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上海
紅玉嚇壞了,因為楚魚的身世是假的,就算是倒了戲園子裏,大家只要說出她出現的時間,再算算從關外到關內這一段路程用的時間,很容易讓人有聯想,而且,昌平齊家根本沒有齊小玉這個人。雖然當初那個三姥爺說不用擔心盤查,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紅玉的吞吞吐吐,讓月野正男眯起了眼,“很難嗎?夫人。”
“我......不是,這件事......”
這個時候門開了,楚魚挑着水進來,她身後還跟着一個皮膚黝黑光着腳的男人,這個男人沉默的挑着水,默默的跟着不說話。
楚魚一進門就喊:“姐,拿錢,吃的水是買的。這位大叔是賣水的,給他五毛錢他給咱們送十天的水。”
楚魚的突然出現拯救了紅玉,她趕快站起來,急急忙忙的上樓了。
楚魚看見有個胖老頭在沙發上坐着,但就是沒多看一眼,她還在和賣水的大叔討價還價。“大叔啊,你這也太貴了,十天就收五毛,一個月就是一塊半,我們在北平,一塊大洋能辦一桌上好的席面了。您怎麼就不去搶啊,這水是城外的水,從外邊拉進來賣就是無本的生意,無本的生意還賺這麼多,您也太不通人情了吧。”
“哎呀,這就是賺一個辛苦錢,你以為這錢是全部落到我口袋了嗎?給幫會的,巡捕房的,還有各路人馬的,別看十天是五毛,到我們手裏一毛都沒有。”
“還是貴了,如今連水都吃不起了。”
紅玉磨磨蹭蹭的拿了錢回來,大叔千恩萬謝的走了,等到大叔走後,紅玉背對着月野正男拉了拉楚魚的袖子。
楚魚把扁擔放到院子裏,沒搭理紅玉,走到客廳直接把李查理的口袋摸了一個遍,口袋裏有幾張法幣,還是大面額的,有一支金筆,手上有一塊鋥亮的手錶。皮帶扣也不錯,是金的。
紅玉看她把李查理身上的東西扒了下來,忍不住阻止她:“小玉,幹什麼呢,快住手。”
“一個男人,不養家,還天天花天酒地,這簡直沒天理了,咱們現在連水都吃不起了,不找他要錢找誰要?等他醒了,給他換衣服,看看這衣服當出去能當多少錢。”說完把這一堆東西拿到手裏,似乎才突然看見越野正男。
立即換了一個笑臉,淑女的笑了起來。“喲,這是哪位?”
“這是...”
“叫我岳先生,上丘下山。”
紅玉趕快提醒楚魚,“這是剛才那位坂東先生的老師。”
楚魚心思一轉,就知道這老頭不好糊弄。
“剛才那位先生...和林先生也認識是嗎?您千萬別把我拿查理東西的事兒告訴林先生,我擔心他對我有壞印象。這事兒我可以解釋,我們姐妹現在沒錢了,可是查理一分錢都不給我們。這也是沒辦法了,畢竟您也看到了,喝口水都要拿錢買了。”
月野正男盯着她瞧,雖然沒有畫像和照片,但是月野正男也知道,當日的新京魔鬼是一個姿色出眾的女人,她長這一雙單眼皮,眼神盼顧神飛,據說她的姐姐們眉目含情,姐妹三個的眼睛都極為出眾。
眼前的這個女子也是單眼皮,大眼睛高鼻樑,英氣勃勃身材健美,這樣的女孩子很少見,她不同於其他的女人,其他的女人要麼是溫婉要麼是懦弱,這種英氣勃勃十分突出,令人眼前一亮,光是氣質就能掩飾不住在人群里成為焦點。仔細看,這種臉盤是非常耐看的,五官比例非常標準。這種長相這種氣質,罕見到令人想忘都難。
他現在對這個女人的懷疑加重了。
人在聽到意外消息的時候,總能漏出破綻,如果這個人不是殺害了小林君的人,聽到了小林的死訊絕對是真實反應,而如果是兇手,就會是假裝的吃驚,就會漏出破綻。
月野正男盯着楚魚,一字一頓的問:
“為什麼那麼在乎林先生的看法呢?”
楚魚一臉羞澀的低下頭,表現得就如懷春少女。
在這種氣氛中,月野正男的眼神盯着楚魚,餘光看着紅玉,“很遺憾,剛才坂東沒有告訴你們,就在昨天晚上,林先生被殺了。”
楚魚表現得先是不可置信,然後是震驚,隨後臉色蒼白,眼中有淚水瀰漫而出。
無可挑剔。
但是紅玉就差遠了,她先是看了一眼妹妹,然後才表現得悲傷,直接跳過了吃驚的步驟。
有問題,她們知道了小林君已經死了。
這裏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他已經確定了,這個叫做小玉的女孩子就是兇手,哪怕再狡猾的狐狸,都敵不過獵人。
問題是,下一步該怎麼辦?
這是一個狡猾的兇手,擅長偽裝,如果不立即對其制服,恐怕會讓她逃了,如果對她制服勢必用木倉。蘇州河南岸是公共租界,這裏是工部局管轄的地方,用木倉會引起麻煩,雖然對這種麻煩不用在意,但是工部局的那些人太討厭了。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拿定主意,手向著腰部摸去的時候,楚魚就知道壞了,這是被識破了。
她立即抄起手邊的東西砸了過去,對方被擊中手腕,沉着的向後退去,準備採取其他行動。楚魚用手撐着沙發跳起來,越過茶几撲過去,一拳打暈了他。
撲通一聲,月野正男倒在了地上。
楚魚正在檢查他是不是真的暈過去了。
紅玉趕快看李查理,李查理還在睡,呼呼的,自始至終都沒醒。
“這可這麼辦?人在咱們家倒下了,還知道了咱們的事兒......他剛才還說給咱們往北平送東西,估計懷疑咱們呢。”
確定人真的昏過去了,楚魚鬆了一口氣,不行,不能再讓這群人懷疑自己姐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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