒還沒反應,另一邊聽到這話的鬍子軒靈光一閃,猛的回頭看的那根疑似普普通通的樹枝一眼,他又認認真真的看了辛酒酒一會兒,這才不知想到了什麼似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不讓人接話,李慶余也能說得格外興起,“你是不是對實際情況不太了解啊?我告訴你,武器應該選那種能使上力的、不容易斷的,像那種棒球棍就不錯,其實我覺得高爾夫球杆最好?一旦使力,就是兇器中的兇器,可惜學校里沒有。對了,應該對着感染者的腦袋打,當然脖子也行,主要就是…”
李慶余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辛酒酒望着手中漸漸失去了熱度的方便麵,注意力被角落裏的那台飲水機給吸引了。
桶里只剩大概五分之一的水量了,周圍也沒有備用水桶的樣子。
辛酒酒眼神微微閃爍,朝李慶余敷衍的笑了笑后,就安靜的低頭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