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 11
任悠然要去監控室,燕歸和顧以羨跟着一起,她倆落後任悠然幾步,那人走得急也沒注意到。
燕歸暗戳戳打量着顧以羨,這人看上去精神頭兒十足,臉上畫著淡妝,冷着臉也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顧以羨多敏感一人啊,旁邊這人從見面就一直明裡暗裏打量自己,她清楚着呢,不說罷了。這會兒任悠然稍微走遠了些,她想逗耍的心思就起來了,眼波流轉落到燕歸身上,挑眉說:“黑眼圈都出來了,昨晚睡晚了?”
燕歸太了解這人,一聽就知道她想說什麼,解釋道:“看資料來着,不小心過了時間。”不是假話,她昨晚到家就在看白兮沫送來的那些資料,心裏裝着事兒直接失眠了。
“是么。”又是熟悉的上揚尾音,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顧以羨目光在燕歸臉上流連了一圈,然後移開視線,勾得人心裏痒痒。
到底是還有案子要忙,這還是在局裏,兩人沒調侃幾句,顧以羨也還記得正事:“申悟的電腦我送去技術科了,那邊的同事說修復的幾率不大。不過他們還是會試試,但是讓咱們不要抱太大希望。”
燕歸點頭嗯了一聲,她確實也沒把希望放在那個電腦上。
濱河市局的監控室很大,裏面屏幕有好幾個,方便同時審訊幾個人的時候實時監控對比。今天只有郝時一個人過來,沒必要開那麼多機器,只有最中間的屏幕在工作。
郝時是個長相斯文清俊的年輕人,30歲的年紀已經是成功人士,一身高級西裝配襯衫,帶着個金邊的眼鏡,端正坐在審訊室中。
郝時是濱河市曾經表彰過的傑出青年,年輕有為的青年企業家,態度也很端正親和。這人今天過來只是配合調查,目前沒有任何證據指向這人牽涉案件,問過之後就得放人回去。
姚遠進了審訊室,他沒有因為郝時的身份對他特殊對待,就像普通相關人員那樣給接了杯水,然後坐他對面。
“郝先生剛出差回來就過來配合我們調查,辛苦了。”姚遠開場白先說了句客套話。
郝時溫和笑笑,道:“沒什麼,配合警察工作是應該的,而且我今天上午也沒什麼事。”言外之意是下午就有事了,不能配合太久。
姚遠都懂,接話道:“放心,簡單問幾個問題就行,很快就結束。郝先生和申悟認識多久了?”
郝時略作思考,說:“三年。那會兒我公司規模剛剛做起來,我個人需要一個私人律師,他在業內還挺有名氣的,也是朋友推薦,一來二去就合作了。”
姚遠問:“他在業內的名聲什麼樣,郝先生清楚么?”
還能什麼樣,人人喊打唄。郝時不緊不慢地回答:“清楚。不過也就因為這樣,不少人都找他幫忙。”
“郝先生也不例外么?”
郝時笑道:“我也是人,當然不例外。”
姚遠心裏冷笑,面上倒是沒表現出來,只說:“郝先生為人,看不出來是需要申悟幫忙的。”
郝時偏頭想了想,說:“其實沒什麼不能明說的,我找申悟幫忙擺平的都是些‘桃花’相關的事。警官你也知道,我這個年紀有這樣的地位,身邊的‘爛桃花’自然也就會跟着多起來。”
他表情非常坦蕩,看不出一絲撒謊的跡象,姚遠做了多年偵查工作,對方撒沒撒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具體都是怎麼擺平的?”
郝時像是有點兒驚訝:“這也跟案子有關么?”
“請郝先生配合。”
“倒也沒什麼。”郝時此人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對此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如今說起來也輕描淡寫,“無非就是花錢擺平。只是我花了錢就想要徹底擺平,所以需要申悟幫我跟那些女人交涉,要多少錢或是多少東西的,我給了之後就離我遠遠的,不要再出現。”
“嗐,警官你應該也知道這些女人。明明有錢就能解決的事,她們偏偏還要繼續扮演深情,給了錢也不肯走,無非就是嫌少,趁機想再多拿點兒。”
他說得太輕描淡寫,彷彿是什麼稀鬆平常的事,姚遠心裏暗戳戳罵了句“人渣”,監控室屏幕外那三個女人更是一個比一個臉黑。
顧以羨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冷哼一聲道:“我都不明白這幫小姑娘腦子怎麼長的,這種渣男到底有什麼好的?”
任悠然臉色也難看,她還有點兒別的心思,突然沒頭沒腦問了句:“這傢伙是不是開娛樂公司的?現在娛樂圈裏的資本怎麼凈是些垃圾貨色!真他媽是個大染缸。”
燕歸詫異看了她一眼,沒明白她這股子怨氣是從哪兒來的。
顧以羨卻是知道,笑了一聲說:“你那小女朋友就是個明星,怎麼著?是不是特想讓她退圈啊?”
女朋友?燕歸不知道這事兒,忍不住疑惑地看看任悠然。她原先就知道任悠然喜歡女人,只是這人總是一門心思撲在案子上,這麼多年也沒遇到喜歡的人,一直單着。
“還沒成呢!”任悠然再次強調。
顧以羨卻說:“跟成了有什麼區別啊?她來濱河拍戲,你這有案子還天天跑過去這這那那的獻殷勤,你以為我不知道啊!”
許是提到了心上人,任悠然的臉色好轉不少,她沒再繼續跟顧以羨調侃,把注意力放回審訊室里。
姚遠沒再順着郝時的作風問題問下去,而是換了話題問他案發當天的行動軌跡。
郝時也沒瞞着,承認道:“你們說他27號凌晨死的,那我在他死之前去找過他,具體應該是26號晚上十點左右。”
“你在他家呆了多久?找他做什麼的?”
郝時認真回想了一下,說:“呆了大概一個小時吧,十一點我就走了,去找他主要是有件事需要他出面。”
姚遠沒忍住問了句:“又是女人?”
郝時聽出了諷刺,但沒生氣,笑道:“這次不是。”
“那具體是什麼事,方便說么?”
郝時表現得挺真誠,不瞞着:“就是我公司有個藝人鬧解約的事。說實話,公司培養一個藝人出頭很難,投入大量人力財力,她現在紅了就像解約,純白眼兒狼行為。對了,警官要是感興趣,可以微博上搜薛星竹,全是她要解約的事兒。”
“你是不想讓她解約?”
“當然不想,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能談,違約金她掏得起的話也行。”郝時語氣頗為不屑,“一個藝人罷了。”
姚遠看了看他,問:“所以,你跟申悟認識這麼多年,他幫你擺平的事兒除了一些所謂的情感糾紛之外,就是藝人解約的事?”
郝時點頭承認:“差不多吧。”
問話到這裏基本就可以結束了,姚遠不着痕迹看了眼監控室的方向,透過單向玻璃用眼神詢問任悠然的意思。
任悠然按下藍牙耳機,輕聲說:“今天就先到這。你讓他留下聯繫方式,還有前兩天去京城找了誰做了什麼,再有,把他提到的那個叫薛星竹的人記一下。”
姚遠聽到任悠然的指示,友好對郝時表示今天的問話結束了。郝時似乎沒想到這麼輕鬆,他態度表現的是真好,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反正走的時候還大方表示隨叫隨到,有什麼可以幫助破案的他一定積極配合。
“畢竟這三年申悟幫了我不少忙,現在他死了,我心裏挺不是滋味,有什麼能幫的我肯定幫。”
這話說得幾分真心多少假意都不重要,姚遠只笑着點頭,安靜看他表演。
表演完的郝時一臉輕鬆地離開濱河市局,送他走的姚遠卻輕鬆不起來,案子已經第三天了,一丁點兒進展都沒有,壓力全在偵查這邊。
姚遠一臉疲憊地回去跟任悠然彙報,剛剛的問話全程任悠然都聽見了,結果不如人意她自然清楚。監控室里的氣氛沉到了極致,姚遠站在那等着任悠然發話,久久等不來,再加上那人黑如鍋底的臉色,七尺男兒大冬天愣是往外淌汗。
“我們唯一的突破口就在申悟這些年經手過的所有案件上。”沉默了好久的任悠然終於開口,她看着姚遠,一字字地說,“算上今天還有四天時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給我把申悟事務所和家裏所有案件資料都查一遍。”
姚遠立刻立正站好,洪聲道:“是!”
燕歸看任悠然臉色不好,寬慰她道:“才剛開始,慢慢來。所幸這個案子在技術層面沒什麼太大問題,只是偵查比較麻煩,費時間罷了。如果人手不夠的話,我也可以帶着技偵一起來幫忙。”
任悠然聽了之後感激地看她一眼,人家才剛入職就碰上這事兒,再讓人加班她有點兒過意不去。
“沒事,以羨帶着特勤的人來幫忙了,明天周末,你們技偵就好好休息兩天吧。”
她這樣說,燕歸也沒堅持。
這天下班的時候,燕歸在市局門口見到了任悠然傳說中的小女友。商務車的後門開着,任悠然鑽進車裏的時候燕歸多看了一眼,面容精緻的漂亮姑娘拉過任悠然的手,燕歸沒看真切。
燕歸收回視線,兩年過去,很多事都在發生變化,她從未看過自己最好的戰友談戀愛的樣子,剛剛那一眼只是一瞬間,她卻看到任悠然上車時臉上綻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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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人,你真的不是什麼好登西!
副cp驚鴻一瞥的同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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