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林墨冗越想越覺得激動,低聲道:“長寧郡主,你真是膽大!竟就這般帶着她入宮,萬一被皇上或者靜妃發現,便是你爹也保不住你!”
長寧郡主冷笑:“你管什麼閑事?林世子,我們各走各的道,若是你非要管這件事,便讓你鎮國公府與我國舅府對峙一番試試!”
林墨冗磨牙:“我可以不管你,可她必須得被追究!她擅自扮成丫鬟入宮,本就觸了本朝律例,裴雪澈,你可知罪?”
他眼睛裏都是:你來求我啊,你求饒我便放過你!我們之前的齟齬一筆勾銷!
可雪澈絲毫不懼,只低聲一笑:“林墨冗,我若現在就大喊起來,皇上會更快知道你偷盜他人詩作一事,而我宮外安排好的人……”
林墨冗臉色一寒,恨恨地說道:“我可以不管你們,可這宮中個個都是人精,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他甩袖便走,心中雖然有些留戀雪澈的容顏,更想的卻是就地毀了她!
若是能讓人毀了她,退婚一事自己便不會被迫丟人,詩作之事也不會再被提起來,也就不用成天擔驚受怕的了。
他面色陰沉走到外頭,很快就囑咐隨從:“去悄悄地告訴俞妃,就說長寧郡主帶了宮外的閑雜人等來看望和碩公主。”
和碩公主是靜妃的女兒,俞妃與靜妃一向不和,只要有機會就要為難靜妃與和碩公主,此次和碩公主出事便是她一手造成,她與鎮國公府沾親帶故,也是信任林墨冗的,此時得了這樣的信,馬不停蹄地就往和碩公主處趕去。
“這長寧郡主敢私自帶人來救公主,萬一是刺客怎麼辦?走,帶人過去,直接捉拿,若是那人反抗便一箭射死!”俞妃臉色陰狠地下命。
而此時長寧郡主正擔憂地坐在公主的床榻旁邊,輕聲道:“雪澈,你看看有法子能將她喚醒么?若是不行也就罷了,我們儘快離開這裏,畢竟你是喬庄打扮才能進來的。”
床上的女孩兒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生的嬌嫩圓潤,容色可人,皮膚白皙得宛如雪一樣,那通身的氣質,即便不睜眼睛也看得出來確實是矜貴高雅,不愧是皇上最疼愛的公主。
長寧郡主與和碩公主自小便相識,時常一處玩耍,感情很好,得知公主出事,郡主便十分心焦。
雪澈伸手碰了碰公主的手,只覺得一片冰冷,若非是她尚有一絲呼吸,只會讓人覺得這人已經不在了。
她拿出來自己的銅錢,法印,象牙笏等物,學着師父從前的樣子開始佈陣。
長寧郡主越想越擔心,眼圈一紅淚落了下來。
而雪澈遞上去一塊紅布:“用你眼淚沾濕一點。”
長寧郡主不解,但還是照做,沾了些眼淚上去,而後雪澈燒了一張喚魂符,嘴裏輕聲念叨:“謹請天清清地清清,左吊左走右吊右行,五方地神五顯靈,聽吾指令……”
這口訣她曾經喊了許多次,喊到喉嚨嘶啞,都未曾喊出來師父的半縷魂魄。
可此時,和碩公主的魂魄輕輕飄來,雪澈拿起了象牙笏輕輕勸道:“和碩莫怕,和碩快歸家,和碩莫怕,萬事有她……”
那縷魂魄輕輕落到床上的女孩兒身體內,接着,和碩公主緩緩地睜開眼。
長寧郡主一陣驚喜:“和碩,和碩你醒了!”
雪澈唇角浮起清淺笑意,可卻更覺得哀傷。
原來她是可以喊魂成功的,可卻喊不回來師父。
長寧郡主哭了起來,和碩公主愣了半晌,腦子裏記憶逐漸清晰,而後顫抖着聲音說道:“長寧,是,是俞妃的人推我下樓梯的!他們想害死我!快去讓人稟告父皇和母妃!”
話音才落,俞妃帶人忽然闖了進來,喝到:“本宮得到密報說是有刺客來了此處,為了公主安危現下需要立即搜宮!”
屋子裏和碩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俞妃娘娘好生厲害,為了我的安危來搜我的宮?不知道父皇若是知道會怎麼想?”
俞妃大驚,立即斥道:“和碩公主,本宮是為了你好!既然你醒了,自然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可都還記得?”
她是在試探和碩,和碩公主淡淡的:“知道不知道,俞妃娘娘這麼關心么?”
說著,外頭皇上與靜妃卻也來了,原來是長寧郡主在公主才醒之時就立即讓人快步去喊了皇上與靜妃。
俞妃渾身一冷,害怕得寒毛倒豎!
最終,和碩含淚哭訴自己如何被推下去的,因着害怕魂魄都不敢回歸本體這才昏睡幾日,差點就醒不過來了,皇上龍顏大怒,當即讓人打死了那個推和碩公主下樓的人,並且下旨讓那人全家流放,此外降俞妃為嬪,禁足半年。
俞妃這等於是徹底失寵了,整個人癱軟在地,未來得及辯解便被皇上斥責滾出去。
雪澈雖然是旁觀,卻也嚇出來一身冷汗。
等俞妃走了,和碩公主又向父皇母妃誇讚長寧郡主的仗義之情,而長寧郡主當即跪下,自請首罰,畢竟她私自帶人進宮是犯了大罪。
皇上卻嘆道:“你們二人姐妹情深,你願意為了她冒險,也的確是成功救了她,難道朕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么?”
他當即下令賞賜長寧郡主黃金古玩等數箱,外加食邑兩千戶,這可謂是令人眼紅的賞賜。
長寧郡主卻又看了雪澈一眼,皇上也跟着看了過去,問道:“這是哪家的姑娘?倒是有這樣難得的本事。”
雪澈跪在地上,低着頭聲音不卑不亢:“回皇上,民女乃是宗正卿裴政之女。”
提到宗正卿裴政,皇上下意識就想到了裴政患了水痘一事,便有些忌諱:“你父親有疾在身,如今可有好轉?”
雪澈道:“父親得皇上眷顧,如今已經大好了,身上已然結痂,大夫說算是痊癒了。再休養幾日便可。”
皇上點頭:“既然如此,也能繼續幫朕辦差了。你小小年紀便有這般膽識進宮救朕的女兒,也是不容易,只是,下回不可再這般偷偷進宮,拿一塊公主的牌子給你,若是哪日公主想見你,你便憑牌子進宮。此外,李公公,着內務府安排,賞裴政之女些東西。”
他隨口一句話,雪澈卻得了幾乎一車的賞賜。
裏頭不只是有皇上賞賜的,還有靜妃賞賜的,公主賞賜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宮裏的東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雪澈被護送回家之時,給裴政分派差事的人也到了,那人傳旨之後還笑着道:“裴大人的女兒好生造化,能與公主結緣,實在是天大的福氣呀。”
裴政完全懵逼了,等弄明白了之後喜不自勝地找到周氏與雪澈,暢快地說:“不虧是我裴家嫡女!我還當我裴政今生就折在這一回了!哈哈哈!天地眷顧啊!澈兒,你真是爹的好女兒!”
周氏也一掃前些日子那種沉悶焦急的狀態,笑得開懷,眼睛裏都帶着淚花:“澈兒,你當真與你小舅舅學了些玄學之術,還救了公主?你叫娘說你什麼好!你,你這麼膽大,幸好誤打誤撞成了事,下回可莫要再如此魯莽了!”
雪澈靠在她身上撒嬌:“娘,您別擔心了,現如今皇上與靜妃娘娘還有公主賞賜了我那麼多東西,我想都放到您庫房裏,就當女兒孝敬您的,好不好?”
周氏笑得合不攏嘴:“那自然都是好東西,可我不要,你自己收着,娘什麼都不要就很高興了,我女兒當真是有出息!得了天家誇讚呢!”
裴政連連點頭:“是啊是啊,這滿京城還有誰比咱們的澈兒更厲害?”
三人竟然是難得的和諧,雪澈默默想着,趁如今裴政心情好,等會試前一日,就讓裴政帶人去退婚。
此時與充滿熱鬧喜悅的汀蘭苑截然相反的是柳氏的碧池苑。
她猛地把桌上的殘羹冷炙都給拂掉,恨恨地說:“賤人!都是賤人!裴雪澈哪裏來的本事討好公主?你們都撒謊!休想誆騙我!”
裴霜言急得團團轉:“娘,宮裏的賞賜都到咱們府上了,我聽下人說,爹在汀蘭苑裏大讚裴雪澈是他的好女兒,還誇讚夫人會教孩子,您說,爹是不是把咱們都給忘了?”
柳氏咬緊牙關,猛地站了起來,可才站起來就覺得小腹一陣發緊似地疼。
她捂着肚子,眉頭痛苦地皺了起來。
可外頭看門的下人只以為他們是裝病根本不肯通報,倒是裴霜言的貼身丫鬟紅杏略通醫術,趕緊將就着給柳氏把脈查看一番。
這一看她驚得立即跪下了:“姨娘,姨娘您是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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