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書生對才女
夜氏夫婦在修身居閑聊,卻讓被撂在外面的江辰急得不得了,就連夜靜珊的問話,他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
江辰倒不是因為見不到夜清風而着急,而是今天已是六月二十五日,距離八月初五的會試,只有四十來天,可他卻連安身之所和熟悉環境這兩個最基本的備考前提都沒解決,更別說安下心來讀書,這讓他如何不急。
想當初,孔博安之所以推薦江辰來夜氏文侯府,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江辰身為長物,在京城又沒有什麼依靠,怕他受人欺負。
現在倒好,江辰已是家底豐厚,擁有三件上品法寶的他,就連一些宗門弟子也要嫉妒,更何況他還有着通脈中期的修為,不說是受人欺負,他不欺負人已是不錯。
正是有着這樣的思量,江辰突然覺得寄人籬下也不甚方便,還不如讓苗卓師徒幫着找個住處來得自在,眼見自己“不受待見”,漸漸升起了抬腿走人的心思。
若是心中有事,江辰一般不會刻意掩飾,心思縝密的夜靜珊一眼便看了出來,當即玉唇輕啟道:“江公子,敢問是不是靜珊的招待有所不周,不然,江公子為何眉頭緊鎖呢?”
“什……什麼?”
這個時候,江辰正在思索着未來一個月的安排,壓根就沒把夜靜珊的話聽在心中,現在被夜靜珊如此一問,當即將心神收回,不過看向夜靜珊的目光中卻帶有些個茫然。
“江公子!我是說……”
聽得江辰的“什麼”二字,夜靜珊差點兒一口氣沒喘上來,心中鬱悶的同時只得將剛才的話一字一句地再重複一次。
“哦!哦!哦!”
這次,江辰終於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先是連連點頭表示歉意,然後解釋道:“大小姐沒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是在下一路舟車勞頓,身體有些不適!”
話剛說出口,江辰便感到有些不對,貌似有些針對同樣“身體不適”的夜清風,但話已說出,容不得他收回。
“身體不適?”果然不出江辰的意料,夜靜珊聽后,小眉頭微微一皺,已是誤會了他話中之意。
夜靜珊的一舉一動皆被江辰看在眼中,眼見對方誤會,江辰心道一聲不好,為了防止誤會加深,他是趕緊起身來:“既然令尊身體有所不適,那在下改日再來就是!”
話音剛落,江辰便要轉身離去,不想卻被夜靜珊給叫住:“江公子!請留步!請江公子在這稍作片刻,我去看看家父的身體是否好些!若是好些的話,我帶江公子到後院去見家父就是,免得江公子再跑一趟!”
言罷,夜靜珊抬手招來一位名叫“胡甜兒”的侍女招待江辰,自己則是緩步移出前廳,向後院直直走去。
“果然有貓膩!”江辰微不可聞地自語一聲,然後重新坐下,同時接過侍女胡甜兒遞過來的糕點,吃將起來。
疾步而行之下,不過幾個彈指的時間,夜靜珊已是穿過中堂,來到後院,一進修身居,便急急地叫道:“父親!父親!女兒實在受不住了!”
這個時候,王希柔正在幫着夜清風磨墨,聽得女兒的呼喊,趕緊轉過頭來,上前扶住因為快步而行而有些氣喘的夜靜珊,同時問道:“珊兒!你這是怎麼過來了?怎麼不在前廳招待那江公子?”
“是啊!珊兒!”夜清風把毛筆放下,接過王希柔的話語,對夜靜珊道:“為父先前不是交代過你,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和那江辰聊到午飯時間,拖延和我見面的同時順便摸清他人品如何嗎?怎麼這才不過兩刻鐘的時間,你就過來找我?”
“父親大人!您就別提了!”夜靜珊輕輕推開母親,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頭上的細密汗珠,然後苦着小臉對夜清風說道:“我若再不過來,非被那江辰給逼得發瘋不可!”
“什麼?”夜清風和王希柔齊齊對視一眼,對於自己的這個女兒,他們可是再清楚不過,能把她逼到“發瘋”的份上,絕非等閑之人所能辦到的。
夜靜珊不僅長得眉目如畫,而且在母親王希柔的調教下,舞刀弄劍、針織刺繡、琴棋書畫,皆是樣樣精通,更是有着“京城第一書女”的雅稱。
在夜清風想來,自己的女兒是如此的識書達理、才華橫溢,作為一名血氣方剛的年輕後生,能和如此絕代佳人共飲暢談,那絕對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心智迷失之下還不是問什麼說什麼。
可現在事情顯然超出了夜清風的預料,僅僅兩刻鐘時間,首先敗下陣來居然不是那江辰而是自己的寶貝女兒,這讓夜清風實在難以接受。
“父親!那江辰根本就不按張理出牌!我在那裏好聲好語地和他聊着,他卻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甚至於沒過一會兒的功夫,便開始神遊天外……”
“這還不然,當我問他為何愁眉不展時,你道他怎麼回答,他竟然說自己身體不適,要改日再來!這分明是嫌我招待不周,同時看出父親你是故意推託不見,藉以表達心中不滿嘛……”
“而最最可氣的是,女兒好歹也是京城第一書女,那江辰居然除了剛開始瞅了兩眼之外,就再沒怎麼拿正眼看過女兒,好似女兒是街頭上的那些個庸脂俗粉一般……”
夜靜珊是越說越氣,哪裏還顧得上什麼淑女氣質,若不是母親王希柔出聲勸慰,保不准她會真的發瘋。
聽罷夜靜珊所言,夜清風皺了皺劍眉,然後取過孔博安的信件仔細看了看,不禁自言自語道:“有經天緯地之才?性情洒脫而不失真性情?無奈心性有些淡然?這江辰還當真如孔老所說!罷了!罷了!本侯還是親自出去迎接,為剛才的失禮之處陪個不是吧!”
“什麼?父親要親自出去迎接?”夜清風的話停在就心情不佳的夜靜珊耳中,後者立時出聲阻止:“這怎麼行?我青源國官位等級分明,父親大人現在可是堂堂的文侯,軍中大將見了也要禮讓三分,而那江辰不過是個小小書生,頂多也就有個文士頭銜,父親如何能屈尊相迎?更可況,女兒剛剛還說過,父親身體有所不適,如果此時出去,豈不是……”
“豈不是顏面盡失?”夜清風笑着接過夜靜珊的話語,然後擺擺手道:“什麼面子不面子的?若是我在乎這張老臉,恐怕早就和孔老一樣,投筆回鄉,現在又如何能夠坐上這下階文侯的位置?”
不等夜靜珊再說什麼,夜清風已是擺手制止,然後整理下衣衫,隨即走出修身居。
“爹爹!”夜靜珊見夜清風出了門,不由跺了跺小腳,和母親一同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