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荒澤
雖說青洲和揚洲同屬北大陸,並且彼此相鄰,但實際上卻是相隔足有千萬里之遙,即便是以火丁的渡雲舟之速,此去也需要飛翔個三五天。www.
火丁現在已經是融合中期,辟穀多年,渾然忘了世上還有吃飯這樣的事情,因為就算腰間掛着個儲存物品的須彌袋子,可是裏面卻是一丁點的能吃的東西都沒有。
雖說陳長生現在也算得上是修士了,但是在他的心坎之中,倒還是喜歡拿着自己當個凡人來看,覺得這吃飯睡覺乃是人生樂趣,哪一樣都不能少,只可惜這渡雲舟上地方不大,並沒有爐灶,就算山水畫中有現成的大米他也不能拿出來蒸飯吃。
再加上旁邊又有個火丁在,就算他未必看得見山水畫,不過在陳長生心中:錢財少且不可露白,何況是件了不得的法寶,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要胡亂顯擺的好,因此就算腹中覺得飢餓,也能暗自忍耐。
可是林攬月卻是個凡人,年紀又小,一頓不吃都會覺得餓的難受,但是又不敢跟火丁說,就扯着陳長生的衣袖可憐巴巴的看着他,那眼神倒是讓每每讓他想起當日見到來福時候的情景。
思來想去,陳長生捨不得眼睜睜的看着她就這麼餓着,於是就故技重施,打着變戲法的旗號從山水畫中摘桃子出來給她吃。
俗話說,桃飽杏傷身。可見這桃子最容易飽腹,再加上山水畫中的桃子雖然算不上什麼稀罕品種,但是受了小靈河水的滋潤,每一個都有碗口大小,林攬月吃上多半個也就飽了,況且這桃子裏蘊含著絲絲靈氣,因此就算這幾日沒有飯吃,林攬月倒是絲毫沒有餓瘦,反而是越發的容光煥發。
這倒是讓一直暗暗內疚的火丁很是驚奇,覺得陳長生拿出來的這桃子絕非凡品,只不過他身為堂堂的師叔,總不能從兩個小輩的手中要桃子,越是得之不到他就越是心癢難耐。
火丁皺眉苦思了半晌后,眼睛一亮已經有了辦法,和顏悅色的看着陳長生道:“長生呀,你看師叔我空着嘴喝酒很是無趣,你那不是有桃子嗎?孝敬給我一個下酒如何?”
“才不呢。”陳長生還沒來得及說話呢,林攬月已經將個小腦袋瓜搖晃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拉着陳長生的手輕輕搖晃道:“長生哥哥,不給他,哼,他最壞了,不給咱們飯吃,還想騙咱們的桃子吃,哼,就是不給。”
一聽這話,火丁鬱悶的很想吐血,自己這是造的什麼孽呀,當初見這小丫頭身世可憐又是可造之材,這才將她給帶回宗門,沒想到對自己這個實實在在的救命恩人她不但沒有絲毫的感激之情,反倒是怨念深重。~~~~
不僅如此,跟個只送了她個桃子的臭小子打的火熱,哥哥長哥哥短的喊的那叫一個親熱,聽的他心裏窩火到了極點,可是面對個小輩,又是個小丫頭,他還不能斤斤計較。
更要命的是連自己的人品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質疑,捎帶着自己說的話,這小丫頭是一個字都不信,而陳長生那個臭小子說什麼她都當成金科玉律、篤信不疑,這什麼世道呀。
火丁覺得自己冤的要死,又不好發作,只得擠出點笑道:“小丫頭,師叔可不是誠心要餓着你們的,實在是給忘了,你要是不信我問問你長生哥哥。”
“是嗎?”林攬月看向陳長生。
陳長生自然不能當面拆火丁的台,遂微笑着點了點頭。
“那好吧。”林攬月這才點了點頭,隨後將白嫩的小手伸到火丁的面前,聲音清脆的道:“給你個桃子下酒也不是不行,不過卻是不能白給,你得拿東西來換?”
火丁見她小小年紀就如此的精於算計,也只能在心中狂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但是卻並沒決絕林攬月的要求,將手伸入須彌袋子之內,抓出了幾樣亮閃閃的小玩意道:“說吧,你想要什麼?”這些都是他在世間遊歷時搜集到了一些稀罕物,用處不大,卻頗為精巧,想必林攬月肯定喜歡。
奈何,林攬月看了看他掌心裏那些小物件,眼睛雖然一亮,但最後還是毅然而決然的搖了搖頭道:“我不要這些,我要你把和那個壞女人打架時使出來的那個大手掌教給長生哥哥。”
呃。
火丁一時無語,瞥了旁邊的陳長生一眼,見他微微搖頭,意思是說這可不是我讓她說的。
“行呀。”見不是出自陳長生授意,火丁非但沒有吃虧上當的感覺,反倒是心頭大樂,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卻是懂得知恩圖報,大善,大善。
一念至此,火丁笑着調侃道:“小子,你這筆買賣可是賺大發了,一個桃子換來個死心塌地的道侶,將來可別忘了好好謝我。”
陳長生還真拿他這個為老不尊的師叔沒轍,笑道:“師叔說笑了。”
火丁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不休,臉色一正道:“小子,我這一手名叫混元一氣大擒拿,本也算不得是什麼稀奇的法術,其他門派或許也有,但遠不如咱們五行宗的源遠流長,更兼威力巨大。”
陳長生點了點頭,專心致志的聽着火丁講述修鍊此法的法訣。
說起來,修鍊這混元一氣大擒拿並非什麼難事,只要將靈元凝聚在手掌之上,釋放出去手掌的形態凝而不散,並能自行吸收周圍的天地靈氣就算是煉成了。
這隻靈氣凝練而成的大手可以如同真正的手掌一般抓攝物品,道行越是精深,這混元一氣大擒拿凝練出來的手掌便越大,妙用更是無窮,不僅可以奪取敵人法寶及飛劍,更可以直接擒拿敵人,算得上是五行宗的招牌法術之一。
其實就算是火丁今日不教,日後陳長生拜師之後也是要學的,不過泛泛的學跟有個名師親自傳授那自然是相差甚遠。
待到火丁將內中的訣竅一一說完,陳長生也掏了桃子出來遞給了火丁,反正這桃子他見了不只一次了,讓不讓他親口嘗嘗差別也沒什麼,犯不着再遮遮掩掩,只要不把山水畫露出來也就用不着擔心了。
火丁吃了口桃子也不由的嘖嘖稱讚,嘆道:“怪不得宋家想要使陰招逼你就範,這桃子之內靈氣雖然不多,但是勝在溫和,對於剛剛修真的新人來說,倒是用處不小,不過對於築基之後的修真卻是沒多大用處了,雞肋的很吶。”
陳長生也樂得他這麼想,可以為自己省去不少的麻煩,因為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辯解,更不會告訴他自己將來可以種出靈氣更足的瓜果蔬菜。
渡雲舟上閑來無事,陳長生就在心中揣摩混元一氣大擒拿,為了不使火丁疑心到自己是個冒牌的五行宗弟子,因此練習之時,也只是調用土行靈元,並且只出兩三分力,失敗了十幾二十次后,再加上有火丁的悉心教導,在第三天時,他總算是臨空凝聚出了手掌,只不過只有一尺見方,而且忽明忽暗,一副隨時要崩潰的樣子,並且不能及遠,只能在他身邊三五尺內挪動。
不過火丁倒是頗為滿意,微笑道:“不錯,你小子倒是有幾分悟性,好好練,持之以恆,總有一天能將這混元一氣大擒拿修鍊到如我一樣的。”
“是。”陳長生點了點頭,繼續埋頭苦練。
到了第四天傍晚時分,火丁忽然道:“坐穩了,咱們快到了。”
陳長生雖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不過還是下意識的將坐在身邊的林攬月摟在了懷裏,隨後見火丁手指飛速的結了一連串的法訣,一道道紅彤彤的靈元打在渡雲舟上。
嘭。
原本裹在渡雲舟上的紅光暴漲,宛如一團從天而降的火流星一般從雲端之上向下落去。
陳長生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宛如要跳出來一般,緊緊的樓了摟林攬月嬌柔的身子,低聲安慰道:“攬月,別怕。”
“嗯。”林攬月將頭埋在他的懷中,動了動道:“有長生哥哥在,我就不怕。”
火丁聞言,瞥了他倆一眼,嘴角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法訣變幻之間渡雲舟飛的越發迅疾了。
“吼!”
忽然,一聲聲可震天的咆哮從渡雲舟外響起,聲音之大即便是有着渡雲舟外包裹的紅光阻隔也震得陳長生耳朵嗡嗡作響,就好像是耳朵邊上響了個炸雷似的。
陳長生忙用手捂住了林攬月的耳朵,目光卻是不由自主的朝着外邊看去,隨後卻是嚇的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先前他們在雲端飛行倒不覺得怎樣,此時落下來后陳長生才發覺四周的景物依然是跟先前在家中所見迥然不同了,渡雲舟下便是一片浩浩蕩蕩的泥沼,黑黢黢的泥水之中生長着不少稀稀疏疏的蒼天大樹,其間橫七豎八的爬滿了蒼翠的藤蔓以及一叢叢的蘆葦。
而剛才那一聲咆哮卻是一頭長有十來丈,身披層層鱗甲的怪獸發出來的,此時正騰空而起,暴張着足有三丈來長的巨嘴朝着渡雲舟吞噬而來,一根根的森然如刀的牙齒似乎隨時能將這小小的渡雲舟咬個粉碎。
“孽畜。”火丁冷哼一聲,手掌一翻,臨空虛按。
下一瞬間,一個火焰升騰的巨大手掌已經凌空浮現,不躲不閃徑直的按壓在了那怪獸的腦門上。
嘭。
轟然巨響中,那看似兇悍無比的怪獸竟像是個破麻袋似的,被這火焰巨掌生生的拍飛了出去,嗷的一聲慘叫,砸落在泥沼之內,泥水四濺,臭氣熏天。
渡雲舟此時早已經輕飄飄的劃過了怪獸的頭頂,繼續朝着前方飛逝而去。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頭小小的鱷嘴獸而已,在這大荒澤隨處可見,以後你若是留在宗門的話,幾乎天天可見,見慣了跟自家養的小貓小狗沒什麼兩樣的。”
陳長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但隨即啞然道:“大荒澤?這不是青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