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小人
第二天顧瑤回煙草局聽到一個消息。
局裏已經查出來是於元霞把原本要帶到鄉下的米面搞錯了,她自己給出的解釋是,忙中出錯,她大意了。
儘管這事兒沒有真憑實據說明他是故意的,但在小石坡村時,她又造謠誣陷顧瑤瑤,這讓歐陽局長很是惱火,他是個正直的領導,無法容忍有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所以早上例會他就拍板決定讓於元霞走人!
於元霞一聽當即就哭了。
“哼,她就是活該!保管員的活兒太輕鬆了,把她給閑的才會在背後嚼舌根,誣陷咱們代科長!”
張柳柳正切着鹹菜疙瘩,邊切邊嘟囔着。
“就是,我覺得柳柳說的對!”
王大力這次在工作中犯錯,惹得張柳柳幾天都不搭理他了,這會兒趕忙湊過來,附和張柳柳,結果被張柳柳一把推開,“邊兒去,我師父說了,你跟那個於某人拿扁擔挑了,兩邊不偏,正好合適,一對兒二五眼!”
“柳柳,你再生氣也不能拿我跟她比啊,我真的是忙中出錯,她可不一定是,我是被她給連累的!”
王大力都要哭了。
這幾天張華水師傅處處那眼珠子瞪他,還跟喇叭嬸說,我就是把柳柳留家裏養一輩子,也不便宜那個冒失鬼!
喇叭嬸轉頭就把這話告訴了王大力。
王大力鬱悶得都要撞牆了。
這輩子真娶不到柳柳,那他覺得活着都沒意思了。
“哼,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不粗心大意,能被她連累?”
張柳柳毫不客氣地指出王大力的錯誤,“你自己說,你做事什麼時候不是丟三落四的?都說你多少次了,你往心裏去了嗎?我師父說的對,你就是爛泥扶不上牆,這輩子沒啥出息,哼!”
“柳柳,我改,改不還行嗎?”
王大力真要哭了。
“能改就是好同志!”
顧瑤瑤就在這時推開門進了食堂。
“代科長,你可一定得幫我……”
王大力一看來了救星,忙過去央告。
“我幫不了你,但可以監督你!”
顧瑤瑤說著對張柳柳眨巴眨巴眼睛,“好啦,總不能因為一件事兒就把人一棍子打死,再咋也得給人一個改正自我的機會吧?”
“哼,就看在我瑤瑤姐的面子上,以觀後效,你好之為之!”
張柳柳說著,過去挽着顧瑤瑤的手臂,就把局裏對於元霞的處分說了。
顧瑤瑤倒沒什麼驚訝的。
於元霞這種為人處世的習氣,早晚得出事兒。
不過,下午,局裏對於元霞的處分公告貼了出來,主要的結果是鑒於於元霞認錯態度很好,給她一個留局察看的機會,不過,倉庫保管員給她擼了,臨時安排進食堂打雜!
“啥?於元霞要來咱們食堂?”
這下食堂里炸鍋了。
“那種人就是害群之馬,咱們食堂可不能要她!”
喇叭嬸大嗓門響起來,得到了其他人的贊同,大家一致請求顧瑤瑤去找局長,把這事兒給攔住了。
顧瑤瑤心裏其實也膈應得慌,但上頭的決定已經出來了,這就意味着不能隨意更改。
她其實也明白,歐陽志國這就是想徹底地打掉於元霞心裏的那種優越感,讓她淪落在顧瑤瑤手下打雜,本身就已經讓於元霞難受至極了。他也知道,顧瑤瑤不是個假公濟私的人,她不會因為於元霞落魄就故意打擊報復,但她會嚴格地要求於元霞,或許於元霞能在顧瑤瑤的領導下,做出徹頭徹尾的改變呢?
領導們看事情的起點比一般人都是要高的!
他們想看到的是事情的整體變化,至於其中涉及的一些個人的小情緒,小思想,對他們來說,那都不是事兒!
而且,他們不會考慮,女子跟男子不同。
對於一些江湖恩仇,男人們或許會一笑泯恩仇!
但女人們卻會在江湖這個大染缸里,越描越黑。
於元霞很快就拎着從倉庫領來的工作服來了。
她低着頭,誰都不敢看,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咱們歡迎新同事吧!”
顧瑤瑤帶頭鼓掌。
啪——啪——
掌聲稀稀落落不說,還怪聲怪氣的。
“張師傅,就讓於元霞同志給你打下手吧,有什麼事兒,你多教她!”
顧瑤瑤對張華水說道。
張華水眉頭微皺,瞥了一眼顧瑤瑤,什麼話也沒說。
那就是默認了。
顧瑤瑤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然後就安排了一下中午的菜單,把需要做的工作一一分派下去,整個食堂就開始進入了忙碌狀態。
“你怎麼燒的火?不是告訴你,要小火嗎?你看看這餅都成什麼了?這黑乎乎的樣子,誰吃?沒人吃,就是浪費糧食,你當農民們種點糧食容易嗎?”
還沒到中午,正烙餅的張華水就對着於元霞大發脾氣。
“我……我沒燒多少柴火啊?”
於元霞看着糊了的餅,一臉的欲哭無淚。
天知道她有多不情願來食堂當這個打雜的,可這還是因為她在市裡當小頭頭的舅舅親自打電話,舍了老臉央求歐陽志國給她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局長才答應把她留下來,以觀後效。
她深知,一旦她被食堂趕出去,那局長一定再不會給舅舅面子,直接將她趕出煙草局。
能進煙草局工作,她舅舅當初可是託了不少關係。
她不能把這份人人都羨慕的工作搞丟了。
那她跟杜磊之間就更沒戲了,可憐她之前為了接近杜磊,給杜家當了一年多的免費保姆!
“你是沒加多少柴火,但是你把乾柴往裏塞得太深了,以至於燃燒的乾柴產生的所有熱量全部都集中在鐵鍋的鍋底,沒有向四外發散,所以才把鍋底的餅給烙糊了!張師傅想要的小火,是你把乾柴只放在灶口,讓乾柴緩緩地燃燒,通過灶口的鍋邊把熱度緩緩地傳遞到鍋底,如此烙出來的餅才會是外焦里嫩的!”
顧瑤瑤邊說著,邊拿了乾柴給於元霞做示範。
於元霞也不是個傻子,稍稍一琢磨就懂了這個道理,她忙怯生生地看了張華水一眼,說,“張師傅,我保證再不會把鍋燒大了,會……會按照代科長的說法去做……您不要生氣了。”
“哼,跟你生氣?我氣得着嗎?只是這些糊了的餅怎麼辦?”
張華水依舊板著臉,說道。
“我……我買了……”
於元霞低低地說道。
“以為你有錢有後台就可以為所欲為啊!食堂不是倉庫,你那些齷蹉的小伎倆還是少拿出來現眼!”
張柳柳一把推開她,接着蹲下就給師父張華水燒起火來。
幾分鐘后,一鍋烙的兩面焦黃的餅就盛出來了。
“嗯,還是我徒兒會幹活!”
張華水笑着誇。
“還不是師父教得好呀!”
張柳柳一臉嬌憨的笑,“師父,還是我給您打雜吧,別讓些不相干的人把您氣壞了!”
“你都說了,那些是不相干的人,師父怎麼會生氣!你去忙你的吧,咱們得聽頭兒的安排!”
張華水很是溫和地對張柳柳說道。
“那好吧!”
張柳柳轉頭狠狠剜了於元霞一眼,轉身忙着去摘菜了。
吃午飯的時候,張柳柳端了飯盒過來坐在顧瑤瑤對面,她抬頭瞥了一眼坐在角落裏啃那幾張被烙糊了的餅的於元霞,嘴邊浮出笑意,低低地跟顧瑤瑤說道,“瑤瑤姐,分飯的時候,我瞧着她偷偷去跟杜磊說話了,說著說著就哭了,可惜杜磊打了飯就跑了,連安慰她幾句都沒有,嘖嘖,長得本來就不好看,哭起來更難看……”
她咬了一口餅,直搖頭。
“你啊,不好好做事,凈看些亂七八糟的,被你師父知道了,准得訓你!”
顧瑤瑤不想繼續談於元霞,那個人本來就是個小人,她可不想把時間跟精力都浪費在一起不相干的小人身上。
“我師父啊是最公道的一個人了,他才不會為了一個壞人訓我呢!”
張柳柳說著一臉自豪的。
下午煙草局開了一個全體職工都參加的表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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