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蕭劍
葉璃撐着水寒劍，艱難起身。
她看到凌修遠被魔氣所吞噬，身體飄浮到半空中，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染紅了身下的廢墟。
看着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在自己面前遇難，葉璃確實也不忍。拋開前世種種不談，他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同門師兄弟。
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她閉上眼睛，咬緊牙關繼續往前走。口中默念清心律，保持心神不亂，阻止魔氣侵入。
眼看着凌修遠已經被魔氣覆蓋，她大喊着他的名字：“凌修遠！你給我清醒過來！你是我劍宗永坤一脈的弟子，你是我師父的徒弟，你不許丟宗門的臉！你給我清醒過來！”
她的聲音傳過來，凌修遠有一瞬間的清醒，他扭過頭看到她焦急的面孔，短暫地恢復了靈識。他掙扎着想擺脫魔氣的控制，魔氣根本沒打算放過他，強行將他拖入旋渦之中。
“大師姐！”他不肯被魔氣所吞噬，強大的意志力讓他暫時脫離了控制。
他一把握住插入深處的一把劍，血滴入泥土之中，劍身微微發著金光。沉睡已久的劍刃，終於感受到鮮活的力量，打開塵封已久的封印。
光芒四射，天地為之震撼。
他手握長劍，一聲大吼。天雷引入劍中，破開方圓百里的魔氣，就連遠處的葉璃也被逼退。
這就是，上品靈劍的威力？
血流進眼中，葉璃有些看不清。她依稀看到有一團黑霧掙脫了封印，破土而出，全部竄入了凌修遠支撐不住的身體裏。
瞬間風雲劇變，雷電交加。
凌修遠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的眼中一片赤紅，已是入魔之態。他笑得可怖，無數魔氣湧入他的身體，將他染成了冷血的惡魔。
“萬年之約已到——吾已歸來！吾必將血洗九重天，踏破神之領域，以報我魔族血海深仇！”
凌修遠被魔修附體了。
葉璃震驚到無法言語。
她沒想到，竟然是他放出了魔修齲畏！
她前世並不知道，風蕭劍便是封印魔修齲畏的靈劍。前世放出他的人，竟然就是他們上青派自己的人！
最後齲畏帶領妖魔，滅了上青派滿門！
齲畏解開封印，周圍的魔域逐漸消散。葉璃不敢再往前，她保持着靈力運轉，提起水寒劍往後撤退。
身後傳來一聲鳥叫，是赤焰鳥追了上來。它瞎了一隻眼睛，辨別不清方向，只能胡亂噴射火焰。
火焰觸怒了齲畏，他此刻就附身在凌修遠身上，操縱着他的身體飛到空中，只用了一招，便將龐大的赤焰鳥活生生劈開成了兩半。
滾燙的血灑在葉璃臉上，她渾身僵住。
這是令她感到畏懼的力量。
齲畏緩緩落地，周身凝起黑霧。
他忽然轉頭看向葉璃，猩紅的眼中帶着一絲嗜血和玩味，“小丫頭，你看夠了沒？”
他瞬移到她身前，冰冷的指腹輕輕擦去她臉上的血，溫熱的鮮血讓他感覺到興奮，“你叫什麼名字？”
葉璃張了張嘴，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他忽然又湊近了聞，邪邪一笑，“你身上有股好熟悉的氣息，難道是我那位老朋友？”
“小丫頭。”他伸出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妖媚的眼中透着嗜血的殺意，“我不殺你，你回去告訴我那位老朋友，就說，齲畏回來了，讓九重天上的仙人都做好……去死的準備。”
葉璃並不知道他口中的“老朋友”是誰，只是隱隱猜到，可能是那位邁入虛無之境的仙尊。
他大笑着起身，忽而化作一團煙霧離去。
凌修遠的身體頓時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靈劍也跟着落地。葉璃將他抬起來，翻開靈劍時突然愣住，原來這把劍是有名字的。
上面刻着：風蕭劍。
她拿出自己的水寒劍，放在一塊兒比，兩把劍幾乎一模一樣，就連雕刻的字跡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它們似乎本來就是一對劍。
齲畏雖然離去，但是他留下的魔氣仍然在侵擾凌修遠。葉璃見他有入魔之兆，她連忙將靈力注入他的經脈，嘴裏念着清心律。
她忽然想到，前世六宗會武之際，凌修遠突然入魔，是否也跟這件事有關？
清心律驅散大部分心魔，凌修遠漸漸清醒。他睜開迷茫的眼睛，似乎並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大師姐，我……我剛才怎麼了？”
葉璃沒有回答他。她將風蕭劍放在他手邊，提着水寒劍起身，“凌師弟，走吧。”
他拿起風蕭劍，迷茫地撫摸着上面的名字，呢喃道：“……大師姐，它本來就叫風蕭劍嗎？”
是的，它本來就叫風蕭。
前世發生的，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
葉璃捏緊了劍鞘。
她想過要將全部的真相都告訴他，讓他愧疚，讓他自責，可是話到了嘴邊，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不是前世的凌修遠，他怎麼會懺悔？
她雖然是有了重生的機會，可是同樣她的滿腔憤怒，也再也無處宣洩。
“凌修遠，你以後……”
她說到一半，忽然看到風蕭劍上升起一片金色的碎片，慢慢悠悠地飄蕩着，落在她手心裏。
這是……命珠碎片！
葉璃瞬間收攏掌心，不可置信地看着凌修遠，又看着他手中的劍，怎麼也想不明白，她的命珠碎片為何會出現在風蕭劍上？
風蕭劍乃上品靈劍，幾萬年前便已經存在。她的命珠為何會選擇寄付在風蕭劍身上？這裏面到底有什麼玄機？
凌修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敲了敲腦袋，抬頭望着她，“大師姐，我好像出現了幻覺，看到一個金色的光點。”
“你……”葉璃想質問他，可他本來就什麼都不知道，重活一世，她才該是知道一切的人。
“大師姐！小師弟！”遠處的錦曉寒終於找到了他們，看到他們都尚且完好，感動不已，“還好你們沒事，不然我回去真的不知道怎麼交代！”
葉璃轉過身，平復情緒。
“六師兄，我們沒事。”凌修遠撐着風蕭劍站了起來，手中的劍刃寒光鋒利，一看便是絕世好劍。
錦曉寒震驚了，“小師弟！你這莫非是傳說中的上品靈劍！”
凌修遠點頭，“是啊。”
“你是怎麼找到的！”
“隨手拔的。”
“！！！”
回去路上，錦曉寒難得的沉默。他自從知道凌修遠隨隨便便就尋到了上品靈劍，便開啟了自閉模式。
從五重山回到山門外，好巧不巧又遇到了挖寶的秦隨行，他正在把挖來的東西賣掉，一看到他們三人安全出來，吃驚道：“你們竟然還活着？”
錦曉寒一聽這話就炸了，“我說什麼來着？這臭小子就是想害死我們！”他衝上去就想打人家。
“算了。”葉璃拉住他，“此處人多眼雜，儘快回宗門，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看到他們尋到了兩把好劍，周圍的人都開始虎視眈眈。錦曉寒不敢再逗留，趕緊御劍跟着大師姐乖乖回到上青派。
一回到宗門，內外門的子弟都跑過來圍觀。看到錦曉寒的中品靈劍時已是羨慕不已，再看到凌修遠的上品靈劍，更是激動到不行，都嚷嚷着下次要讓大師姐帶上自己。
葉璃回到宗門，頓感疲憊。這一趟出去全無收穫不說，還產生了很多未解的疑問。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運轉靈力，將找到的命珠碎片復原。碎片與之完美切合，復原成完整的一片，已有七分之二。
可隨之她也產生了新的疑問：如果她沒有和凌修遠前往靈劍山，是否就找不回這片碎片了？
她調整內息，剛運轉一個小周天，就聽到凌修遠的敲門聲：“大師姐，我給你帶了調養內息的丹藥，給你拿進來？”
葉璃不想欠他的人情，“不用，我在忙。”
“好，那我不打擾大師姐了……”
他有些失落地走了。
不一會兒，又有人敲響門，“大師姐，你讓我找的生緣鏡，我找到了！”
這件事相當重要。葉璃放棄了調養內息，下床給他開門，“你找到了什麼？”
“我找到了這個。”丁思遠從懷裏拿出一頁紙，指划給她看，“九天仙譜有記載，生緣鏡乃是上古神器，可逆轉時空，反轉生緣，生死顛倒……”
“還有呢？”
“沒了啊。我翻遍了整個藏書閣第四層和第五層，就只找到這點記載。大師姐你要的不就是生緣鏡的記載嗎？這就是啊。”
“我需要更詳細的。它的出處、落處，在誰人之手，那人是誰，現在在哪，這些我都要知道。”
“啊？”丁思遠有些不敢相信地摳腦袋，“這麼詳細，那估計只有上面幾層才有了。要是大師姐能借到師父的牌子，我說不定能全部找到。”
他就是這麼隨口一說，沒想到葉璃當真了。她立馬就去找憫貞借牌子，說自己要找一本內功心法，憫貞二話不說就把牌子借給了她。
葉璃將化神期牌子交給丁思遠的時候，他感動到眼含淚水，雙手接過牌子，就差給她跪下。
此刻激動的手、顫抖的心，什麼語言也無法形容他的內心，“大師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託付，幫你查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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