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復生第五天
灶門是一個大家族。
男主人灶門炭十郎,女主人灶門葵枝。然後是他們的長子灶門炭治郎,次子灶門竹雄,還有剛出生的幼子灶門茂;長女灶門禰豆子,次女灶門花子。一家子足足有七口人!
“請坐!”今年八歲的炭治郎從壁櫃裏搬出了坐墊放在地上,一張圓乎乎的小臉上帶着歡迎的笑容,溜圓的紫紅色眸子中倒映着女孩的模樣,十分熱情對矢吹明香說道。“爸爸剛燒了炭,有點累了在休息,媽媽已經去叫爸爸了!”
比兄長小一歲,今年七歲。一頭烏黑長發整齊的綰着,穿着白色的罩衣背着弟弟茂的灶門禰豆子端來了熱水,動作小心地放在了小桌子上。她眼睛的顏色是很漂亮的粉色,清澈明亮。似乎有點害羞,抿着嘴巴面頰泛紅。
“請喝水……”
在她身後,年紀更小的竹雄和花子緊緊的跟着她,天真好奇的看着他們。
矢吹明香端起水杯,裏面的是溫水,入口剛剛好。她好奇的將屋內打量了一遍,雖然有着這麼多孩子,但是灶門家裏不管是生活用具還是其他的什麼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木質的地面也十分乾淨。
再看灶門炭治郎和禰豆子熟練的照顧弟弟妹妹,招待客人的樣子……平日裏一定做了不少事吧。
“謝謝禰豆子~”她衝著禰豆子友好的笑容。“也謝謝炭治郎~”
兄妹兩個感受到女孩釋放的好感,態度頓時更熱情了。連帶着一開始害羞的竹雄和花子都放開了點,開始小聲詢問外面有什麼——他們兩個年紀小,現在都還沒下過山。
蝴蝶爸爸放下藥簍,擦了擦額間的薄汗。他們早晨出發,翻越一座山之後又走過鎮子,又爬山上來,今天還是個大晴天,走到灶門家的時候太陽雖然已經開始往西邊下滑但餘威仍在。
但是……他看了一邊已經跟禰豆子說起話來的白髮女孩。那頭髮量極多,又特別長披散着的白髮,還有小振袖,按理來說明香應該也很熱很累才對吧?為什麼半路上他都覺得有點疲勞了,明香還是精氣神十足的樣子?
甚至半路上看出他的體力不足,硬把葯簍拿了過去背了好長一段路,直到他緩過來,硬扯才從女孩背上要過來。
蝴蝶爸爸心裏有點惆悵……他看來是真的老了啊,比不上年輕人了。明香看着瘦弱,體力卻比他好多了。
然後過了一會兒,蝴蝶爸爸這次的病人在灶門葵枝的攙扶下來了。
矢吹明香觀察了一番。
灶門炭十郎很瘦,非常瘦,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掛在竹竿上一樣空蕩蕩的。深紅近乎黑色的長發看起來光澤不顯,皮膚蒼白,臉頰凹陷的一點肉都沒有。和炭治郎一樣顏色的眸子,眼瞳似古井一般了無波瀾,也毫無生氣,看着都叫人忍不住擔心這人下一秒是不是就要與世長辭了。
但是他看向炭治郎,禰豆子的目光又是溫和的,盪開一層層漣漪讓他有了生氣。
用目光安撫了兒女之後,灶門炭十郎看向了自己的醫生——其實他沒想過請醫師的,但是架不住妻子還有子女,最後還是妥協了。
唉,勞煩這位醫師白跑一趟了…他算着家裏的錢,想着等一下一定要多給才行。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是什麼疾病之類的,只是……代價而已。
“蝴蝶醫師。”灶門炭十郎在妻子的攙扶下做到了蝴蝶爸爸對面,伸出手,語調溫和的說道。“那就麻煩您了。”
蝴蝶爸爸端正態度:“不麻煩。”
先是把脈,然後檢查眼睛,口腔,按壓身體某些部位…還有一些問題。但是所有都結束之後,蝴蝶爸爸驚訝的發現,這人從身體上來說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從外表看,灶門炭十郎又是病入膏肓的樣子。
“以你身體的衰弱速度,恐怕……”蝴蝶爸爸欲言又止,“或許是我沒有見過的病症,很抱歉……”
灶門葵枝整個人都僵直了,女性的臉色陡然失去了血色,嘴唇顫抖:“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啊……”她小聲的絕望的泣道,眼眶通紅。
灶門炭十郎並不意外,他輕輕拍了拍緊緊抓着自己手臂的妻子的手,“……這是家族遺傳了,但是不是病。我的父親,爺爺,祖父都是這樣過來的。”
他的額角有着燒傷一樣的痕迹,微微低垂眉眼時,額發垂落遮住一點,陰影之下,傷疤好似變成了一團暗色的火焰微微晃動。
矢吹明香感受着周圍小孩們低落至極的氛圍,眉毛慢慢皺了起來。澄金的眼眸盯着灶門炭十郎,認真地看起來。
——穿透表象,看穿內力。血管,肌肉,骨骼,每一條脈絡,心臟的每一次跳動…用心去看的話,一切都變得清清楚楚。
透明的世界在矢吹明香的全神貫注之下展開來,這個特殊的視界之下,她看見了尋常看不見的東西……
灶門炭十郎的[氣],在不斷地逸散着。從他的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像是失去了瓶子束縛的水一樣,大量湧出,消散在空氣中。
灶門炭十郎若有所覺,視線偏移,對上了一雙直勾勾盯着自己卻又眼神空茫的眼睛。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他驚愕的睜大了雙眼。
“通透……”
矢吹明香從那種玄妙的狀態之中回神,眨巴眨巴眼睛:“恩?”
……
灶門先生說,通透是一種境界。是竭盡全力拚搏、痛苦之後才能到達的領域。世界變得透明起來,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被觀測,預判,而自身也進入一種玄妙的狀態…彷彿和世界融為一體般自然。
這就是通透境界。
矢吹明香想了想,提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為什麼我們要出來說呢?這是不能告訴大家的事情嗎?”
是的,在說了通透這個詞之後,灶門炭十郎徵求了她的意見,就帶她來到了外面的樹林之中談話。越過灶門先生的身形,她還能看見不遠處躲在樹後面悄悄看着這邊的炭治郎和禰豆子兄妹。
灶門炭十郎沒說話,仔細的將女孩的臉看了看。看的矢吹明香都有點奇怪自己的臉上是不是沾了奇怪的東西了。
“怎麼了嗎?灶門先生……”
“你…臉上有出現過斑紋什麼的嗎?”他斟酌着詞問道,指了指自己額角的疤痕。不知做了什麼,傷疤的顏色突然加深了許多,看起來如同火焰一般。“類似這樣的。”
矢吹明香看了看,不自覺地又進入了灶門先生說的通透世界之中。“…應該沒有吧。灶門先生,你之所以身體虛弱的原因是因為這個斑紋嗎?”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在通透世界之下,灶門炭十郎身上的氣在斑紋出現之後就以比之前快了一倍的速度在流逝。
直覺告訴他,等到所有的氣消失之後,灶門先生就會死。
灶門炭十郎平靜的點頭,看着女孩的目光卻很欣慰。這個孩子…和他不一樣,很特別,有一種特殊的氣質。
他曾經做過夢…在開啟斑紋之後做的夢。夢裏有一個一頭黑紅長發的武士,在跳他們家祖傳的火之神神樂——不,不是,應該說…火之神神樂,正是脫胎於武士使用的劍招。
那彷彿天上太陽落到地面的,散發著灼熱光芒的劍招,映在看的人的眼裏,記憶里,傳承了一代又一代。
醒來之後,他記不得武士的臉,卻記得對方那和人說話時奇異的氣質和氛圍。
眼前這個白髮金眸的女孩,有着和夢中武士相似的氣質。
“……”好平靜的樣子。
矢吹明香看他這態度,心裏陡然冒起一絲火氣。
“你就沒有想過,你死了之後,你的妻子,你的孩子要怎麼辦嗎?炭治郎和禰豆子都還小,竹雄花子還有茂更小——為什麼,你好像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
明明…他們那麼的愛着你。葵枝阿姨從一開始就是,看見爸爸來到時的歡欣,知道灶門先生所剩時日不多時的痛苦絕望,懂事的炭治郎明明很想哭了,眼淚都堆在眼眶裏,卻還要繃著臉強忍住不哭的去安慰禰豆子,安慰更加年幼的弟弟妹妹。
可是被他們牽挂着擔心的這個人,卻一副什麼都不在意了隨時可以撒手人寰的態度。
……討厭。
很討厭。
為什麼不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為什麼瞞着他們這種重要的事情?為什麼…明明彼此深愛着不是嗎?
如果…如果最後的時候,能好好的跟哥哥告別就好了……
被尼伯龍根吞噬的時候感受不到痛苦,也沒有任何預兆。只是身體突然就崩壞了,失去意識,陷入黑暗和冰冷之中。
死亡對於矢吹明香而言不是痛苦的事,痛苦的是,她在意識到自己死了的時候才發現——最後的最後,她沒能跟哥哥告別。
就永遠的分離了…縱使後來機緣巧合住進了哥哥的靈魂之中,也是昏昏沉沉的沉睡着,直到抵達另一個世界。
然後這裏遇見灶門炭十郎這麼一個不把自己的生死當回事兒的人,頓時就莫名發火了。她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對,灶門先生有這樣豁達的心性說不定是件好事,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突然就崩潰的情緒。
想着想着,想着想着……矢吹明香突然就忍不住了。
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死的時候才十六歲,因為常年關在家裏心理年紀可能就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了。
毫無形象的大張着嘴巴,一抽一抽的哭,眼淚在掉,鼻涕也在掉。
“嗚嗚哇哇哥哥啊!!”
哭的滿臉通紅,就要喘不上氣了。
突然被凶的灶門炭十郎還沒反應過來呢,面前的女孩子就哭了起來。他頓時就有點炸毛了,平靜的表情綳不住,他手足無措:“明香?明香……那個別生氣……別哭了——呼吸、你先呼吸!”
兒子女兒從小就懂事,從未遭遇過如此場景的灶門炭十郎求助的向身後看去——他當然知道炭治郎和禰豆子在偷看。
“炭治郎,禰豆子。過來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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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香告訴自己很多道理,讓自己快樂的迎接新生活。
實際上…因為捨不得哥哥,累積在淚腺里的淚水多到了快要堵不住的程度。
然後遇上萬事佛系即將撒手人寰的炭十郎先生…於是崩了。
嗨呀小孩子嘛,哭過就好了。感謝在2021-04-1723:35:08~2021-04-1823:30: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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