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挺鹽
他的語氣和神態明明十分正常,顏溪卻硬生生聽出某種奇怪意味。
她下意識抿了抿唇,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因此顏溪輕輕扯了扯顧霜的袖子,弱弱道:“姐姐。”
顧霜輕瞥她一眼,語調十分淺淡。
“說完了?”
顏溪便覺一陣心虛。
她好像每次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是找姐姐大人出頭,顧霜剛剛任她和連親王說話,該不是已經想到這一幕了吧?
雖是這樣想着,可姐姐大人也沒不管她。
見顏溪眨巴眨巴眼看她,她便對連親王道:“顏溪年幼不知禮數,還望王爺不要放在心上。”
“無妨。”
連親王溫溫和和朝她笑了笑,才對顏溪寬和說道:“過幾日宮中大宴,小侄女早些過來,本王難得有個侄女,屆時領你去見見聖上。”
顏溪縮了縮脖子,畏縮道:“聖上?”
大家明明是在吵架互相陷害,報仇雪恨,怎麼還認真起來了?
“你不是說要同阿野一樣喚我叔叔嗎?”連親王聲音愉悅:“皇室就那麼幾個晚輩,怎麼能不同陛下說說?”
顏溪頓時有些吃癟。
古代王朝就這點不好,任你聰明才智,可人家身份壓死人。
按理來說榮野是連親王的侄子,自然也是當今的侄子,她自稱侄女,可不就成了聖上的晚輩?但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戲言託詞而已。
“王爺說笑了,您身份尊貴,怎會和一個小姑娘計較。”
顧霜面色冷淡回了一句,又同顏溪說:“還不給連親王道歉?”
既是年少無知的小姑娘,道了歉也就該了解此事了,連親王再追究便有些咄咄逼人。
顏溪十分機靈,當即就順着姐姐大人的話朝連親王端端正正行了一禮,乖巧道:“是顏溪逾越了。”
“本王說了無妨。”
連親王卻沒接受她道歉,只溫和笑着,言語有些不可違抗:“小侄女記着我的話,大宴那日過來尋我。”
說完他也不曾停留,帶着笑緩步離開了她們的案席前。
顏溪皺着眉頭看他走遠,扭頭問顧霜:“姐姐,幾日之後宮中大宴我們也可以去嗎?”
這不過年不過節的,就算宮中大宴,也輪不到她們這些非皇親國戚的家眷吧?
顧霜平靜坐下,端起茶杯慢慢飲了一口,才同她說:“父親之前在家中說過,你忘了?”
顏溪神色一愣,還真沒在記憶中找到什麼關於宮中大宴的重要信息。
顧霜一看她這神色就知道她當時沒認真聽,便道:“霍將軍班師回朝,陛下要在宮中為他舉行大宴,屆時明都城中有身份的王公貴族皆可攜家眷入宮,以慶將軍獲勝歸來。”
“霍將軍?”顏溪面色一緊,有些緊張舔了舔唇,急道:“霍延庭。”
“是他,你莫在別人面前直呼他名。”
姐姐大人淡淡提醒了她一句,可顏溪已沒心思聽她說話了。
她只記住了一個名字。
霍延庭。
女主的第三條魚。
這位和之前的兩位都不同,他手握重兵,是陛下親封的鎮國大將軍,且和明都城所有王公貴族不一樣,他為人雷厲風行。
但千萬不要以為這位將軍便豪爽大方,恰恰相反,霍延庭此人和連親王一樣,表面看着清朗大度,其實內里是個偏執狂。
總之女主的魚沒一個真正直善良的。
而顏溪之所以這麼在乎霍延庭和這次宮中大宴,是因為在這次宴席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顏溪有兩個庶妹,三妹顏敏是個白蓮花,四妹顏若卻是個心懷不軌妄想攀高枝的野心家。
霍延庭因常年征戰,鮮少回來,明都中便有傳聞,說他生得五大三粗,舉止十分粗魯,也因此不被明都中貴女所喜,偏生她這個庶妹看中了這一點,妄想嫁入將軍府攀得高位。
這次宴席陛下開恩,因此顏敏顏若也跟着去了,就在宴席當晚,顏若被這位將軍大人當場丟了出去,且因這事,整個顏府都為聖上所不喜,覺得顏侯爺教女無方。
關乎於侯府的絕對是大事,顏溪還指望着侯府過以後的安生日子呢。
這事她必須要阻止,但顏若此時並未表現出這樣的心思,她不可能直接上去便說你敢勾引霍延庭我就打斷你的腿,甚至不能透露自己知道這事兒的傾向。
難不成真要她偷偷去下藥?
早知道她上次就不把那些瀉藥給燒了,話說顏溪之前的葯是在哪兒弄的來着?
顏溪有些苦惱想着,面上不禁多了幾分難色。
許是她冥思苦想得太久,顧霜看了她一眼,淡聲道:“若有事你可以先走,我會同母親說。”
顏溪確實有事,她稍稍一頓,便扶着額角小聲道:“姐姐,我頭暈,想先回去睡一會兒。”
顧霜不知看出她有別的心思,但她依然道:“你去吧。”
顏溪便飛快起身,準備離開,對於身後各種打量注視,甚至連親王含笑目光她都顧及不上了。
這次沒人再攔着她,顏溪飛快回了自己院子,立刻就喊了嵐湘過來。
“小姐?”
嵐湘有些疑惑,卻看自家小姐神色閃爍,壓低聲音問她:“上次的瀉藥是從哪裏來的?”
“瀉藥?”
嵐湘稍稍一愣,旋即認真道:“是從街角的鋪子裏買的,店家說是用巴豆粉磨成的,效果很好。”
“嗯。”顏溪點點頭,繼續同她說:“你今日再去幫我買一份過來。”
“可小姐不是說不再給大小姐下藥了嗎?”
嵐湘對她最近的行為實在疑惑,又不能告訴別人,心中早已堆積了許多疑問。
“不是給姐姐。”
顏溪強調了一句,便道:“你別管是誰了,總之你去幫我買一份來便好。”
話才說完,顏溪又皺眉,“算了,我跟你一起去,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千萬不能被人發現了。”
不待嵐湘回答,顏溪便已急匆匆去柜子裏翻找起來。
“你也帶上緯帽。”
她迅速翻了兩頂緯帽出來,不待嵐湘反應過來,便自個兒準備好了,拉着她就急匆匆出了門。
嵐湘從來不知道自家柔柔弱弱的小姐能走這麼快,她都有些跟不上了。
顏溪拉着她快步往她說的街角那家藥店走去,越過轉角,眼看藥店近在眼前,顏溪目光一松,便想跨過街道走進去。
便在這時,她聽見有人急聲道:“我的囡囡!”
隨之而來是嘶吼的馬鳴聲。
策馬而來的人急勒韁繩,卻有些來不及了,那小孩子大概是追着一隻藤球跑到了街上。
顏溪側頭便看到這一幕,偏生這孩子離她還挺近。
她下意識快步沖了過來,身體已經比意識更快做出了反應。
好在她的反應速度着實不錯,只一瞬,那孩子就被她抱着轉了個彎,落到了另外一邊,而馬蹄這時才從邊上踏過,她身後還傳來嵐湘急切的喊聲:“小姐!”
顏溪放下那孩子,心裏也有些后怕,更有些怒上心頭。
她扭頭便對那下馬的人罵道:“你長沒長眼睛,不知道這是行人路?竟然在此策馬?”
策馬之人是個穿着一身銀色輕甲、面容十分秀氣的男人。
他臉上帶着些歉意,朝顏溪走來,對她拱了拱手:“在下許久未回來,不太清楚這條街乃行人路,又急着回家,差點傷了人,實在抱歉。”
雖他長了一張秀氣面容,話語也誠懇,但顏溪依然有些看不順眼,她拾起因剛剛的動作落到地上的緯帽,小聲嘀咕:“最討厭這種不尊守交通規則的人了。”
因着緯帽落地,她遮擋臉的舉動也沒了意義,顏溪說了幾句這俊秀男人之後,又對那邊跑過來致謝的孩子家長道:“孩子這麼小,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在街邊玩耍?”
“是是是,實在感謝您,都是我的錯,謝謝、謝謝。”
大約是孩子母親的女人不住道謝,顏溪看了眼她身上的粗布衣服,心中一嘆,沒有再多說什麼。
到底是生活不易。
倒是這秀氣男人待母女離開之後,突然對她道:“不知小姐家住何方,在下他日定登門拜訪,以謝恩情。”
顏溪看了眼他身上的輕甲,想到即將班師的霍大將軍,她便隨口問了句:“你是霍將軍的麾下?”
俊秀男人神情一愣,微笑道:“是,在下是霍將軍的親衛,名為庭言。”
顏溪沒好氣懟他:“我管你挺鹽還是挺甜,就算是霍將軍的親衛也不能肆無忌憚,這裏是明都城,是天子腳下,你眼裏有沒有王法?”
“您說得對,是我的過失。”
他看起來脾氣很好,便是被她斥責了好幾句也沒生氣,反倒一直誠懇道歉。
顏溪見他態度這麼誠懇,心裏的氣也消了許多,她點點頭:“看在你凱旋歸來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下次記得不要在行人路上策馬。”
說完她便招呼了嵐湘一聲,準備回家。
出了這事她買葯便太高調了,顏溪準備明天再來。
“還不知小姐名字,他日我再登門拜訪。”
顏溪聽他這麼問也沒多想,登門拜訪以示尊重,這是景國的習俗,但她不想多一個麻煩,便靈機一動,朝他隨意揮了揮手,“我叫雷鋒。”
俊秀男人看着她慢慢走遠,他微微笑了笑,語調微揚:“雷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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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鋒:雷鋒沒做過,雷鋒不是這種人。
#我猜你們已經知道這位挺鹽先生是誰了#
ps:本文全文架空,私設,不過行人路這個概念其實古代已經有了,應該不算太齣戲吧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