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門
等到了山前,陳長生從空中俯視,方才發現積石山並非孤峰獨立,而是周圍尚有五座略微低矮一些的山巒拱衛四周,只是因為湊的極近,遠遠看去,竟如一體似的。
積石山四面環水,除了正面的山腳下蔓延出了大概有個方圓百丈的平台以供來人駐足歇腳外,余處盡皆浸泡在泥沼之內。
從渡雲舟上下來,陳長生站在山腳下,仰視群峰,遙想當年五行宗的先賢們在這樣一片泥淖遍佈,妖獸縱橫,卻偏偏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的大荒澤中,篳路藍縷、披荊斬棘,又不辭辛勞的從別處采來石頭在此堆砌成山,方才有了這一座巍峨雄奇的山峰。
想到此中的艱辛和困苦,陳長生越發的體會到積石山締造者的偉大,遂朝着眼前的巍巍青山,拱手一拜。
火丁見此情景,嘴上沒說,心裏卻是頗為讚許,指了指正對着這方平台一側的一條通往積石山的羊腸山路道:“長生,按照宗門的規矩,我只能送你們至此,剩下的這段通往山門的路卻是要由你們自己一步步的走下去了。”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叮嚀幾句但是話到口邊又咽了下去,和聲道:“宗門裏見吧。”
陳長生沒說話,卻是滿臉堅定的點了點頭。
“照顧好小丫頭,我走了。”火丁說完,身形一閃已經躍上渡雲舟,化成一抹紅光朝着積石山上飛去。
“攬月,咱們走吧。”陳長生拉起了林攬月的小手,朝着那條蜿蜒曲折,宛如一直延伸入茫茫雲海之中的小路走去。
山路彎彎,石梯級級,彷彿是永遠都走不到盡頭一般。
陳長生起初覺得自己修鍊過《混元五行經》,體力充沛,別說只是攀登這小小的台階,就算是登天梯也沒什麼了不得的。
可是等他邁步走到這石階之上,方才知道遠遠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因為他蓄積在五臟廟中的靈元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壓制住似的,竟是難以運轉,不僅如此,更像是千餘斤的重擔般的壓在他的身上,以至於舉步維艱。
反倒是林攬月竟比他走的還要輕鬆,一開始時小丫頭許是沒爬過山,覺得很是新奇,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左顧右盼、東張西望,時不時的還摘下一朵山路旁正開的爛漫的山花,拿到陳長生面前獻寶,那份輕鬆和隨意倒真像是遊山玩水一般。
“蘇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陳長生邊步履艱難的跟隨在林攬月身後向上攀登,邊通過心神詢問山水畫中的蘇蘇。
“哼,臭尊主,總算是想起我了嗎?前幾天你怎麼連句話都不跟人家說,要不是還有這臭狗陪着我,悶也給悶死了。”蘇蘇聽到他召喚,先就一連串的牢騷發了過來。和陳長生相處了些時日,知道他性情溫和,因此也就少了幾分拘束,越發的沒有了規矩起來。
“是我的過錯,對不住了。”陳長生對於親近的人素來沒什麼脾氣,加上這些日子都未曾理會過蘇蘇,只將她扔在山水畫內,連口氣都不敢讓她出來喘,設身處地的想像也覺得氣悶,因此對於她的小小怨言並沒絲毫生氣,反倒是溫聲賠禮,解釋道:“我也是怕你被火丁師叔見到,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哼,哼,算你情有可原,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蘇蘇也不是真跟他生氣,見他認錯也就三言兩語輕飄飄的將此事掀了過去,隨後很是不屑地道:“那個小修士又什麼了不得的,不過是融合中期的修為罷了,就憑他哪裏能夠見得到我。”
陳長生呵呵一笑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小心一些總沒有壞處,你也說過了修士群里沒好人,我現在還沒本事保護你,只能忍痛將你藏了起來。”
“哼,哼,幾天不見,哄那個小丫頭倒是練的油嘴滑舌了。”蘇蘇輕笑着調侃了他兩句,繼而道:“不過你倒也是好運氣,竟拜入了五行宗,倒也算是找到了家門了。”
“哦?”陳長生一驚,繼而幾個疑惑冒上了心頭,遂問道:“蘇蘇,我修鍊的《混元五行經》莫非真像火丁師叔所說,乃是這五行宗的前輩留下來的嗎?”
“那倒也不是。”蘇蘇想都不想就直接否認,又沉吟片刻后道:“個中詳情我卻是想不大起來了,不過有一點尊主只管放心,您修鍊的《混元五行經》比他們的強上千倍萬倍都不止,說不定他們五行宗也還是當年的老尊主留下來的道統呢。”
陳長生聽了這話,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總算是平靜了一些,只要自己假冒五行宗弟子之事漏不了餡,那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麼麻煩,隨後道:“我聽你說火丁師叔的境界乃是融合中期,怎的和《混元五行經》中所記載的境界迥然不同呢?”
蘇蘇咯咯輕笑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現下的天地靈氣跟上古時候相比稀薄了許久,以至於不老少的修鍊法門也隨之有了變化,我上次搜取了那個宋家管事的命魂方才知道,眼下整個修真界的境界都是這麼分的,真要論起來,兩者境界上相差不大,只不過道行誰高誰低,你就要斗過之後才知道了。”
陳長生聞言總算是茅塞頓開,繼續問道:“現下我的靈元運轉不靈,又是什麼緣故?”
“那是他們在這積石山上佈置了五行順逆大陣的緣故,順轉時則能凝聚五行靈氣,逆轉時卻可以壓制進入其中的人靈元運轉,此時效力並沒全開,否則的話,火丁那個小修士也休想自如的駕馭着渡雲舟上山了,若是尊主不願受此刁難,我倒是有個化解的辦法……”
“罷了。”陳長生不等她說出來就直接拒絕了,既然不是針對他個人,那就沒有必要特立獨行,要不然被人瞧出來點端倪的話,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分辯。
嘴裏說著話,陳長生的腳步卻是始終都沒有停止,他出身低微,從小務農,身體健壯,爬山走路原本乃是常事,就算沒了靈元輔助要登上峰頂在他看來也算不得什麼。
不過林攬月卻是漸漸慢了下來,小臉累的通紅,張着小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攬月,我背你上山吧?”陳長生伸出了手。
“我……我想自己上。”林攬月抹了一把鬢角的汗水,抬頭看了看前面的人影堅定的道:“他們行,我也行。”
陳長生見她堅持也不再勸,道:“要是累了,只管喊我。”
“嗯。”林攬月點了點頭,咬着牙邁步上前走去。
一路向上,時不時的能見到有蹲坐在台階上嚎啕大哭的半大孩子,也有一些雖然累的大汗淋漓依舊是咬緊牙關向上登攀。
陳長生陪着林攬月走走停停,直到太陽落山前才總算是爬到了山巔之上,卻又不禁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原來他山巔上乃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地上的青石被打磨的光滑如鏡,四周氤氳的霧氣繚繞,置身其中宛如仙境一般,偶有山風吹開雲霧,便看到廣場之中,矗立着一座宏偉之極卻又樸實無華的宮殿,匾額之上寫着三個古篆。
陳長生雖沒學過古篆,但這三字筆畫簡單,倒也依稀認得乃是五行宮。
此時這五行宮籠罩在一片五彩斑斕的光輝之中,將青磚碧瓦映照的熠熠生輝。
殿前已經聚集不少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的男孩女孩,大的不過十三四歲,小的也只有七八歲,算起來陳長生這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反倒是最年長的。
而先前隨着水清一同前來的那個小男孩赫然就在人群之中,見到林攬月上來頓時眼睛一亮,走了過來道:“你們也來了,我叫馮小虎,你叫什麼名字?”
陳長生沒想到自己居然被這小子給生生的無視了,心裏不爽卻又不能跟這麼個小屁孩一般見識。
林攬月就宛如沒有看見馮小虎似的,拉着陳長生的手輕輕搖晃了兩下道:“長生哥哥,我餓了。”
陳長生也沒多想,隨手就掏了個桃子出來遞給了她。
林攬月拿着桃子在馮小虎的面前晃了幾晃,笑吟吟地道:“想吃嗎?”
馮小虎爬了這麼高的山早就又餓又渴了,見到這麼鮮靈靈的水蜜桃頓時饞得直咽口水,嘴裏不說話,不過腦袋卻似小雞啄米似的點個不停。
“那得問過我長生哥哥才行。”
馮小虎小臉一僵,看了看那水靈靈的桃子,又看了看旁邊的陳長生,猶豫了片刻后訥訥地道:“長生哥哥,我也想吃。”
“錯了,長生哥哥是我叫的,你要叫師兄。”林攬月白了他一眼,很是不滿意的糾正道。
“師兄,我也想吃。”在美食的誘惑下,馮小虎乖巧的改了口。
陳長生見此情景,方才曉得林攬月此舉是何意思,原來竟然是為自己出氣,笑吟吟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你呀,鬼靈精。”反手卻又摸了個桃子出來遞給了馮小虎。
倆小孩沒把桃子吃完,只見殿外的五色光芒倏然斂去,殿內傳來一聲悠揚的雲磬之聲,足有十丈來高的殿門無聲開啟,一位十六七歲年紀,身着藏青色道袍的道童走了出來,站在高高的台階之上,俯視了眾人一眼,朗聲道:“掌宗法旨,宣諸位師弟師妹進殿參拜。”
眾人齊聲答應,自覺地排列成隊攀登上那高一尺,寬十丈,片塵不染,寶光瑩瑩的白玉台階,魚貫而入,走進這座五行宮內。
此刻五行宮內居中坐着一位中年道人,兩道劍眉,雙眸如炬,炯炯有神,面色瑩潤,一身青佈道袍看似平平無奇,不過卻愈發顯得他超然物外,道骨仙風。
道人兩邊各自端坐着兩位道人,有男有女,身上的道袍顏色也是各不相同,分別是赤,黃,白,黑。
再往下邊,兩側還站着一些男男女女,服飾的顏色也各不相同,道俗皆有,其中就有陳長生所認識的火丁和曾有一面之緣的水清,只是他們都站在隊伍的末尾處。
眾人進來,領他們進來的道童命他們跪在地上,隨即便退到了一旁,而後中年道人左手旁一個身着白色道袍的男子站起身來,朝道人施禮后道:“稟掌宗,新進的弟子盡皆在此,何去何從請掌宗傳下法旨。”
中年道人便是五行宗的掌宗木太常,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眾人道:“依照往年慣例便是,這批弟子將歸入第三代弟子門下,還望各門善加調教,給宗門培養出一些棟樑之才。”
“是。”四人起身,齊聲應和。
隨後站在兩側的那些人則紛紛走上前來,挑選各自中意的弟子。
陳長生跪在末尾,也不敢冒然抬頭,只能藉助着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四周,眼見得火丁拉着一個肥肥胖胖的男子走了過來,笑道:“長生,還不快快見過我這位土申師兄,以後他就是你的師父了。”
陳長生此時覺得自己如同個木偶一般,任人擺佈,卻也無可奈何。偷眼看了這個土申一眼,雖說體態臃腫,像商賈多過像修士,不過慈眉善目,想必不是個刁鑽之輩,暗自慶幸之餘也便伏地叩拜,口道:“拜見師父。”
土申笑吟吟的受了他這一禮后,將他扶了起來,溫聲道:“與你的朋友道個別,便隨我回土門吧。”
PS:鄭重向讀者天朝軍波致歉,沒給你精華不是我高傲,只是我到現在還沒弄明白怎麼加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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