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報應
經過丁滿貴跟徐海成這倆大隊長商量，決定徐家送來的彩禮，三轉一響以及那一百八十塊的衣裳錢就留給顧瑤瑤，其餘的柜子傢具徐家拉回去，原定的一百塊錢補償就算了，徐海成苦笑着跟丁滿貴說，就是顧家想要這一百塊錢，估計十年之內，也拿不到，徐家這回算是徹底折騰窮了，回去不賣房子還債就不錯了。
顧瑤瑤接受了這個結果。
她對徐家父子的恨，是永遠不能磨滅的，前世，他們欠了顧家幾條人命！
可旁人不知道前世的事兒，她也不能說。
事情是丁滿貴幫着解決的，他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接下來，他們一家還要在東臨村過日子，作為東臨村的實權人物，丁滿貴是不能得罪的，甚至顧瑤瑤心裏已經有了盤算，要給丁滿貴些好處，讓他給娘安排個輕生一點的活兒，那樣娘也能騰出一點時間來照顧照顧爹，爹的腿早該見好了，可一直不見好的原因就是照顧不周，葯也不對症。
光靠着赤腳醫生便宜賣給她娘的一點草藥，是不能快速給爹的傷口消炎的，傷口不能消炎，就不能結痂，一直那麼任炎症擴大，是會有潰爛的後果的。
真到了那時候，不但爹的腿，甚至是性命都可能保不住了。
徐家兩父子走的時候，是頂着一腦門的血，被倆大漢架走的，足足跪了幾個小時，那腿根本就走不了道兒了。
不過，沒人同情他們，無不說，這就是壞事做盡，遭了報應了，活該！
也有人悄悄議論說，顧家大妮子這回退婚鬧得沸反盈天的，以後的日子估計更難了，說不定再沒人敢娶她了。
有些人的思想就是這樣，雖然他們也同情顧瑤瑤，覺得這事兒呢，不怪她，可也都覺得她太招事兒了，徐家怎麼沒想着害別家的姑娘呢？說來說去，還是她命運多舛，不是個有福氣的，娶妻娶賢，添人添福，誰也不想給自己兒子娶這樣一個招惹是非的媳婦！
這些議論傳到叢淑蘭的耳朵里，她又氣又急，直抹眼淚。
顧瑤瑤卻淡淡一笑，安慰她說，“娘，您甭難過，我啊，保證不能剩在家裏！再說了，就是真沒人肯娶我，那更好，我這輩子就不嫁了，就留在家裏守着您跟爹過日子，多好啊！”
好？好啥好啊？你這個丫頭說這話是想要急死娘啊！
這話就在叢淑蘭的喉嚨里，眼見着要脫口而出。
卻被顧大壯拽了拽袖子，不讓她說。
叢淑蘭重重嘆息一聲，抹乾凈眼淚，去做飯了。
折騰了一天，大人們都身心疲憊，顧圓圓和顧小兵倆小的更是又驚又嚇又餓的，這會兒蜷縮在炕角那裏，跟倆可憐的小貓兒似的。
“閨女，你甭聽他們胡咧咧，人一輩子，只要咱們把心思放正了，好好做人做事，總有福氣，總能遇上懂你的人……”
顧大壯說著，臉上的笑卻是歉意的。
顧瑤瑤明白，她爹這是因為他躺在炕上，不能出去揍徐家那兩父子，替着閨女撐腰而內疚呢，當下就笑着給老爹倒了一杯水，說，“爹，您說的對，我是誰？我是顧大壯的閨女啊，我爹這樣好，他閨女能差了？我都不差，還怕沒有好小夥子打着燈籠來娶我？”
看她還能笑嘻嘻地逗悶子，顧大壯一顆懸着的心落了地。
原本他還擔心閨女經過這一番事兒，該難過得以淚掩面，不得吃不得喝呢，沒想到，閨女這精神面貌還挺好的，不像往心裏去的樣子，他就笑了，說，“這話啊，你在家裏說說成，可別出去說，別讓人以為，咱爺倆牛皮吹得天大的！”
哈哈！
顧瑤瑤也笑起來。
晚飯是野菜玉米糊糊，粗砂盆里只看得到煮得綠綠的野菜，玉米面根本就沒多少。
叢淑蘭先給顧大壯盛了一碗，這一碗糊糊多，湯少，也算是對病人的特別照顧，但顧大壯看看幾個孩子，把碗往飯桌中間推了推，“你們吃，我躺着一天都不動彈，早上吃的還沒消耗呢……”
“他爹，你傷還沒好，不吃飽怎麼成？”
叢淑蘭怎麼會不明白當家的不捨得吃，想省下來給孩子。
“沒事兒，傷養養就好了，吃太飽，老躺着肚子也難受……”
顧大壯固執地把糊糊又倒進盆里，順手拿勺子攪和一下，盆里的糊糊總算不顯得那麼清湯寡水了。
唉！
叢淑蘭嘆了一聲，她拿起勺子一一給幾個孩子的碗裏盛了些糊糊，說，“吃吧……”
顧小兵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時候，因為家裏窮，他難得吃飽，十一歲了卻面黃肌瘦的，跟六七歲的孩子差不多大。
白天他從大人們嘴裏得知，徐家父子想坑害大姐，他抱着一塊石頭衝上前要砸徐建輝，被丁大帥提溜進屋，還對他說，你一個小屁孩兒往前湊啥？
顧小兵很不服氣，他氣鼓鼓地說，我就要打他，他害我姐！
“想打姓徐的，你得好好吃飯，看看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跟麻繩粗細似的，能打得過誰？老實獃著，不然我把你捆樹上……”
丁大帥嚇唬他幾句，就出了屋子，從外面把門鎖上了。
顧小兵跟二姐顧圓圓從屋子的窗戶那裏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發展經過，兩人恨徐家人，顧小兵咬着牙，說，等我長大了，第一件事兒就是去徐家報仇，揍徐建輝……
想長個兒，想壯實，就得吃飯。
顧小兵端起碗來，呼哧呼哧就把一碗野菜糊糊給吃了。
他手裏的碗沒放下，小眼睛卻偷偷去瞟菜盆，菜盆里已經光剩下點綠綠的湯水了。
他舔舔嘴唇，放下了碗筷。
“小兵，給你吃，姐有點頭疼吃不下……”
顧瑤瑤說著，把自己那碗菜糊糊推到小兵跟前。
“大姐，這碗是你的，我不要……”
顧小兵又把碗推回去。
大姐被折騰了一天，水米未打牙，餓壞了咋辦？
“聽話，大姐真吃不下……”
顧瑤瑤的眉頭蹙成一個結。
“都是姓徐的把大姐氣壞了，我……我吃飽了就去揍他！”
顧小兵說著，又端起菜糊糊，一通風捲殘雲，碗就見底兒了。
他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抬手扯了袖子抹了一把嘴，然後大聲說，“爹，娘，大姐，你們在家等着，我去……”
“你給我回來，臭小子，長得還沒炕沿兒高，你能揍誰？”
叢淑蘭一把將他扯回來，斥責了幾句。
顧小兵小臉都皺皺巴巴了，他耷拉着頭，嘴裏嘟嘟囔囔，我小，可是我有力氣啊，我能揍姓徐的，我能……
“小兵，姐告訴你，惡人自有惡人磨，徐建輝回去也沒啥好日子過，老天爺不會放過他的！”
顧瑤瑤說道。
叢淑蘭也說，小兵，你姐說的對，，好人好報，壞人早晚能遭報應！
聽了娘的話，顧瑤瑤心裏苦笑，這世上真有報應嗎？前世自己被害在監獄裏蹲了十五年，徐建輝呢，卻在外頭過得瀟瀟洒灑的，他跟馬小霞結婚後，生了個兒子，全家高興得不得了，尤其是他老子徐富貴，據說，又放鞭炮，又請客，逢人就說，我們老徐家可是有福氣的，這不媳婦剛進門，就生了個帶把兒的……
也許不是老天爺不長眼，而是天下太大，老天爺只一雙眼，看不過來有所疏漏也是難免的！
那麼，想要報仇，想要過得好，就得靠自己！
想到這裏，她說，爹，娘，我累了，先去睡了。
看着閨女去西屋的背影，顧大壯兩口子眼神里愁雲慘淡，天殺的徐家……不得好死的徐建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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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這兩日，顧瑤瑤為了跟徐家周旋，一直都沒睡好，如今事情了結，她精神放鬆后，頭一挨枕頭，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
說是夢，又無比的真實，真實的就好像是正在發生的事情一樣。
一個搭建好的灶台，鍋里像是正在煮着什麼，滿屋子瀰漫著熱氣，提鼻子一聞，噴香，是燉排骨的味道？！
顧瑤瑤的肚子好巧不巧地在這個時候發出咕咕的叫聲。
她餓了，的確是餓得緊了。
“你怎麼能姓顧呢？我顧家小妮子，都是金枝玉葉捧在手裏長大的，咋顧家到你這一輩兒連頓飽飯都吃不上了？真是三草驢下螞蚱，一窩不如一窩。想當初我顧家，那是世家大族，在朝堂上，說話有分量，舉手抬足間也是威風八面，氣震山河！現如今呢？”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兒正站在灶台跟前，拿着舀子，不停地嘟嘟囔囔，又不斷地往鍋里加什麼。
“您當我們是兔子啊，還一窩一窩的？顧家現如今怎麼了？我跟我爹，我娘，我們一家人憑勞動吃飯，不偷不搶，不做缺德事兒，雖說不如您那世家大族的風範，但我們活得也是心安，活得也是理得。再說了，威風八面，氣震山河能當飯吃還是當水喝？如今是法治社會，做事兒得講理，得遵守法紀，您說的那種振臂一揮，窮寇三千的場景不會出現了，因為如今是和平世界，不會打仗，沒有流血犧牲，也就不需要勇猛的匹夫了！”
“好啊，小丫頭，你還敢懟你祖爺爺？！”
老人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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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默念三百遍：只問耕耘，不問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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