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直升機的轟鳴聲響徹夜空,震耳欲聾。
刺眼的探照燈光柱撕破雨幕,在半空中分散又交匯,最終在高架橋下聚成一顆明亮光斑,牢牢鎖定着路面上正在疾馳的黑色跑車。
布加迪在高架橋間穿行,每次改變方向都似乎要一頭撞上護欄,卻總能在最後一刻掰正角度,強行扳回到路中央。
刑珹死死握着方向盤。
輪胎捲起泥塵,在路面上發出駭人的摩擦聲,如同不甘受困的猛獸在夜幕中嘶吼。車尾瘋了似的左右擺動,險些連車帶人一起墜入橋底的冰冷江水中。
錯綜複雜的高架橋成功將直升機擋在了後面,但他明白,這樣拖不了多久。
縱然暫時甩掉了追兵,但情形並沒有任何好轉。
“立即停車...停…否則…”
“嘶嘶——”
車載收音機發出沙啞的電波音,一道男聲不斷重複着冰冷的警告。
刑珹一拳將收音機的儀錶盤砸得粉碎,緊緊盯着前方,眼底已是一片血紅。
雨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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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醫生,下班啦?”
“嗯,”脫下白大褂,路當歸對着打掃衛生的阿姨笑笑,眼稍掛上兩彎月牙,“收拾收拾回家了。”
時鐘敲響了十一下,S大附屬醫院依舊燈火通明。電梯緩緩合攏,門外無休無止的嘈雜聲也隨之一同消失。
四下寂靜無聲,只有電梯的輪軸在嗡嗡作響。路當歸收起臉上笑意,長舒一口氣,靠在身後的玻璃牆上。
忙碌了一整天,也只有此時才能享受到片刻寧靜。
馬上就要轉正,主任今晚專門叫他去了趟辦公室,問他既然準備留在醫院,對往後的事業規劃有什麼打算。
“小路,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要學會平衡。”
“干我們這行,講究的就是一個‘久’字,像你這樣年紀輕輕那麼拼,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揉了幾下太陽穴,路當歸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總不能告訴主任,他不是拼,他是真的缺錢。
要不是轉正後醫生的待遇確實不錯,光是支付家裏那位小祖宗的醫藥費和日常開銷,他已經有些吃力了。
電梯中途停下,進來了一群值夜班的精神科小護士。女孩們本來正嘰嘰喳喳聊得正歡,看到門內的人,紛紛停下話頭,和路當歸熱情打招呼。
“小路醫生,今天怎麼走的那麼急?”有人笑着打趣,“難不成是趕回家陪女朋友?”
路當歸伸出手,替眾人抵住關合的電梯門:“太晚了,我妹一個人在家,不太放心。”
路醫生的妹妹?小護士們紛紛有些好奇。
“我想起來了,”其中一名護士開口,“上周有個女孩來前台找過路醫生。小妹妹坐在輪椅上,腿腳不方便,我還幫她做了登記——”
話說到一半,小護士察覺到電梯內的氣氛有變化,連忙閉上了口。
路當歸只是微笑,沒有應聲。
電梯停在一樓大堂,他先一步出了門,轉過頭溫聲對眾人道別:“大家辛苦了,下周見。”
電梯門緩緩合攏,大樓外傳來一陣沉悶雷響。
抬手按了幾下眉心,路當歸打開了手機上的網約車軟件。
怎麼偏偏這時候下雨…
前面排隊等車的已經有五十多人,隨着每次刷新,這個數字還在不斷上升。他反覆刷新着頁面,全然不顧屏幕上“請勿頻繁操作”的提示。
他只想快點回公寓。雯菲膽小,雷雨天不能留她一個人在家。
路雯菲恐怕已經睡了,半天沒回哥哥的消息。
“沒心沒肺的小傢伙。”
路當歸心裏想。
這種天氣,他還擔心她一個人會害怕。
自從幾年前,妹妹在事故中失去雙腿,一直都是他這個當哥哥的在貼身照顧。雯菲下個月就要去S大上學,住進學校安排的宿舍,兄妹倆也不能再像現在一樣,抬頭不見低頭見,路當歸頗有一種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的感覺。
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漫無目的地翻着手機消息。
機身在手心裏微微一震,屏幕上方彈出一條本地突發新聞,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
“西江大道五分鐘前突發一場嚴重車禍,目前人員傷亡不明。出城高速臨時封鎖,請各位市民注意避讓事故地點——”
“急救出車,讓一讓!”
一陣尖銳的喇叭聲從背後傳來,嚇了路當歸一跳。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輛救護車已經呼嘯着從他身旁掠過,徑直衝出了醫院大門。
被擦肩而過的救護車濺了一身雨水,路當歸在升降桿前打了個趔趄,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他倒也沒生氣。救人要緊,救護車這麼匆忙,肯定是情況十分緊急。
也不知是誰這麼倒霉,大半夜的……
路當歸拍去落在身上的水珠,又將注意力放回手機,準備看完剛才讀到一半的新聞。
配圖是車禍的現場照片,一輛十分拉風的黑色跑車迎面撞上高架橋的板牆,隔音板碎片散落滿地,入目之處一片狼籍。
從手機屏幕前抬起頭,路當歸看向醫院救護車鳴笛遠去的方向。
S大附屬醫院位處西城區,確實是距離事發地點最近的醫院之一。
……不會這麼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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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珹抬起頭。
數架直升機正在跑車上方盤旋,探照燈如同一張光織成的大網將車身牢牢罩住,動彈不得。
200…180…160…
他幾乎將油門踏碎,然而隨着燃油的耗盡,這頭鋼鐵馱獸發出力不從心的悲鳴,開始漸漸敗下陣來。
看着儀錶盤上顯示的速度不斷下跌,刑珹知道自己就要滿盤皆輸了。
前有路障,後有追兵。他已經走入了絕境。
頭頂的直升機正在對着他喊話,要求他立刻停車。距離路障還有一百米的距離,左邊是岩壁,右邊是斷崖,斷崖下是在雷雨中沸騰的大海。
左手腕沒了知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曲着垂落在座椅下方。刑珹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他緩緩轉過頭,盯着汽車的副駕駛座。
閃電劃破雨幕,天上雷聲轟鳴。幾道黑影突然出現在刑珹的後視鏡中,摩托車隊不知什麼時候靠近,將布加迪團團圍住。
“停車!”
他聽到為首的男人怒吼:“停下!”
想得美。
刑珹眯起眸子,忽地笑了起來。
這雙在大銀幕上令萬千少女沉溺其中的美人眼,一時間驟顯殺意!
他抽出腰間手|槍,朝着前方黑衣人站立的方向,不顧一切地扣下了板機。
然而,預料中的槍聲並沒有出現。
刑珹怔了一瞬,隨即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槍。
卻發現手中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
彷彿剛才的那把手|槍,只是他的臆想。
直升機的轟鳴聲再次響徹夜空。
跑車正在燃盡最後一點動力往前飛馳,他還有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來思考。
夠了。
他可以輸,但是誰也別想贏。
將右手輕盈地搭上方向盤,刑珹閉上雙眼,仰頭靠回座椅靠背。
8,7,6…
這樣,至少能帶着那個秘密走進墳墓,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5,4,3…
刑珹舒展了一下筋骨,握緊了方向盤。
2,1——
刑珹睜開雙眼,猛地將方向盤打死。
跑車一側以一種駭人的角度高高仰起,隨後便整個翻倒過去。在氣流和摩擦力的作用下,整輛車旋轉起來,還未完全到底便開始支離破碎。
直升機擴音器中傳來的聲音因為恐懼而扭曲:“大少爺!!!!!”
刑珹眼中的殺意漸漸褪去,浮現出了久違的平靜。
他終於信守了承諾。
他沒病,他也不是這群人口中的什麼少爺…
他是…
…
他是誰?
刑珹的雙眼突然因為恐懼而睜大。
他掙扎着扭過頭,試圖在跑車毀滅的旋轉中,看清後視鏡里那張萬般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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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請問是路先生嗎?”
在大雨中等待了近半小時,網約車司機終於給路當歸打來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十分嘈雜,充斥着各種車輛的鳴笛聲:“路先生,西江大道附近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故,交通管制我暫時過不來了,要不您取消一下訂單?”
“......行,那麻煩您了。”
掛斷電話,路當歸只覺得眼皮直跳。
時間已過午夜十二點,既然封路,左右也回不了城外的公寓。還不如就在辦公室將就一晚,明早再回去。
路當歸合上手機,轉身回大堂,打算坐電梯回精神科。
晚風裹着滂沱大雨,襲上醫院大樓外的玻璃門。剛走到大樓門口,他突然發現,遙遠的雨幕外,好像有東西在閃爍。
夜空中有幾個光點飛速移動着,光點若隱若現,如同螢火一般,隨時都有可能熄滅在厚重的雨幕中。
路當歸停下腳步,凝神看向漆黑的夜空。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要在這種天氣出動直升機?
在負一層用自助機買了碗泡麵,路當歸回到電梯,按下精神科所在的按鈕,電梯卻先停在了一樓大堂。
電梯門朝兩側緩緩打開,門外湧進來幾名醫護,全是急診科的熟面孔。一行人來不及和小路醫生打招呼,推着對接車就進了電梯。
“去六樓,轉手術通道!”
一名急救人員大聲吩咐。
路當歸離電梯按鍵最近,見同事們都沒手,趕緊拿起胸前通行卡,幫忙刷了去往六樓的電梯。
傷者是名年輕男子,臉上戴着呼吸機面罩,雙眼緊緊閉着。他仰頭靠在床上,額前因撞擊磕破一道小口,殷紅血絲順着眉骨往下滴,染濕了白色的領口。
脖頸和左手臂都做了臨時固定,估計輕則扭傷,重則骨折。
男人彷彿還殘存着一絲意識,聽到周圍的嘈雜聲響,他眼皮微抖,微微蹙起了眉。
熾白燈光下,路當歸看見了這人眼角的痣。
淚痣浸在黏稠的血中,帶着種殘酷而又窒息的美。
電梯停在六層,救護人員推着對接床匆匆出了門。
走廊盡頭,“搶救中”的標識閃爍着紅光,彷彿在靜候着死亡的到來。
眼睜睜看着電梯門在自己面前緩慢合攏,路當歸的視線停留在男人握緊而又鬆開的手掌心。
腦海中頓時閃過許多熟悉的片段,一種莫名的既視感迅速傳遍整個大腦。
路當歸怵在了原地。
這個人......他好像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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