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生俱來的名字
被魔尊偷襲成功的那一擊,給白宗主帶去了巨大的傷害。重傷之時遭遇九九雷劫的第一道,被劈得只剩一層血皮。
“轟轟轟”。天雷不等人,還在接二連三的砸落!
得不到宗主的回應,卻還能見到天雷繼續,虹劍宗眾人又怕又喜。
其他前來觀禮的修士們,則在閑聊。
仙華門掌門的夫人,溘意夫人,瞥着遠處的白宗主之女白悅茗:“嘖,我一直覺得茗丫頭的樣貌是拔尖的,可那個被魔尊扔下的姑娘,一下子就把茗丫頭比得像個凡塵女子。人家還沒修為,長相姿容全然天生……倒真有可能是先天元嬰才能塑造出的仙姿美貌。”
萬獸宗宗主的契約獸玉面狐狸,捋捋頭髮,漫不經心:“都那樣吧。你們人類長得再出挑,也不過爾爾。”
溘意夫人白了玉面狐狸一眼。
周圍其他修士也都斜眼看這隻狐狸精。
玉面狐狸撇嘴。
溘意夫人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扭頭問兒子:“豐寽,你覺得那個姑娘長得如何?”
這話一問,周圍立刻無數雙耳朵豎起來。
有長輩、有同輩,都很好奇仙華門少主顧豐寽對異性的相貌喜好。
顧豐寽的心神一直放在遠處的中心陣法,被母親拍了拍,又聽了一遍問題,淺淺蹙眉。回想一下剛剛那女子……
回答得很乾脆、很簡短:“無出其右者。”
溘意夫人挑眉,倏然露笑:“我說是吧。”
天上又一道驚雷炸響,顧豐寽抬首望去,語氣肅然:“最後一道了。”
最後一道天雷,由紫轉黑,由黑轉金,由金轉白,宛若銀河水龍,騰空而舞!
眾人心頭一緊。因為被最後一道天雷的威力壓制,難以飛行,所以只能遠遠觀望。望着深不見底的天塹巨坑,感受飛升劫最後一道天雷的可怖。
白宗主不愧是修真界第一人,不見聲息,還能抗存至此。
虹劍宗眾人齊聲大喊:“宗主,挺住——!”
“砰!”
最後一道天雷竟然從天貫地,轟入深淵地底,震得鷺白山脈晃動,半個大陸災難大起。
在無數目光的緊張注目下,最後一道天雷長達一刻鐘,簡直猶如人間放鞭炮,炸個沒完。
待聲消,閃電雷光漸漸消散。雷雲退去,宛若天地崩塌的異變跟隨消失,天色恢復大亮,亦有霞雲浮現。
仍不見白宗主的動靜,眾人都提着心,不敢言語出聲。
忽而,有人驚呼。
“仙霖!”
抬頭,只見天空中有金白色的雨滴墜落,包裹着濃郁的仙靈氣,洗刷之前所有的天道恐怖。
這是唯有修士飛升成功后,天道才捨得賜予人間的珍寶——仙霖甘露!
眾人慌忙承接仙霖,同時緊盯那深淵巨坑。
片刻,渾身被仙霖包裹,一身焦黑已煥然整潔的白宗主,大笑着沖飛入天,一身金光讓人不敢直視。
“凡人成仙,本尊已逆天改命!”
一句宣告,傳遍九州。瞬間,萬物驚寂,天地靜籟。
所有觀禮的人,反應過來后,當即行禮叩首。一道道聲音匯成一句:“拜見仙尊!”
……
身處竹屋庭院的晴婕,還在疑惑為什麼天雷散去以後會下白金雨,忽聽一句充滿氣魄的“凡人成仙,本尊已逆天改命”響徹蒼穹,她當即怔愣住,眼睛瞪得滾圓。
媽呀,白宗主成仙了!
這這這這這……
魔尊那個白痴說,只有境界比他高的人對她運用搜魂術,才能發現他將她真實記憶的隱藏所在。那現在,白宗主都成仙了,境界肯定比他高啊。
哇,難道魔尊之前篤定白宗主抗不過飛升劫,一定會死嗎?
怎麼會有做事思慮如此不周全的魔尊?
卧底的命也是命!
“汪汪!”
抬頭,只見剛才送她來的御劍修士降落,此刻已不同之前的凝重,滿面喜色,顯得整個人如沐春風。
“姑娘,宗主飛升成功,我這就帶姑娘速去拜見宗主!”
一把將晴婕帶上飛劍,奚洛安心情激動,“宗主在此界停留不了多長時間了,你等會兒要對宗主說什麼,儘快說。”
聽到白宗主停留不了多久,晴婕還是心頭一喜的。
可是,她能說什麼,才能拖延時間,以防被搜魂呢?
……
飛升會場一派喜意。其實此時不止是飛升會場,整座聖靈山,遍降仙霖。
所有修士們都在打坐,以求最快最多地消化仙霖。
晴婕被帶到白宗主面前時,白宗主正在同白悅茗說話。
白悅茗滿臉淚水,泣不成聲:“父親,我永遠都是你的女兒……永遠都是!”
“茗兒,你當然是。”
白悅茗先看到被奚洛安帶來的晴婕,當即腦袋向旁邊一撇,擦抹臉上的淚水。
白宗主回頭,看到晴婕,神情複雜。
面對這父女二人,晴婕從頭到腳寫滿尷尬。兩隻手交疊在一起,顯得局促不已。
要、要不她還是澄清自己是個無辜的路人吧,別說自己是什麼親生女了。當著人家姑娘的面,搶人家的爹?多不要臉!
打量幾眼晴婕,白宗主招手:“丫頭,來。”
晴婕靠近幾步,猝不及防,突然被白宗主捏住了肩膀。瞬間,一股麻意從肩膀處流竄,上至天靈蓋,下至雙腳,全身的骨頭都在微微發麻。
她不由得愣住。
這股麻意很熟悉,剛才那個易閣主抓捏她的肩膀時,也是這種感覺!
靈光一閃。
艹,她這是在被探骨!
好哇,那個易閣主看着濃眉大眼的,沒想到也是個背地裏行事的小人!
發麻之感轉瞬即逝,白宗主收回手,神情溫和許多。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剎那間,會場裏所有人都豎起耳朵,探聽白宗主的家務事。
晴婕快快地看了白宗主一眼。慶幸哪怕是仙人,普通的探骨方法並沒有進化。
她把頭垂得低低的,蚊子哼哼一樣悄聲回應:“我叫晴婕。”
“情……劫?”
聽到這個名字,白宗主微微動容,似是想到了什麼,凝視着她,半晌沒有言語。
喬印發問:“這名字是那魔頭給你起的嗎?”
“不、不是,這名字是我與生俱來的,那魔頭也是昨日才得知的。”晴婕發誓,自己說的是實話。
“與生俱來?”喬印溫和地笑,口吻卻嚴肅,“人怎麼會與生俱來就有名字呢?一定是那些妖魔給你起的名字。你被從小喚到大,便以為這是你與生俱來的名字了。”
“不!”晴婕抬頭,有些惱火,看向這位容貌年輕卻氣質老練的修士,“我自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處院子裏,只有一個劍妖看管我。她喚我‘丫頭’,從不知道我名字。她和魔頭一樣,昨天才知曉我叫‘晴婕’,還很驚奇我會有名字,說什麼……人如其名。”
短短几句話,包含的信息量太多,讓眾人一時沒有回應。
白宗主望着她的目光,漸漸生出幾分柔情。
晴婕繼續生惱:“名字是我唯一擁有的東西,你們不能隨意將它與我割離,甚至說是妖魔賦予我的!我不管魔頭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我寧願他在胡說八道。因為那樣,我還有可能會找到我的母親,我也不會面臨……”
她看白宗主一眼,稍怔幾息,滿目是淚地又垂下頭。
沉默須臾:“你們放我走吧。”
音落,再無多言。
場面一時靜默,就連白悅茗都靜靜打量晴婕,神色糾結而複雜。
其他勢力的修士們,忍不住竊竊私語。
溘意夫人感慨:“哎呦,真是個可憐的丫頭。若真是白宗主的女兒,本就自小受苦受罪,現在還要被說連名字都不是自己的,傷死心了。”
玉面狐狸難得幫襯人類說話:“妖魔才懶得給一個人類起名字呢,還叫什麼情劫。沒聽魔頭之前一口一個‘廢物’嗎?”
在眾人議論紛紛時,白宗主沉沉開口。
“本尊與靈越夫人伉儷情深,難捨情緣,所以多年摸不到飛升的契機。十七年前,夫人有孕。眾所周知,高階修士難有身孕,而分娩,更是會危及性命。
“靈越若生子,未來更難追趕本尊的境界,壽元有限,本尊必定會面臨與夫人的生離死別。本尊不願夫人受累孕育,夫人卻心存無論是能助本尊飛升還是留下我二人血脈都很好的想法,決意生子。
“夫人分娩時難產,本元喪盡,本尊用盡丹藥法寶不得救,只能外出再尋救援之法。待歸來,夫人已生一女,卻身陷彌留。
“我夫妻二人話別,她說此生足矣,叮囑我照顧好女兒,願我飛升長生大道。
“夫人去后,我情緣已斷,心境逐漸明悟,摸到飛升契機。直至茗兒金丹築成,決定飛升。”
說到此,白宗主目光深深地看着晴婕,感慨道:“若你真是我的女兒,你名字的來源,我想我明白了。”
晴婕睜着圓圓的眼睛,眼神有驚疑有不安,緩緩搖頭,不知道說什麼。
這腦補……
行。
話說,都是修士了,就沒有什麼類似於“滴血認親”的方法?科學點的,靠譜點的,可信的。
正想着,白宗主說:“來,驗血。”
晴婕,愣。
她這個烏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