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丫鬟瑞琴把腦袋低得都快看不見了:“四姑娘,此時林世子正在前廳等着,老爺還在書房沒去見他。”
雪澈靠在枕上輕輕閉眼,略微蒼白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她自然不在意這樁親事,可明知道林墨冗與裴霜言有姦情,暗算自己的事情說不準林墨冗也有份,她自然不可能平白退親讓人笑話自己。
退親當然可以,但這些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正在此時,腦海里系統冰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任務提醒,請宿主設法讓林墨冗與裴政關係破裂,任務完成之後可獲得氣運獎勵。”
雪澈立即睜眼,她如今身子虛弱,貿然衝上去挑起二人衝突也不太可能,利用風水佈局的話一時之間也來不及了,那麼唯一可能的便是畫符。
這屋子裏倒是備的有黃紙與硃砂,但畫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雪澈思前想後,起身用銀針輕輕扎破手指放血,可才放幾滴出來,她就覺得頭暈眼花差點站不穩。
她咬牙用鮮血在黃紙上畫了幾道,若是身上沒什麼功力,只有用血畫符紙是最快的。
一道符勉強畫好,雪澈把符紙放到一隻錦囊中,塞給瑞琴:“找個面生的小丫頭把這個悄悄地塞給林世子,就說是三姑娘給的,要他藏在袖間,回去之後再看。”
瑞琴有些不解,但還是趕緊地去辦了。
這會兒裴政的確在故意拖着不見林墨冗,他躲在書房中一臉愁緒。
原本四丫頭跟林世子的這樁親事可以給他帶來不少的好處,可如今四丫頭名聲被毀,林世子前來提出退婚,他出去了也只會是丟人,因此這會兒躲在書房裏想對策,看看怎樣能阻攔林墨冗退婚。
裴政思來想去都沒有什麼法子,林墨冗在前廳內已經等得有些焦急了。
他從前的確喜歡裴雪澈,可後來雪澈一日日消沉,容貌才情都大不如前,哪裏比得上裴家才找回來的裴霜言呢?
言兒身嬌體軟,倒在他懷裏滿面紅雲地喊哥哥,素手在他喉結上一摸,他整個人魂兒都掉了。
只要等退了與裴雪澈的親事,不久之後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求娶裴霜言了。
想到這,林墨冗有些歡喜與激動,恰好此時丫鬟上茶。
他隨意抬眼看了下,那丫鬟趁人不備塞了個錦囊:“林世子,這茶是我們三姑娘囑咐人送的,您好生細品……出府之後再瞧。”
林墨冗左右一看,立即把錦囊收入袖筒之中,心中雀躍不已。
他還未平復情緒,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回頭一看,就發現是裴政來了。
裴政面上是淺淡的笑意:“世子久等了,都怪我,方才處理了些公事,耽誤了些時間。”
林墨冗正想開口客套一番再誠懇地提出來退婚一事,畢竟這裴政將來還會是他的岳丈大人的。
可他拱起手,舌頭卻開始不受控制了,他聽到自己冷笑一聲,而後是用一種非常鄙夷的口吻說道:“呵呵,裴大人區區一介小官,竟是比我父親還忙,真是可笑。裴家這等門第,若非是有事八抬大轎我都不願來上一趟,你竟敢讓本世子等了這般久。真是給臉不要臉!”
林墨冗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前廳內一片寂靜,丫鬟小廝都把脖子縮得像鵪鶉一樣,裴政臉上的肌肉在劇烈抖動着,他壓抑着怒氣問:“世子,你究竟在說什麼?!”
林墨冗雖然捂着嘴,可聲音卻不受控制地從指縫裏露出來:“我說你就是個酸文人,擺什麼譜兒!次次都裝出一副清高的模樣,誰不知道你裴政寵妾滅妻,花着正頭娘子的銀錢出門打點官場,京城人人拿你當笑話呢!若不是我想娶你女兒,你跪在我跟前我都懶得……”
裴政氣不可遏地操起旁邊的茶碗猛地往林墨冗砸去!
“滾!你這個登徒子!無恥小兒,敢這般辱罵長輩,別以為你是世子我就怕你!滾,快給我滾,永遠都別到我裴家來!”
林墨冗額頭被砸得冒血,袖子裏一陣灼熱,這才逐漸冷靜下來,可是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什麼他還是記得的。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雖然他的確瞧不起裴政,但那些話怎可說出口!
何況就算他說錯了話,裴政只是個文官而已,哪裏來的膽子傷害他堂堂鎮國公府的世子!
林墨冗沉着臉提起衣擺怒氣沖沖地離開裴家。
雪澈坐在梳妝枱前看着鏡中的自己,粉色氣運慢慢出現在手心中,她滿意地笑了。
瑞琴仔細地給她梳頭髮,一邊也彎起唇角:“姑娘還是笑起來更漂亮。”
雪澈隨意地問:“我如今都這般了,你還覺得我漂亮么?”
瑞琴人老實,從前翠蘿霸佔着雪澈屋中的事她夠不着伺候四姑娘,如今總算能夠着了,倒是也很真心。
“姑娘,奴婢自小到大都跟着您,您多漂亮奴婢都知道,記得您十一歲那年去街上看花兒,穿着一件白色的紗裙,一整條街的人都看您,說您是九天仙女下凡呢。只可惜,這幾年您身子不好,面色就顯得暗黃。但姑娘只要多進補,容貌會漸漸好看起來的。”
雪澈微微一笑,看着瑞琴的眼神都是溫柔。
早膳雪澈是去母親周氏的房中一道用的,素日裴政愛跟柳氏一道用膳,周氏都是獨自吃着,今日有女兒作伴,周氏高興的很。
可很快就傳來了不好的消息,丫鬟跑來仔細說了林世子如何辱罵老爺,而老爺又是如何被氣昏倒的。
周氏眉心一跳:“老爺現下如何了?”
丫鬟道:“回夫人,柳姨娘在照顧老爺。”
周氏立即黯然下來,她不想看見柳姨娘,而老爺估計也不想看到自己吧。
當著女兒,周氏也沒表現出太多不開心,很快還是坐下來笑吟吟地給雪澈盛了一勺魚片粥:“澈兒,你多吃些。”
*
此時柳姨娘所住的碧池苑中,裴政躺在床上額上貼着毛巾,他怒火攻心還沒走回書房就昏死過去,恰好柳姨娘當時在書房外頭等他,立即讓人把裴政攙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她自然知道今日是林墨冗來退婚的日子,老爺與林墨冗起了爭執也正常,可好端端的如何會暈死過去呢?
想到昨日因為裴雪澈那個賤婢索要財產導致的老爺對自己起了誤會,柳氏便琢磨着要拉回老爺的心。
伏低做小沒有什麼,當初懷着言兒出走江南,以為裴政會去找她,可他不僅沒找,反倒轉頭娶了周氏做正頭娘子,柳氏想起來這些就下意識地捏緊帕子。
她知道,裴政並非是多麼深情之人,因此她必須要用手段來拴住他的心。
等到女兒成功嫁給了世子林墨冗,她會讓周氏母女付出慘痛代價,她會成為裴家的正頭娘子,死後也要跟裴政風光地葬到一起。
想到這些,柳氏安心在床榻旁邊的佛像跟前跪下,柔聲哭泣:“佛祖,求您保佑老爺一定要好起來,我柳月眉願意折壽十年……從前我或許哪裏做錯了,但樁樁件件都是為著老爺啊!只要您保佑老爺長命百歲身體安康,哪怕要我慘死我也願意,我這一生,最在意的就是他了啊……”
屋外的裴霜言端着一碗葯汁走進來,心疼地扶住她:“姨娘,您何苦這樣詛咒自己,您的心意旁人又不會信,夫人不在意爹爹,自然不理解您對爹爹的一片心……”
柳氏搖頭苦笑:“言兒,莫要胡說,只要你爹好好的,娘情願被人誤會被人指責。”
女子哀泣婉轉,柔弱的肩膀輕輕顫抖,似乎沒有注意到旁邊榻上的裴政已然醒了。
裴政被林墨冗那一番話氣得要死,回書房的路上一想到那句“人人都笑你寵妾滅妻,花正頭娘子的嫁妝打點官場”,他就又惱又急,牙齒都在打顫,一時不慎才昏死過去。
如今一想,他的確是過於寵愛柳姨娘了,可如今自己昏死過去,守在旁邊跪在神明跟前祈禱的還不是柳氏與言兒?
而那周氏此時又在哪裏?更何況周氏如今已是裴家婦,她為家裏出點力不是正常的?
想到這,裴政安心許多,可想到外頭那些人議論的話,還是決心要做做面子,把家裏的表面規矩做起來,但他心底最疼愛的肯定還是柳氏與言兒。
“咳咳咳。”
見裴政醒來,柳氏一驚,立即爬起來,臉上是三分柔情三分驚喜外加四分難以掩飾的柔媚:“老爺,您可算醒了,您這一昏倒,當真是要了妾身的半條命!”
裴霜言適時地退出去,她站在門口勾唇一笑。
林墨冗既然已經來退親,那自己成為世子妃簡直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但聽下人說今日爹爹與世子鬧得不愉快,裴霜言沉下眸子思量一番,決意這幾日還是要設法跟林墨冗見上一次。
她對林墨冗了如指掌,知道一段時日不見,自己身上那股子吸引力就會變淡,但若是設法一見,林墨冗很快就會再次對她熱情起來。
但最要緊的,還是要守住了身上的氣運,可她低頭一看,總覺得今日身上的氣運似乎又少了一些,不由得警覺起來。
屋內,柳氏靠在裴政懷裏,眸子盛滿柔情,如梨花帶雨,裴政越發愛憐,卻握住她手低聲道:“眉兒,我知道你待我一片真心,只是人活在世上不容易,許多時候你要多忍忍。往後明面上你還是要敬着些周氏,畢竟將來言兒的嫁妝也是要靠她打點的。”
柳姨娘心中咯噔一下,她自然不願意去周氏跟前看周氏的臉色,可裴政的話她也不會反駁。
心中一沉,很快就想到一個計謀,去周氏跟前好啊,她跟周氏接觸得越多,周氏犯的錯就越多。
因此,她柔聲道:“老爺說的是,妾身伺候好老爺之後,自然會去給夫人請安的。眉兒一切都聽老爺的,老爺便是眉兒的天。”
這話真是讓人受用,裴政笑着往她衣裳里揉捏兩把,滿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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