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頭繩

紅頭繩

喝酒之後的狼人爸爸,脾氣愈發暴戾。被老婆扇了一巴掌,扭頭就沖母女倆吼。

“那可是給魔尊辦事,是她的福氣!不去留在家裏,指望老子養她?做夢!老子可養不起!”

說罷,又灌一口酒,罵罵咧咧:“生出個沒本事的丫頭來,又是個痴獃,能被魔尊看上委以重任就偷笑去吧,還磨磨嘰嘰的。”

聽着這些話,晴婕縮在角落裏,哪怕自認心理素質很強大,還是有點控制不住地想掉淚珠子。

前世她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父母離異,雙方都不想要她,她被姥姥姥爺養大。可想而知從小到大受過多少委屈、聽過多少難聽的話。

沒想到重活一世,還是這種遭遇。

但。

她早已不是前世那個未經世事的脆弱小姑娘了!

晴婕心頭湧上一股氣,“騰”地一下站起來,定定看向狼人:“我不會永遠只是一個沒本事的痴獃丫頭。因為我不會像你一樣,自己無能,卻埋怨別人不中用!”

“你!”狼人一愣,片息間反應過來,“你說什麼你這死丫……”

“砰”!

眼看狼人要發飆,劍妖媽媽趁其不備,朝狼人的腦袋揮出帶有妖力的一巴掌,一下子就把狼人給扇暈了。

狼人“嗚”一聲,半醉半暈地昏死倒地,並且“呼”地一下,化成了一條狼形。

把晴婕看得是目瞪口呆。

她爹是真狗啊。

“呃,媽,你……經常這麼打老公嗎?”

劍妖媽媽沒好氣地往狼人身上踹一腳:“你爹每次喝酒就欠揍。”

說完,走向晴婕,拉住她:“劫兒,你爹就是這麼個脾氣,他肯定還是愛你的,別在乎他說什麼。”

對此,晴婕苦笑一聲,但沒多說。

愛?

只有見到利益才會愛吧。

“讓你爹拿主意不靠譜,還是咱娘倆商量你應不應魔尊的交待吧。”

“媽,不用想了,我去。”

劍妖媽媽一驚:“怎麼突然這麼堅定?”

“因為我總得找到自己的路啊,”晴婕眨眨眼,想把眼睛裏面的淚水擋回去,“而且我和……這條狼合不來,我不願意和他共處一個屋檐下。我要出去闖蕩了,錦衣玉食地回來,拿十根大棒骨當著他的面喂狗吃!”

劍妖媽媽被逗笑。

“傻孩子!”只是笑了笑,還是不認同,“你不願意住家裏,就隨娘住在主宮裏啊。領了魔尊的任務去虹劍宗,娘真的不知道會有哪些危險等着你。你才化形,還這麼小,什麼也不會……”

說著,劍妖媽媽忍不住情緒,低頭哽咽。

晴婕抱住母親:“所以我才要外出求學啊。媽,放心吧,只要您不嫌棄我,有朝一日,我一定能成為您的驕傲!”

“娘只要你安安穩穩地活着,修鍊的事不急。”

妖魔地界的夜晚,充斥着暴戾與危險。鶴斃山上時不時會有怪異的動靜響起,但無人關心。血紅色的月光讓萬物一切變得陰森恐怖,似乎在這裏,溫情與暖意只會是虛幻的東西。

第二天一早,晴婕跟隨母親離開家,再次前往山頂雲層之上的主宮。走之前,狼人爸爸還在地上睡覺,蜷縮成一團,與狗無異。

魔尊對於她們會來領命,一點也不意外,俊美陰鷙的面容顯出他霸氣獨斷的性格。

“既然願意,現在就出發。”

“啊?”

晴婕和劍妖媽媽齊齊一怔。

“現在就走?”劍妖媽媽急了,“屬下不知事情緊急,還沒有對小女有所叮囑交待。”

“准你同行,路上再說。”

說完,魔尊隨手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幾塊靈石,扔落在地圍成一圈,又在空中畫出一個巨大的陣法。陣法閃耀着青藍色的光芒,宛若時空隧道的大門。

魔尊率先踏入陣法。

晴婕則被母親拉着進入。

“這是傳送陣,別怕,娘牽着你。”

第一次乘坐這種虛幻的交通工具,晴婕當然不會不怕。她跟隨母親站在魔尊的身後,看着魔尊揮手在陣法上描繪。

突地一下,如大地震動、蒼天陷落,晴婕再次感受到前世臨死前天旋地轉的危機感。哪怕被母親緊緊擁摟着,母女二人也搖晃不穩。

視線晃動間,誒,身前的魔尊大人為什麼宛若泰山壓頂,一動不動呢?

不愧是妖魔大王,實力果然不可小覷。

於是晴婕一伸手,“啪”地一聲拍上魔尊的后腰,大喊:“尊主,借我扶扶!”

鑒於身高以及晃動,這一巴掌——直接拍上了魔尊的屁股!

魔尊正在描繪陣法的手指驟然停頓,臉色一黑,幸虧反應及時,繼續描繪,才沒有斷掉施法過程。

由於魔尊外罩黑袍,晴婕心思也不在這裏,所以並不知道自己的手正放在魔尊的屁股上。她只知道緊緊地抓着,很安全。

須臾,陣法大亮,一行三人消失於主宮書閣。

這是晴婕第一次乘坐傳送陣,正如那句名言:眼睛一睜一閉,一段路途就過去了。

再睜眼,已是一處黝黑的山洞。

什麼也看不見,晴婕心裏很慌。但她知道自己右手抓着媽媽的胳膊,左手抓着魔尊的腰,現在兩隻手的手感都很充實,所以應該不危險。

誒,話說,魔尊的腰身為什麼肉感如此紮實呢?

晴婕忍不住捏了捏。

黑暗中,魔尊散發寒氣的聲音傳來:“還扶?”

晴婕反應過來,“嗖”地一下縮回手:“不扶了不扶了!”

下一秒,左手被劍妖媽媽抓住:“劫兒,你抓住娘的手,不怕,這裏沒危險的。”

“嗯!”

音落,山洞裏閃出青藍色的火光,“嗖嗖”幾聲,兩邊山壁上亮起指路的火把。同時,有兩團黑色的霧氣出現。

“拜見尊主。”

魔尊發問:“虹劍宗附近的傳送陣可有異樣?”

“沒有異樣。”

“你們去探路。”

“是。”

晴婕與母親跟隨魔尊從傳送陣中出來,看着這兩團黑霧踏入傳送陣。傳送陣亮起陣法圖形,黑霧從傳送陣消失。

等待的過程中,劍妖媽媽急忙給女兒發出叮囑:“劫兒,到了虹劍宗以後,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有三點你要切記:一,千萬不要暴露自己是劍妖的身份,以防被惡人抓走煉化!二,絕對不能被人探骨,你生來就是妖骨,一旦被探骨,無異於身份暴露!三,好好練功,只有自己強大,才不會被人拿捏!”

盯着嚴肅謹慎的母親,晴婕心頭萬分緊張:“可是,媽,我現在並不強大,如何能抵抗被別人探骨?”

這時,魔尊開口:“普通的探骨,是大能高人親手探測你骨頭的純凈程度。這種你不用怕,因為你尚且妖骨純凈,不懼查驗。而特殊的探骨,是利用秘法和法寶相結合,探測你骨頭的本源。你要提防的是這種,因為必會暴露。”

晴婕點點頭,表示明白。

魔尊抬手,將手掌置於晴婕的頭頂:“等你進入虹劍宗后,他們一定會對你這十六年來的經歷進行細細盤問。本尊現在將你的真實記憶打上防禦,以應對搜魂術,並且給你灌輸一段虛假的記憶,你要好好消化銘記。”

晴婕向上翻白眼看看魔尊的手掌,怯怯懦懦地應了一聲:“哦。疼嗎?”

魔尊想了想:“不疼。”

然後,“轟”。

“啊!”

晴婕像被如來佛祖的手掌籠罩的孫猴子一樣,頭疼欲裂,生不如死。

腦袋中活生生被加插了一段完全虛假的人生,無數陌生的光團飛入她的記憶宮殿。從記事起就被囚禁在一處罩着結界的院落里,被魔宮的劍使看守,沒見過其他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沒有靈根,無法修行,像是被遺忘的物件。

隨後,她本身真實的記憶被魔尊的力量引導着,全部放入一間屋子,上鎖。同時,這間屋子被隱藏了,只有她和魔尊知道有這間記憶房屋的存在。除非有比魔尊更厲害的人對她進行搜魂。

片刻后,晴婕渾身是汗,身體放緩顫慄。

魔尊很冷漠:“編造得夠簡單了,這樣還撐不住,是你太廢了。”

晴婕虛弱發問:“你看到了我所有的記憶嗎?”

“是。”

晴婕暗鬆一口氣。魔尊果然沒有發現她前世的記憶。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腦海中的記憶宮殿,前世的記憶同樣在一個隱藏的房間裏,只有她知道。

不等晴婕緩口氣站起身,魔尊再次伸出手掌置於她的頭頂上方。

她下意識要躲,只見從魔尊的掌心垂下來一根紅頭繩。

晴婕:“嗯?”

“這是儲物器,裏面有一些用具,你可能會用到的。”

“哦。”

晴婕接過紅頭繩,那種即將被親爹賣身給楊白勞的既視感,可謂非常明顯。

“滴血,認主。”

“疼。等我哪天牙齦出血了再說。”

魔尊:……

劍妖媽媽:……

劍妖媽媽瞥了一下尊主的黑臉,趕忙朝女兒身上踢一腳。

晴婕不情不願地抬手,卻驚喜發現,剛才倒地的時候,手掌不知何時被石礫擦傷了,正好出血。

像撿了什麼大便宜一樣,趕忙喜滋滋將紅頭繩滴血認主。

哇,裏面放了很多東西呢,雖然她都不知道有什麼用。

“尊主您真慷慨!”馬屁及時送上。

“裏面有兩塊雕刻着靈紋的紅玉石,拿出來,把你的血滴上去。”

晴婕一邊拿,一邊嘟囔:“好費血哦。”

在兩塊紅玉石上分別滴了血,只見魔尊竟也分別滴了血,然後收走了一塊紅玉石。

“這紅玉石是法寶‘天地言’,用於你我聯繫。每月十五日,你要催動它,向本尊交待處境。”

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的晴婕,一愣,怔怔回應:“哦。”

魔尊不苟言笑,驟然放出威懾,壓迫晴婕再次倒地!

“為保證你的妖骨和靈魂純凈,本尊只能採取這種監督控制的方式。但你自己最好腦子靈光一點,知道你是在為誰做事,你的父親和母親是在為誰做事。”

晴婕嘔出一大口鮮血,五臟六腑揪痛極了。艱難抬頭看一眼旁邊神情緊張而催促的劍妖媽媽。

雙手漸漸握緊成拳:“你保證,不會傷害我的母親……和父親。”

魔尊冷笑:“你還沒有向本尊討要條件的資格。”

晴婕沉默。

“記住,本尊是不屑於殺傻子,不是不殺傻子。你若有異動,本尊手裏這塊有你我之血的天地言,會讓你在那群所謂的正道修士面前,百口莫辯。”

晴婕癱坐在地,手中攥着紅玉石和紅頭繩,再無他言。

過了一會兒,前去探路的兩團黑霧回來了一團。

“尊主放心,那邊的傳送陣周圍很安全。只是由於今日是虹劍宗宗主白本元的飛升大會,虹劍宗廣邀天下的正道修士前來觀禮送行,對外開放了大部分的地界,所以附近幾個山頭都人流密集。尊主傳送到那邊后,需要儘快隱匿氣息。”

“本尊曉得。”

魔尊說完,走向傳送陣。

晴婕被母親趕忙拉起身,緊跟在魔尊身後。

這一次,任由傳送時搖晃顛簸,晴婕也沒有再朝魔尊伸出手要求扶一扶。

……

哪怕手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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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修真界演偶像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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