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路過溫州洗頭城
洪哥住在離市區不遠的小村裡,說是村子,比內地有些城市還要繁華,家家戶戶都在村外起了小別墅,村裡就蓋了七八層高的廉租房,主道兩邊都是各行各業的商業店鋪,夜裏十點多正好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肥仔雖傻卻認得路,下了車就變的神氣起來,從各家貨攤上經過都要掃蕩一番,這家拿幾個蘋果,那家拿幾個梨子,拿了遞給後面的阿B不客氣,都是直接吞的,吞不贏的就把迷彩服紮緊,往懷裏揣。
子謙在後面直瞪眼珠子,心想有個當官的爸爸就是牛,吃東西都不用給錢的。
這樣想着沒走幾步後面攤主就嚷起來,“還沒給錢吶你走?”
謙一愣,零點一秒過後又恢復正常,“我不認識他們啊!”說完扭頭就走,卻被肥仔拉住衣服,錢。”
暈了,子謙一邊掏錢一邊拿眼斜肥仔,“你不傻啊。”肥仔則嘿嘿一笑,大口咬蘋果。
到了洪哥家門口,子謙趴在門框上找門鈴,後邊肥仔一聲口哨,一條黑色德國牧羊犬竄出來,隔着柵欄呼呼的往外撲。子謙被狗咬過,猛地一見這傢伙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四五步。
阿B立即上前低吼一聲,那畜生便乖乖趴下。
肥仔仰頭看了一眼阿B,笑笑點頭,又是一聲口哨,那畜生則搖着尾巴人立而起,鐵柵欄一聲開了。
我x!領導家狗都會開門!
進去一個四十多歲的黑面婦女迎了出來,子謙遲疑着不知怎麼稱呼,肥仔早就衝上去喊道:返來了。”
子謙立即明白。這是洪嫂。看她地體格。子謙明白了洪哥為什麼身體那麼差。正要跟洪嫂問好。屋裏出來一個漢子。也是四十左右。不苟言笑。經過子謙跟前看了子謙一眼。炯炯有神。
經過肥仔身邊時摸摸肥仔地頭。才扭頭低聲說了幾句白話。是對洪嫂說地。子謙聽不懂。
看洪嫂地樣子對那人非常尊敬。一直點頭應答。送到門口才返回來。
“是方子謙嗎?呵呵。老洪在裏面等呢。”
老洪?子謙心中暗想。看洪哥面貌也只四十上下。怎麼是老洪了?跟着洪嫂進了客廳。沒來得及欣賞人家寬敞地拱形吊頂。先看到地是洪哥蒼老憔悴地面容。整個人都沒精打采。虛弱地靠在沙上。眼珠暗淡無光。
“坐!”
子謙坐下,洪嫂知趣的把肥仔和阿B領到樓上,看阿B那廝對這很是熟悉,顯然經常來玩。不一會樓上響起電子遊戲的聲音。
洪哥稍稍坐正了些,對子謙慢慢說道:“今天喊你來,其實是有事跟你說。”
謙一愣,把目光從桌上的貝殼工藝品上收回,“洪哥有話直接講,我聽着便是。”
“前一陣子市裡有一宗毒品交易,價值三千萬的海洛英,是從泰國進來,先轉到我們這,再轉到台灣。”
洪哥說到這裏頓了下,輕咳了兩聲。子謙心裏開始敲起小鼓,該來的終究要來的,知道洪哥還有下文,就不吭聲,點頭示意洪哥接著說。
“市緝毒組已經盯了他們一個月,就在準備收網的時候,內線出了點意外,行動不得不提前進行。歷盡三個小時的追捕,終於將他們全部抓獲,但在提取證據時,卻現原本裝着現金的袋子,不知怎麼回事變成磚頭。這事讓匪徒們也很詫異,最後因為證據不足,那幫台灣人無罪釋放。”
說到這裏,洪哥目光變的深邃起來,像是要看透子謙一樣,令子謙不由得一寒。
“而在同一天晚上,我卻繳獲了二十五公斤的毒品,還有三十萬現款。小老弟,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子謙聽完大驚,沒想到事情會是這麼複雜,毒品無疑就是自己和盈盈搶到的,那三十萬巨款可沒看到,就對洪哥說了自己搶毒品的經過,敘述期間用了許多修辭手法,盡量把自己說的無奈,害怕,不忍,茫然,說完求助的看着洪哥。
洪哥只是一笑,“你知道我為什麼現在告訴你這些?嘿嘿...”
子謙被洪哥笑的毛,難道他什麼都知道?還是說這是公安同志慣用的破案手段,心理恐嚇?
“你完啦,小子!”洪哥說完又靠了回去,長長出了一口氣,慢悠悠的說道:“市公安局已經認定你是台灣方面毒品生意的接頭人,並派人在暗中查探,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被記錄在案!”
“被公安機關認定是台灣毒品生意的接頭人?”子謙腦袋一下蒙了,晃晃悠悠站起,“我要回去,我要回老家。”
“回去?呵呵,你怎麼回去?你以為回去就沒事了?你敢保證那幫台灣人不會找你麻煩?”
還有這一茬?子謙想不明白,台灣人為什麼要找自己麻煩?難道他們知道自己拿了他的錢?把目光投向洪哥,“我不明白?”
“你在裝糊塗,天上怎麼會掉餡餅?”洪哥氣了,臉色變的難看起來。
子謙不敢再說,心裏一陣慌亂,理不出個頭緒,慌了半晌,愣愣問道:“洪哥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沒多少時間好活,跟你也有緣,就坦白告訴你,我知道這些事情是一個巧合,就想幫你一把,但我說的不算,要講證據。”
“那我把錢交還給政府可以嗎?”子謙猛然想到,反正是撿的,就當沒撿過,交給政府說不定還能有獎賞。
洪哥望着子謙一笑,“好啊,三千萬,你還啊!”
“三千萬?!”子謙一下子站起,“我只撿到三百萬,那來的三千萬?”
“呵呵。”洪哥望着子謙笑笑,“國際刑警傳過來的消息就是三千萬,不會有錯。還有,你丟的那包里也有三十萬,那怎麼回事?”
“包里也有三十萬?!”難道是盈盈的?想到盈盈那天的表現,逃命也要帶着包,被堵住以後說的那番話,原來包里是錢啊。這下明白了,那些錢肯定是阿盈賺來的,送給盈盈做嫁妝,難怪阿盈他老公要盈盈拿二十萬去贖人,全明白了。
想通以後子謙一拍腦袋,裝出一副痛心疾的樣子說道:“那個包里原來裝了五十萬,是我準備開店的錢,怎麼只剩三十萬了?天啊,我可怎麼辦啊?”
這下洪哥也蒙了,翻了兩下眼睛說道:“難道他們沒有說實話?你確定包里是五十萬?”
子謙肯定的點點頭,“肯定是那幫搶匪藏了一部分。”
洪哥閉目想了想,睜開眼說道:“先不管那些,反正你也撿了三百萬,也不虧,是吧?”
一聽洪哥這口氣,子謙怎麼聽的有些酸溜溜的,就試探着說道:“撿的那能要,我要上交國家的,明天就交。”
洪哥鼻子一吭,“你交了也沒用,目前不缺這點錢,他們是要從你身上釣出條大魚。”
“從我身上釣?怎麼釣?”子謙心裏又開始打鼓,不會是把自己故意往火坑裏推?反正被當餌的沒幾個有好下場。
“哼哼。”洪哥老謀深算般笑笑,“那幫台灣人還會再來,抓的那幫劫匪,他們的頭沒抓住,你說,他們會怎麼樣?”
一聽這話,子謙就急了,人家肯定會找自己報仇的,那天瘋子打架說了自己是方子謙,憑着他們本地的關係網,要找個人不是易如反掌。雖說自己有阿B這般的猛人,但也架不住人家幾顆子彈。看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早些回老家安全。
想到此就笑着對洪哥說:“多謝洪哥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說完子謙起身準備要走,一招呼阿B又想到這次來的目的,就奇怪的問洪哥,“聽說你要升為正所長,什麼時候升啊?兄弟來喝慶酒。”
洪哥鼻子又一吭,“這次沒降職都好了,要不是看我身體不好,沒幾天好活,你以為我還能坐在這裏跟你講話?”
子謙這就不懂了,“你抓了毒販,又抓了劫匪,應該是立功才對。”
來是立功,可我是怎麼抓的?是靠着毒販的內應提供信息抓的,還打亂了原定計劃,這證明什麼?”
洪哥說完子謙傻了,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關係,心裏過意不去,都是自己連累了他,就沉聲說道:“我明天帶個氣功大師,來給你看下身體,你晚上有空嗎?”
洪哥眼睛又閉上,無力的說道:“看什麼看,就要死的人了,隨你怎麼折騰。”
看着洪哥一臉疲憊,子謙起身告辭,帶了阿B直接出門。
子謙剛剛出門,洪哥就拿出手機打電話,長,我今天已經把“兔子”該知道的事都告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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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洪哥家裏一陣冷風吹來,激的子謙一下子清爽過來,搖搖頭看天,依然只有一個月亮,出了一口濁氣,心裏說道:媽的人死槍朝上,還能怎麼樣?好久沒單獨出來耍過,今天就好好輕鬆下。
這一片是居民區,鬧市和這相聚一條街,來時的路已經不記得,就隨處走走,看見一條小巷子亮燈,就從哪裏往過穿。
一進巷子立馬感覺氣氛不對,沒有鬧市的喧嘩,也不似鄉村的寧靜,到處都是朦朦朧朧的感覺。每家每戶店門都是半遮半掩,窗戶上也貼着粉紅窗紙,影影綽綽裏面好似有人在跳舞。門前或多或少都蹲着一個兩個妖嬈女子,從她門前經過,都會抬頭對你嫣然一笑。
心說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這些人都這麼奇怪?抬頭看看招牌,溫州廊白了。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就不稀奇了,腳下換的飛快,對兩邊的事物不再眷顧。
快到巷子口,腳步慢了下來,不是子謙想慢,而是情況有變,前面出現三三兩兩的青年男子,個個都是一茬青頭,手裏提着棍棒等物,搖搖晃晃聚在巷子口。
子謙將身子挺直,盡量靠近阿B,萬一動手好有個照應。
但心裏另有一份打算,或許人家不是沖自己,只是晚上心情好,拿根棍子出來玩玩。
越近巷子口心裏越驚,那些人面上的表情已經告訴自己,俺們是衝著你來滴。
子謙偏偏不信邪,仍抱着一絲希望,將臉挺平,明明白白的告訴對方,老子根本不認識你們。
近了,近了,巷子口那邊停了一輛警車,四個警察站在旁邊喝可樂,其中一個還轉頭看了這邊一眼,又扭頭跟那邊貌似隊長樣子的人物說話,從他嘴型上不難讀出,他說的是:頭兒,那邊有情況。
子謙笑了,隨後又笑不出來,因為他從那個貌似頭兒的嘴裏也讀出幾個字管他。說完往車裏一鑽,車走人。
這一刻,子謙多想衝著警車喊一嗓子:我日!!
其實子謙根本不會唇語,那對話只是他的想像,或者說子謙的唇語不過關,把人家的意思領會錯了。總之,警察沒看到這邊生的一切。
子謙被一個高他一頭的漢子伸手攔住,“來了,怎麼不進去玩玩?”
子謙仰頭看着對方,“對不起,我們只是路過。”
但對方不理他,對方也是仰着頭,看的則是比他還高一頭的阿B。
子謙說的話,對方一個字也沒聽見。
“怎麼?謙哥看不起我們這些小混混?”
子謙又把頭抬起,說實話,子謙很不願意抬着頭和人說話,但身高擺在哪,沒辦法,再說,人家點了名的,說的是謙哥!想不到自己的名氣已經傳出來了。
“我再說一遍,我們只是路過,純粹路過!”子謙的語氣有些憤怒了。
這次對方有了反應,低頭看了子謙一眼,但只是一眼,看完又不看了,抬頭笑嘻嘻的問阿B,“怎麼?謙哥了財都不願和我們這些打赤腳的說話?”語氣也有些憤怒了。
但阿B懂的什麼,瞪着兩隻眼睛盯着那人,想了半天想出一個詞:“傻B?”
在阿B動嘴那一瞬間,子謙就往後躲了,他太了解阿廝只會說兩個詞。報名字就說“媽勒個逼”,其他一律說兩個詞沒一個好詞,熟人還可以解釋下,這種情況說這個詞...後果只有一個。
當子謙狼狽的後退以後,卻現對方竟然沒有出手,包括身邊圍着的一夥棍棒男子,也沒有出手,只是把棍棒都捏緊了一些。
看到這個情況子謙有些惱了,***要打趕緊,不打走人,搞的跟個偶像肥皂劇一樣混什麼時間?
阿B對面的漢子忍耐極好,聽見阿B罵他也不氣怒,而是深吸一口氣,往後退兩步,兩臂平伸,兩腿箭步,擺出一個造型,經常看武打電影的人都知道,他擺的是洪拳的起手式:攤手吊馬。
一看這動作子謙就懵了,這傢伙是個練家子,擺的這名堂和李連杰演的黃飛鴻一樣樣的。再看其他人,各自棍棒或點或指,各自都擺了個名堂。子謙不敢再說,感情這幫人都是練家子厚肉粗,抗兩下子也沒什麼,自己要挨兩下子,只怕很多天都不用“交公糧”了。
對方擺好架子以後,沖阿B說道:“久聞謙哥武藝高強,在下洛陽劉光正,請賜教。”
洛陽劉光正?子謙想了想,沒印象,又往後挪了挪,挪到外邊棍棒小子跟前,現別人都不理自個,就大着膽子擠了出去。長出一口氣,向正在傻的阿B喊道:“問你叫什麼名字吶!”
阿B立即明白,扭頭嘴巴一咧朝劉光正說道:“媽勒個逼!”
劉光正一聽,勃然大怒,兩臂一收,原地一個旋轉一腳踢出,正中阿B面門。
阿B此時很鬱悶,問我叫什麼名字,我笑着告訴你了,你卻打我。用漢字來概括阿B此時的心情便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劉光正踢中對方一腳,豈料對方沒像預想般摔倒,便想此人果然名不虛傳,好硬的功底。想着又是一腳踢出。
阿B正在氣頭,看見對方又是一腳飛來,伸手一捏,將劉光正腳踝捏住,隨手一扔,對方便如羽毛般飛起,落下之時阿B又是單手一接,隨後抓住他腰帶舉起...
看到這架勢子謙連忙喊停廝擺的造型是要把劉光正當扔飛機樣扔出去。開玩笑,扔不鏽鋼的可以把水泥牆扎穿半尺,扔人...人要被砸爛半尺。
阿B一停,劉光正在空中不知怎麼地一翻,竟掙脫阿B手掌,從空中翻了下來,在翻滾的同時,竟還踢中阿B下頜,將阿B踢的後退幾步。
子謙一看傻眼,對方根本不講規矩,想要開口說他兩句,已經有兩個小子拿棍奔他過來。
就在棍子快要砸到頭頂,憑空射過一道白光,從兩人面門擦過,帶着棍子也落在一邊。
子謙扭頭一看,心道大喜,終於來了個厲害又不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