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王子騰帶着賈璉來到暫停的馬車前拱手道:“台文攜小婿見過嫂夫人,因兩個不爭氣地孩子,讓大嫂跟着操心了,實在叫台文心中甚是不安。”
馬車中,傳來一嚴肅女音:“都是自家人,鳳丫頭又一直討我歡心,更何況,我這次來也是另有帳要和賈家算,你不必多心。”
賈璉也走過來道:“讓大舅母為我們夫妻操勞傷神,賈璉感激不盡,也帶鳳兒多謝舅母慈愛之心。”
奉常夫人聲音稍微柔和了一些道:“好孩子,只要你以後能學好,跟鳳丫頭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王子騰等賈璉起身之後道:“夢華在二門等着嫂夫人,這會兒怕是等急了,咱們還是進去再說吧?”
奉常夫人答應了一聲,馬車往裏行去,這次奉常府派來了兩輛馬車,後面的應該是請過來的府醫了。
馬車進去之後,小廝們過來插上門檻,又關上大門,之前去奉常府報信的婆子,早就從西角門先進去給王太太報信兒了。
王子騰和賈璉趕到二門處的時候,就看到王太太和下了馬車的奉常夫人說笑,姑嫂感情看着就不錯。
王太太對賈璉招手示意他上前,嘴裏卻對奉常夫人道:“大嫂,這就是我那不爭氣的女婿,但為人仗義,也是個孝順的,之前您和大哥不在京城,倒是一直沒見過面。”
這話里水分就大了,賈璉跟王熙鳳成親的時候,奉常夫妻確實不在京都任職,當時只是託人捎來賀禮。
但他們成親后第二年,夫妻倆就回京了,時至今日,賈璉夫妻成親已經七年了,卻真的沒見過王熙鳳的三個娘舅,究其原因就是他之前太混蛋,賈家的家風又不正,人家不願意來往。
賈璉又不傻,他自己的名聲什麼樣,都幹了什麼事兒,他自己心裏能沒點兒數嗎?所以,聽着岳母幫他找補,除了感激之外,剩下的就是羞窘了,但還是厚着臉皮趕緊過去,叫了一聲大舅母。
奉常夫人看着賈璉,稍有晃神,但很快就回神兒了,年過五旬,稍顯富態的奉常夫人慈愛地扶起賈璉道:“好孩子,大舅母這次出來的急,倒是沒有帶適合你的禮物。”
“正好你大舅月底辦壽宴,雖然不大辦,家裏的親戚卻都是要聚一聚的,你到時跟鳳丫頭一起過來,大舅母幫着你跟你二舅母、三舅母一起要禮物,保准少不了。”
賈璉對這個大舅母是打心裏喜歡,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單純的覺得親近喜歡,當即趕緊湊趣兒道:“那大舅母可要記得,少了,鳳兒可是要鬧得。”
眾人一聽,都哈哈大笑,罵他好一個猴兒不知羞,但彼此感情卻明顯越發的親近了,讓王子騰夫妻都不由得挑挑眉,這小子真跟他老子一樣,長得好,會哄人,走哪都不吃虧。
王太太也藉機拉着奉常夫人上了涼轎往正堂走去,王子騰也帶着賈璉一起,對着一老人介紹道:“璉兒,這是你外祖父兄弟,姓張,醫術非常了得,你得稱他老人家姨姥爺。”
賈璉一聽,趕緊跪下磕頭道:“賈璉叩見姨姥爺,姨姥爺安。”
張老爺子笑着叫起之後道:“倒是長得沒有一點兒像你母親的地方,不過確實俊俏。”
賈璉驚訝地問道:“姨姥爺認識我母親?”
張老爺子嘆口氣道:“認識,怎麼不認識,我這條老命還是你母親給救下的。”但,之後張老爺子卻不再說什麼了。
王子騰見此,示意賈璉不要再說了,之後又勸張老爺子:“姨夫,這折騰了這麼遠,要不也讓人抬一頂涼轎吧?”
張老爺子擺擺手道:“老夫這身子骨硬朗着呢,這點兒路程,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
知道這老頭倔的很,王子騰也就不再勸了,只是讓賈璉過來攙扶着老爺子往裏走,張老爺子這次倒是沒有拒絕。
敘舊說閑話有都是時間,幾人進了大廳之後,稍微歇了歇,張老爺子就叫王太太把那口脂拿出來給他看看。
接過口脂,張老爺子聞了聞,又挑出一點兒,用手捻了一下,再次放到鼻尖聞了一下,當即大驚。
又對賈璉招手道:“璉小子,你過來,老夫給你把一下脈。”
賈璉一聽,趕緊過來,將手腕兒放到脈枕上,半晌,嘴裏喃喃地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好一個毒婦!”
眾人被嚇得不清,趕緊問到底是怎麼了,但也不敢大聲催促。
又過了一會兒之後,張老爺子才平靜下來,然後道:“若是我猜的不錯的話,下毒地不是王子珍,至少主謀不是她,而是賈老太太。”
這話是真的讓大家震驚了,賈璉可是賈老太太的親孫子啊,就算賈老太太再偏心,也不至於害孫子的子嗣吧?
王太太開口問道:“表姨夫這話從何說起?”
張老爺子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後,慢慢地說道:“這口脂里的毒叫做寒紗衣,沾了它,女子的子宮漸漸失去彈性。”
“時間久了,子宮薄如紙,無法為子宮內胎兒保暖,讓胎兒感覺好像冬日穿着紗衣一般,因為寒冷,胎兒會如同凍僵的人一般幾乎不動,如同死胎,大部分無法出生,即便活了,出生后,便是一病秧子。”
“這不是最惡毒的地方,惡毒的是,若與其同房男子中了合歡,兩樣毒遇到一起,就會變成幽閉,胎兒滑掉之後,小產婦人也會如受過幽閉之刑一般。”
“惡露不止,每日只能便溺,而人道永廢,不出半年,血崩而亡。”
眾人聽得震驚,賈璉更是臉色慘白:“姨姥爺的意思是,我中了合歡毒?那鳳兒可還有救?今日上午,孩子還鬧了她,他們娘倆是不是還有救?”
幾人聽了賈璉的話,心中的怒意倒是都壓下了幾分,畢竟,賈璉這時候還能把妻兒放在前邊,想着他們的安危,這就說明,賈璉對王熙鳳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很深,他們心中也稍有安慰。
奉常夫人眼裏帶了些讚許:“倒是比你老子有擔當,有人情味兒。”
賈璉這會兒是真沒心情計較奉常夫人話里的意思,只直勾勾地盯着張老爺子,等他解惑。
張老爺子也沒打算吊著他,直接道:“中了合歡的男子,慾望難以控制,幾乎一日不可無婦,但陽精稀薄,幾乎無法孕育子嗣。”
“合歡對女子沒有大用,頂多如同服用了一次淫、葯,但中了合歡的男子,卻必須有女子中和,達到陰陽平衡體內燥火,但精水不斷外泄,男子壽數自然受到影響。”
“而你,不是直接被下了合歡,是由母體帶來的,毒性被稀釋了,但仍然受其影響。”
賈璉並沒有被安慰道,反倒抖着唇問道:“您的意思是,我的父親中了合歡?”
奉常夫人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難怪賈恩侯在你母親病逝之後,恍如換了個人,就好像色中餓鬼一般,我還以為他是因愛妻去了,自暴自棄造成的,倒是誤會了他。”
賈璉疑惑地問道:“您是說,父親原本性情與現在不一樣?”
回答的是王子騰:“自然,恩侯年少時雖然因為被他祖父祖母嬌養長大,整個人文不成、武不就,吃不得一點苦楚,但品行還是不錯的。”
“否則,便是先皇再看重兩代老國公,也不會賜了那樣的字,還將他送到東宮,做太子伴讀,太子太師張大人也不會將愛女下嫁給除了臉一無是處的賈恩侯。”
賈璉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老紈絝爹,竟然還做過太子伴讀,不過,想到老千歲當年慘死,也就難怪沒有人提這個事情了。
只是:“姨姥爺,那按照您說的,我母親是否也是中了寒紗衣,可是,我又是怎麼出生的呢?”
張老爺子道:“因為你母親小的時候跟我在太醫院呆過一些時候,知道懷孕的人,最好不要擦抹胭脂一類的東西,對腹中胎兒有礙。”
“所以,懷孕之後,尤其是賈老太太藉著你母親懷孕的時候將管家權奪去之後,除非年節必須着妝請安,輕易並不化妝,這才僥倖生下你,但也沒有逃過死劫。”
說到這兒,老爺子也老淚縱橫道:“也是怪我,那時候為求自保,不得不跟你姨娘避居木城,否則如何會到最後連她真正的死因都不知道。”
賈璉疑惑道:“姨娘?”似乎想到什麼,他看向了奉常夫人。
奉常夫人點點頭,證實了他的猜測:“當年太子殿下誤聽傳言,急忙帥兵去救先皇,被當成起兵造反,當場斬殺。”
“后先皇因痛失愛子,遷怒作為太子太傅的父親沒有盡到教導的責任,將張府滿門抄斬,雖然沒有禍及出嫁女,但我和你姨姥爺也只能暫時遠離京都。”
“直到你父親意外找到當年是有人誤導太子,致使太子帶人去解救皇上才被誤會的證據,太子的兒子才被放出來,也就是現在的義忠親王殿下,而張家自然也沉冤昭雪了。”
“可是,張家只剩下我與你母親兩人,而你父親卻沒有如你姨夫一般照顧好你的母親,我的妹妹。”
“再加上賈老太太怨我強勢地拿出你母親的嫁妝單子,清點嫁妝封存,等你成年就交給你掌管,別人不可動,她自然也就不願我與你相認,你父親愚孝,竟然默認,我這才從不與榮國府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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