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那個少年
這是要殺人滅口?
慕念瑾還不想死,她攥着襦裙,盡量把心頭的害怕壓下去,“我…我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不知道。”
黑衣少年打量着她,“真的?”
慕念瑾趕緊點頭,“是真的,我沒有騙你。我在寺廟裏避雨,太冷了,就靠着佛像睡著了,聽到你的聲音我才醒了過來,我什麼動靜都沒聽到。”
“還有,我自幼就身體不好,每天要喝幾大碗湯藥,我還有耳疾,很多聲音都聽不到的,旁人湊近我的耳邊說話我才能聽到。”
說到這兒,慕念瑾抿了抿唇。
雖面前的人帶着面具,但慕念瑾還是看着他,極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信,“我就是個弱女子,還把自己的隱疾告訴你了,沒有必要騙你的。我爹爹和我兄長還等着我回家,回去晚了他們會擔心的。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在我耳邊大聲說話試一試,我真的聽不到的。”
慕念瑾眉間的病色映入黑衣少年的眼帘,他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有些苦的藥草香,是面前這個姑娘身上的葯香。
少女有沒有耳疾他懶得深究,這個姑娘病弱纖瘦,眸間藏着的慌亂和恐懼隱隱流出來,像是一隻雪白的、受驚的小兔子。
曾經他也養過一隻小兔子,但是,那隻兔子,被他的娘親當著他的面摔到了地上。
黑衣少年嗤笑一聲,“不管你聽到了什麼,一個字都不準說出去。”
他不打算殺她了,看來這個黑衣男子相信了她的話,慕念瑾鬆了一口氣,可惜,這口氣還沒松完,轉眼間又出了變故。
躺在地上被黑衣少年殺死的那兩人,有一人並未徹底死去,眼見少年正背對着他,那人瞅準時機,揮刀刺向少年的背後。
黑衣男子聽到動靜,動作利落,偏身一躲,順勢拉了慕念瑾一把。
然而那人拼着一口氣撲了過來,瘋了一樣四處揮刀,慕念瑾身子弱,來不及躲避,刀鋒刺進她的身體,而後抽離。
慕念瑾身上所有的力氣瞬間被抽走,軟綿綿倒了下去。
相較於疼痛或是其他情緒,慕念瑾湧上心頭的第一個想法是,她這是又要死了?
不帶這樣的!
她體弱多病,可從來沒做過壞事,從小到大也算乖巧,還經常給街上吃不起飯的小乞丐買燒餅和包子吃,老天爺爺不公平啊,她怎麼就又死一次了呢!
望着這一幕,黑衣少年眉頭微蹙,他很快接着慕念瑾,把她抱到懷裏。
懷中少女臉色雪白,身子越來越涼,濃長的眼睫慢慢闔上,猶如一枝爛漫的花被雨水打落,變得萎靡,花瓣四散。
少年冷淡的聲音,此時多了幾分感情和愧疚,“對不起!”
若不是他懷疑慕念瑾是刺客,讓她從佛像後面出來,她也不會被誤傷。
不似預想中倒在冷涼的地上,慕念瑾落在一個溫熱的懷裏,給了她最後一抹溫暖。
是那個少年接着了她,那個少年在向她賠罪。
慕念瑾臉色蒼白,輕輕搖頭,“是我運氣太差了。”
一天之內死了兩次,一次遇到山洪,一次被誤傷而死,確實找不出來比她運氣還差的人了。
慕念瑾繼續道:“我是京城慕府的大小姐,勞煩你告訴我爹娘,多年沒有見到他們,我很想他們,是我不孝,不能在他們膝下盡孝了。”
聽到這話,少年一愣,少女心口湧出的血艷麗,本該在枝頭綻放的花朵,卻在他的懷中凋零。
“我會的。”黑衣少年應下來。
他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揮劍刺向殺了慕念瑾那人的心口,而後抱着慕念瑾起身離開。
後面的事情慕念瑾就不知道了,她又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她覺得這麼死了也挺好的,不要再讓她重生了。
*
“念念,念念,你快醒醒。”
聽到腦中的聲音,馬車裏,慕念瑾緩緩睜開雙眸。
她不在寺廟裏,她還在馬車上,慕念瑾抬手按着胸口,這裏並無任何傷痕,可不久前經歷過的、被刀劍刺進的觸感彷彿還在,讓人難以忘懷。
說來也是奇怪,雖然被刺了一刀,但躺在那個黑衣少年的懷裏,慕念瑾並未感到太多的疼痛。
“小姐,又下雨了,每年一到清明就下雨。”丫鬟郁桃把透氣的窗欞闔上,“小姐,您冷不冷啊?”
郁桃的聲音響起,這一刻,慕念瑾簡直頭皮發麻,這是她第三次聽到這句話了,這意味着她又重生了。
“不冷。”慕念瑾敷衍回了一句,迫不及待在心裏問道:“溜溜,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上一次我用系統里的能量讓你重生了一次,想着你去了寺廟,應該不會再出意外,為了節約能量,我便關閉了系統。沒想到,你又出了意外,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但我覺得估計還和我脫不了干係。”
“我本不該出現在你所在的時空,我的出現,影響了你。所以,我用剩餘的能量又讓你重生了一次。念念,我的能量有限,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你一定要把握好。”
溜溜的聲音越來越弱,“念念,我的能量要耗盡了,我必須得離開了,離開后我要去找我的宿主,不能再和你見面了,你們這個時空應該也只有我這麼一個系統,不然會亂套的。”
“念念,我長話短說,要恢復你的病情,有兩種方法,一是你自己多做善事,累積功德,二是共享功德,帝皇將相命格的人多是功德無量,他們的運勢也更好。”
“至於哪種方法更有效,我也說不準,你自己試試吧。念念,我走了。”
系統說了一大通話,和慕念瑾告別後,溜溜的聲音再沒有出現在慕念瑾的腦中。
慕念瑾心緒複雜,系統離開了,而她,這是第二次重生了。
她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了,她該怎麼躲避意外降臨在她的身上呢?
第一次,她遇上山洪沒了性命,第二次,她被人刺傷沒了性命。也就是說,不管她用什麼法子躲避,意外總是會發生的。
想通這一點,慕念瑾的糾結、害怕和恐懼一掃而光,既然意外總是要來的,那就不躲不避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反正她也有經驗了。
慕念瑾沒有讓馬夫停下馬車,而是順其自然繼續行駛。
車外的雨愈急,這一次,直到過去官道兩旁的山坡,沒有任何轟鳴的聲音響起,也沒有再遇上山洪。
慕念瑾露出淺笑,還好,總算過了這一關。
*
雨一直不停,還未到酉時,天色便暗了下來。
行路越發艱難,馬車在客棧門前停下,慕念瑾下車,打量着這座客棧。
客棧名為“梨花悅”,上下兩層,門前高懸的燈籠隨風搖晃。
遠處青山村落被雨霧籠罩,而這座客棧透出的光,猶如蟄伏在黑暗中的猛獸倏然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獠牙間陰森刺眼的冷光,欲將一切吞噬。
立在傘下,一陣冷風掠着細雨拂過,吹動慕念瑾臂膊間的披帛,少女長眉秀目,亭亭玉立。
“小姐,咱們快進去吧。”雨夜沁涼,慕念瑾身邊的丫鬟不由得打了個顫。
慕念瑾回過神,不再想之前兩次重生的事情,進去客棧大廳。
客棧的梁掌柜走過來,一巴掌拍在正仰頭看向二樓的夥計的肩膀上,“你這小子,還沒看夠?”
年輕夥計回過神,方才見到的仙姿玉色仍深深印在腦中,他結巴了一下,“掌…掌柜的,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像是…像是從畫裏走出來似的。”
梁掌柜打趣道:“你這小子,見到漂亮姑娘眼都直了!不過,南來北往的客人,我見過不少,像慕姑娘那般姿容出眾的,確實少見,想來是京城哪家的金枝玉葉。”
梁掌柜口中的慕姑娘,正是慕念瑾。
客棧約莫三十來間客房,慕念瑾挑了二樓盡頭的一間,她和郁桃一起住,趕路的馬夫則在隔壁。
郁桃在收拾床鋪,慕念瑾捧着一盞茶,纖細的手指在釉色茶盞的映襯下愈顯瑩白,暖意從茶盞傳到指尖兒,過了段時間,方趕走縈繞在指腹的涼意。
今天發生的事情,若非她親身經歷,她自己也不會相信。
一連兩次遇害又重生,在死亡邊緣反覆徘徊,慕念瑾心力交瘁,這會兒什麼都不想思考,只想好好睡一覺。
叩門聲響起,店裏夥計送來吃食和熱水。
慕念瑾沐浴后聽着窗外的雨聲入睡,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時候,隱隱約約傳來一些動靜。
慕念瑾辨別著聲音,聲音是從客棧里發出的,好似是一位女子在吟唱,戲腔哀哀怨怨,想來客棧入住了哪家戲班子。
好在一盞茶的功夫后,聲音就消失了,一切歸於平靜,睡意襲來,慕念瑾沉沉入睡。
這場雨下了一整夜,翌日清晨,仍然未歇,郁桃推開窗,發愁的道:“小姐,看來我們還要在客棧待一天,本來今天就可以回到慕府了,可雨一直不停,也不知要耽擱幾日才能回去。”
慕念瑾輕聲道:“急什麼,總有雨停的那一日。”
郁桃奇怪的道:“小姐好像並不急着回府。”
慕念瑾未出聲,微微垂首望着梨木桌上的茶盞,盞中茶煙氤氳。
在客棧多停留幾日也好,讓她有時間理清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還有一個原因,她是京城慕府的姑娘,五歲那年,道士說她命格凶煞,活不過十六歲,若是一直待在府里,不僅她自身的病情會加重,還會給府里其他人招來災禍。
於是,沒過多久,她被自己的爹娘送出京城,去到蘇州養病,時隔十年,這是她第一次回京,回到自己的家。
多年未見爹爹、娘親以及慕府其他親人,慕念瑾有期盼和歡喜,然近鄉情怯,距離京城越近,她心底的緊張和忐忑也涌了上來。
十年未見,她沒有在爹爹和娘親跟前長大,不知爹爹與娘親會不會喜歡她這個女兒。
是以,被大雨耽擱不能趕路,倒是緩解了她心頭的緊張和迷惑。
一直在客房待到傍晚,在房裏一整日,有些悶,慕念瑾與郁桃一道去樓下透氣。
慕念瑾下樓的時候,已有幾人在大廳,沿着木階而下,眾人映入慕念瑾的眼帘,除去客棧的夥計,大廳共有一男三女。
那位男子面帶鬍鬚,大腹便便,衣着富貴。
其餘三位女子,一位約莫雙十年華,着一身紅裙,風情姝麗,只是看上去有些憔悴,另外兩人要嬌俏年輕些,分別著綠裙和粉裙。
這幾人同座一桌,話語間透着熟稔,想來是一起的,慕念瑾看了一眼收回視線,選了靠牆的位置坐下。
“慕小姐,您下來了。”一看到慕念瑾,客棧里的夥計拎着一壺茶過來獻殷勤,“桌上的茶水都涼了,我給您添些熱茶。”
慕念瑾笑着道:“謝謝。”
大廳里只有幾個人,發生一點動靜其他人都能聽到。
聽到夥計和慕念瑾的對話,其中一位綠裙女子往這邊瞟了一眼,等看清慕念瑾的模樣,綠裙女子對着身旁的同伴感嘆,“好標緻的小姑娘!”
在她對面的紅裙女子冷冷看她一眼,沒有搭理她。
綠裙女子有些尷尬,“玉娘,我是哪裏得罪你了嗎?有話說清楚,你何必沖我甩臉色。”
朱玉娘冷冰冰的道:“綠煙,你是霓翠班的台柱子,我哪裏敢沖你甩臉色,是你多想了!”
雖這樣說,朱玉娘話里的嘲諷意味卻是盡顯。
“哪裏是我多想了,你何必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綠煙臉色拉下來,很不高興。
綠煙旁邊的粉裙女子名春櫻,眼見兩人要鬧起來,她趕忙勸和,“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姐妹,有話好好說!”
綠煙冷哼一聲,不再出聲。
春櫻晃了晃她的胳膊,安慰道:“綠煙,彆氣了,你要是不想待在這兒,我陪你回客房,剛好我也想回去。”
綠煙沒答應,“待在房間裏多無聊啊,你先回去休息吧。”
春櫻應了一聲好,“我受了風寒,這幾日頭暈乎乎的,身上也沒什麼力氣,那我先回去躺一會兒。綠煙,我不在這兒,你可別和玉娘拌嘴。”
春櫻離開后,綠煙心裏還存着氣兒,不願和朱玉娘待在一塊兒,可又沒地方去。她左看右看,看到慕念瑾的身影時,她目光一頓,起身走了過去。
*
“慕小姐,我可以在你這裏坐下嗎?”
慕念瑾正與郁桃說著閑話,陡然看見面前的女子,她微微一愣。
客棧並不大,方才綠煙和朱玉娘的爭執自是傳到了她的耳里。
慕念瑾淺淺一笑:“請坐。”
見慕念瑾答應,綠煙不悅的心情好轉一些,“是我太過唐突,還請慕小姐不要嫌棄。只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沒地方去,春櫻又身子不舒服回房了,我不想悶在客房裏,你我同為女兒家,只能找你說些閑話。”
慕念瑾笑着道:“無妨,我也正覺得悶呢。”
少女唇邊淺淺的笑,宛若沾了一絲蜜,不張揚,可也不清冷,如沐春風,令人只覺舒適。
綠煙打量着慕念瑾,少女瓊鼻櫻唇,未施脂粉,只梳着簡單的花髻,卻是清婉動人。
盯着慕念瑾,綠煙多看了幾眼,方開口道:“慕小姐,我叫綠煙,店裏的夥計方才提到過你,所以我知道了慕小姐的姓氏,此地離京城只有半日路程,慕小姐可是要去京城?”
慕念瑾道:“是要進京。”
綠煙熱絡的道:“我也要去京城,等雨停了,慕小姐可以與我們一道出發,彼此也是個照應。”
“宜春侯府的老太君請我們去唱戲,她老人家祖籍蘇州,喜歡聽崑曲,便請了我們霓翠班進京擺戲台。”
慕念瑾離京後去了蘇州望亭縣,她也在蘇州長大,“我祖母也愛聽崑曲,遇上縣城有人擺戲台,她都要去看一看。”
綠煙笑了笑,“老人家是喜歡聽戲曲兒。喏,穿紅裙的女子是朱玉娘,主座的是我們霓翠班的老闆李德成,剛才回客房的,是我的好姐妹春櫻。我們一行十多人,其他幾人在客房裏沒出來。若這次能入侯府老太君的眼,也不枉千里迢迢來京城一趟。”
慕念瑾想起昨夜聽到的戲腔,“昨夜我隱約聽到一些聲音,不知是哪位姐姐唱的,雖聽不真切,然唱腔悠遠細膩,凄婉如水,想來你們能得侯府老太君的喜歡。”
被慕念瑾這麼一誇讚,綠煙心中對她的好感多了幾分,隨即她又撇了撇嘴,“昨夜是玉娘在吟唱,她遇到了負心郎,一路上總是唱些哀怨的曲調,這幾日和我相處也頗是陰陽怪氣。罷了,不說她了。”
“如果這次能入侯府老太君的眼,我們霓翠班的名聲也算是傳到了京城。等回到蘇州,我離開霓翠班,也就不用擔心戲班子裏其他姐妹了。”
“離開霓翠班?”慕念瑾有些驚訝,綠煙還未到雙十年華,又跟着霓翠班的老闆進京,應當是這戲班子裏的名角兒,怎會在大好年華離開霓翠班?
看出慕念瑾的疑惑,綠煙解釋道:“我家境貧寒,六七歲就進入霓翠班跟着師傅習崑曲,轉眼間我在霓翠班待了十二年。女兒家芳華易逝,戲班子裏的人皆是無根的飄萍,不管多麼受人追捧,早晚會被別人取代。”
“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戲班子裏,這些年我攢了些銀子,趁我還年輕,等回到蘇州,我便拿銀子贖了我自己,過尋常人家的日子,相夫教子。”
綠煙邊說話,邊不自禁摩/挲着左腕間的桃色玉鐲。
注意到綠煙的動作,慕念瑾看過去,她尚未及笄,但看過不少話本子,綠煙這番情態,又提到了“相夫教子”,想來是有了心上人!
發現慕念瑾正看着自己腕間的玉鐲,綠煙便也不隱瞞,“這玉鐲是陸郎送給我的,陸郎有秀才功名,卻不嫌我出身卑微。他說等我離開霓翠班,便娶我為妻。”
說這話時,綠煙的目光纏綿,臉上笑意甜蜜。
原來那玉鐲是定情信物,難怪綠煙如此看重,慕念瑾說了些祝福的話。
綠煙又道:“這件事只有春櫻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今天遇到了慕小姐,我忍不住和你提了幾嘴,還望慕小姐替我保密。”
慕念瑾自是應下。
在大廳待了有段時間,雨天的寒意又鑽進慕念瑾的衣裙,慕念瑾手腳冰涼,許是寒氣入體了。
慕念瑾身子不舒服,欲與綠煙告別,好回客房休息,她還未開口,這時,一隊人馬出現在客棧門口。
這群人健碩高大,着常服,腰間挎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穿黑色勁裝的少年。
少年身姿頎長,薄唇挺鼻,他腳踩黑靴,衣領、肩膀處微微有些水漬,黑衣黑髮,眸色幽冷,踏雨進入客棧,泥土、草木與春花的清香隨之拂來,客棧內沉悶壓抑的氣息一掃而光。
一侍衛從少年身後走到櫃枱前,掏出一塊銀錠,“掌柜的,要幾間乾淨的上房。”
梁掌柜打量着黑衣少年,雖不知這人是何身份,然氣度不凡,定不是等閑之輩,梁掌柜不敢怠慢,親自將這群人迎上二樓。
綠煙低聲道:“也不知那個黑衣少年是什麼身份,他身後那群人又氣勢洶洶的,一看就不好招惹。”
慕念瑾“嗯”了一聲,卻有些心不在焉。
方才進來客棧的那個人,看着有些眼熟,背影和慕念瑾重生前在寺廟裏遇到的那個黑衣男子很是相似,身上的衣袍也很相像,都是一身黑衣。
不過,出現在客棧里的少年沒有帶面具,廟裏的少年倒是帶了面具遮臉,他們倆會是同一個人嗎?
還有,慕念瑾指尖兒動了動,不知怎麼回事,剛剛她冰涼的身子骨突然有了一絲暖意,不舒服的感覺也散了一些。
宛若炎炎夏日驕陽燜烤着大地,倏然一縷清風拂過,吹走所有的沉悶和熾熱;又如落入冰窟四肢僵硬之時,驟然流過一陣暖意。
雖只有一縷輕快,感受卻格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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