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赫拉：“聖騎士？”
“這裏不知道被誰舉報了，”葛羅的呼吸有些急，“說是藏匿異端。聖騎士正在一層一層地搜，帶隊的是那個皮克斯副主教。”
“皮克斯！”這個名字讓莉莉婭焦慮了起來，“他什麼時候到斯威特城來了。不行，不能落他手裏，他根本不認傭兵文書，只要被他抓到的，不管是真是假，都會要麼被送去當血奴，要麼被綁上火刑柱。”
辰泱注意到了，莉莉婭再說這些話時，握着木棍……不，現在應該叫“法杖”了，握着法杖的手指在發抖。
“兵分兩路突圍出去吧，”赫拉甩了甩剛癒合的左手，再次變成狼人形態，“我來吸引火力，你們倆藉機出城。”
看來狼人對上聖騎士是有極大優勢的，兩人竟然沒有質疑赫拉的決定。“聖騎士”和“副主教”只怕都是沒有太大能耐的凡人。辰泱從他們的對話中汲取着有用信息。
“那她呢？”葛羅並沒有因危機的到來而忘記辰泱這個“階下囚”。
“我帶着。”赫拉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那斗篷劈頭蓋臉地將辰泱一罩，像扛米似的將她扛了起來。期間似乎有意避開着辰泱身上的鎖鏈。
辰泱：“……”
葛羅本想反駁這個決定的，但聖騎士那重甲踏在木地板上鐺鐺聲讓他們沒了爭論的時間。
“那……好。”葛羅將斗篷的帽子一戴，遮住了臉，“你小心。”拉着還想說什麼的莉莉婭的手，走了。
赫拉目送兩人離開后，又等了一會兒，硬是等到聖騎士那顯眼的金色重甲出現在視野內，才不走正路地扛着辰泱一個飛躍，踏着樓梯扶手爬到頂層，撞穿玻璃跳出去了。
“在這兒，是個狼人！追！”下頭傳來聖騎士的聲音。
辰泱被這一系列動作顛得七葷八素，身上的傷似乎都撕裂了。她着實不明白這隻不會飛的天犬，為何偏要往高處走。
狼人的力量與速度都是上佳的，斯威特城內這些四五層高的建築對赫拉來說，並不比兩節樓梯高多少，刷刷幾下就能登頂，然後踩着房檐溜聖騎士。
全城聖騎士和神官似乎都被這場騷動驚動了，金色重甲與銀白法袍的身影將下頭街道填得滿滿當當，時不時還射上來幾根帶着金光的箭，招呼過來幾團金色的火球。赫拉都敏捷地一一避開了。
相比起赫拉忙着跑了又忙着躲，她肩上辰泱倒顯得清閑上很多。在適應了這“趴着騎狼人”的顛簸后，辰泱就饒有興趣地觀察起了下方的追兵。她發現，那些銀袍神官所使用的的法術與她身上的金色符文極其相似，只不過威力有着極大差距，就好似凡人修士與九天諸神所使用的仙法之差。
莫非那偷襲者……當真是西方神明？
不，尚不能妄下斷言。
這維斯塔大陸的樣子着實有些古怪，相比起天庭治下的三界分明，此處的神妖魔與凡人卻似混在了一起，凡人皆似修士，沒有純粹的神，也沒有純粹的魔。這使得諸事都不再能用以往的思維來分析。
意識到這點后，辰泱便先將偷襲者一事暫時擱置了，轉而觀察起了那金色法術本身。
下頭的神官每每扔出一個火球都需要念一段極長的咒語，由於辰泱聽力極佳，那咒語又實在被反反覆復念了太多遍，她本無心偷師，卻不得不將咒語給記住了。既然已暗記在心，辰泱便乾脆試着念了一段。然後，不出意外的，體內那構成金色符文的法力出現了波動。
辰泱本想再試試能否借住咒語將符文的法力為己所用，亦或如下頭神官那樣彙集新的同源法力以其之矛攻其之盾，但赫拉的現下狀況卻壞了她的閒情逸緻。
在辰泱忙着研究聖法術的時候，教會的人不知道用了個什麼法子，將赫拉從房頂逼了下來，正好落在了他們事先布好的陣法之中。
雖然赫拉還維持着狼人形態，但辰泱卻知道，她的狼人之力被陣法壓制了。聖騎士的劍對眼下的赫拉來說倒是尚不畏懼，但被聖騎士護在後頭的神官們所用的聖法術，卻好似狼人的天敵一般，只要微微擦個邊，就能在她身上留下一片燒傷。
本來以聖騎士和神官的列陣，赫拉只需動用她那驚人的跳躍力直擊後方擒賊擒王，將發號施令的那個法袍上符文更為複雜的傢伙解決便可。但赫拉似乎並不願見血，哪怕是與身着層層護甲的聖騎士近戰時，也只使用了三分力，將人敲暈便停手，更不用提那些看起來就弱不禁風的神官了。
這種意義不明的手下留情很快就讓赫拉跌入了劣勢，再加上扛着辰泱一隻手不方便，她身上很快就掛了彩。
狼人似乎是種愈戰愈勇的生物，隨着戰局的拉長，辰泱聽見了從赫拉喉嚨中不自主發出的低吼，也感受到了她那愈發劇烈的心跳。她的戰鬥方式逐漸從人類的搏擊，變得有了獸性，她用上了利爪。即便赫拉本人在剋制着，甚至不知因何緣故而厭惡着，鋒利狼爪下還是不免出現了身首異處，似乎再過不久，此處便會徹底淪為血肉橫飛的屠場。
辰泱是神，肩上擔著維繫三界秩序的職責，自是不願讓這裏在眼皮底下變成野獸的獵園，讓這隻頗有趣的小狼變成野獸。
所以，她勉為其難地動了動嘴皮子：“把我放下來，我有辦法讓他們撤退。”
“別打什麼小算盤。”兇巴巴地瞪了辰泱一眼。
辰泱：“……”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既然語言行不通，那便只能……
辰泱一咬牙沖裂符文封印，驅動法力，在赫拉背上點了一下：“定。”
赫拉的動作僵在原地。
辰泱一個輕巧的空翻，從她肩膀上下來，落在了地上。左手順便一揮，兩根指頭攔住了面前聖騎士對着赫拉劈下來的大劍。
身後的低吼變成了咆哮，不用回頭也知道這被施了定身術的小狼氣成什麼樣了。
“別急，坐會兒。”辰泱半轉過身，彈了一下赫拉的腦門。
撲通，赫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辰泱沒再理氣得七竅生煙的狼人，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藏在聖騎士后的那位……應該是叫“皮克斯副主教”。
“盡興了嗎，皮克斯副主教？”辰泱微微眯了下眼，漆黑的虹膜瞬間變成金色，瞳孔拉成一條細線，威壓陡然散開。
被辰泱捏着劍的聖騎士直接被這威壓弄得跪在了地上，後頭的其他人也都搖搖晃晃地站不穩了，皮克斯倒是硬撐着，將滿臉贅肉堆在一起擠出了個微笑，如果忽略他那滿頭的冷汗與蒼白的唇色，這笑還算得上是從容的。
“您是……？”皮克斯極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顫抖。
辰泱想了想，找了自己名字裏發音與維斯塔通用語更為相近的一個字：“泱。”
“泱……大人？”
大人？看來這所謂的教會與血族的關係，還真是非比尋常。這一點，辰泱倒是印證了在場諸多聖騎士與神官脖頸附近那若有如無的血氣。
辰泱抬了抬下巴，沒否認皮克斯的稱呼。
“大人您這是……”皮克斯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指了指辰泱身上的鐐銬。
辰泱低頭看了一眼雙手上除了增加重量、限制四肢活動外，別無他用的東西，撇了撇嘴角：“教會什麼時候管的這麼寬了？”
“啊哈哈哈，”皮克斯頭皮發麻地乾笑了起來，“看在光明神的份上，大人一定是在開玩笑，我們哪有膽子過問您的事？只是擔心這個不知道分寸的狼人給您添了麻煩。”
“一個狼人而已。”辰泱回頭看了氣呼呼的赫拉一眼，“比起她，添麻煩的好像是你們。”兩根指頭將面前那聖騎士的劍捏了過來，右手抓住劍柄，饒有興趣地揮了兩下，“劍，倒是好劍。只可惜……”
皮克斯擦了把冷汗：“大人您要是喜歡的話，就當那聖劍是我們微不足道的一點心意，收下吧。”
“哦？”辰泱將劍刃貼到了那聖騎士的脖子邊，沒想到對方直接撲通一聲嚇暈倒在了地上，“……”
“大人要是還沒來得及用餐，城裏有不亞於狼人的上好食材，我立馬讓人去準備，就不要在我們這種低劣人類身上浪費您寶貴的味蕾了。”皮克斯氣都沒喘一下地趕緊說道。
辰泱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沒興趣。”
“那……”皮克斯如蒙大赦。
“我還有事，你擋着路了。”
皮克斯連忙給屬下遞了眼神，讓人撤退，自個兒也顫顫巍巍陪着笑，小心翼翼地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見聖騎士和神官都走遠了，辰泱便將搶來的長劍收入了乾坤袋。
城門距離這裏還有些距離，她沒法保證皮克斯不會發現不對勁中途折返，所以並沒有解開赫拉身上的法術，而是動動手指，讓她的身體飄了起來，跟在自己身後，一路飄到了城門口。城門守衛根本不敢和辰泱對視，頭也沒抬就匆匆放行了，更不用提開口詢問後頭飄狼人的事。
辰泱雖然沒有騰雲駕霧，但步伐還是快得離譜，尋常人要走大半天的路，她沒幾分鐘就徹底遠離斯威特城，踏進了森林。
森林裏空蕩蕩的，似乎是懼怕着辰泱身上還沒收起的龍威，連飛禽走獸都看不見一隻，更不用提路人。辰泱見狀便收回了法力，微微合目默默等待劇痛過去，一時半會兒沒顧得上管身後那隻還在飄着的狼人。
就在這時，狼人的禁制突然破碎。
一隻巨大的黑狼，紅着眼，咆哮着，向辰泱撲了過來。
被符文反噬痛得根本騰不出手的辰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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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收穫：一腦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