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Chapter 1

“讓開讓開,充氣墊來了,往左邊挪挪!”

“去把空調開大一點,沒看到渝哥臉色都凍得發青了嗎?!”

“渝哥,您再堅持一下,技術人員馬上就到!”

綠幕牆前近三層樓高的半空中,搖搖晃晃地懸着一個人。他穿着一身絳紅色的華服,腰間玉帶被極細的鋼絲勾得掀起一角,露齣戲服裏面打底的白色短袖,此時已浸滿了因被勒得疼痛而抑制不住流出來的冷汗。

“放屁,半個小時之前就他媽的說技術人員馬上到,人呢?!”

說話的是宮渝的企宣兼經紀人方木。

他罵了兩句,又仰頭去安撫掛在上面的人,“小渝,你再堅持一會兒,盡量減小呼吸的幅度,馬上就來人了,別怕,你不會有事。”

宮渝被幾根細細的縛繩吊在半空中動彈不得,只能安靜地垂着眼皮看地面上來來回回跑動的人,聽到方木的聲音,他抿着蒼白嘴唇疲憊地點點頭,半闔起已經開始脹痛的眼睛,沒吭聲。

被卡在機器上面下不來的這件事,在別人看來是意外,在他這裏卻是意料之中。

他是個穿書人,在上一世的抗癌治療無效、抱憾身死後,他穿到了書中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舔狗影帝身上,迄今為止已經有兩年零八個月的時間了。

這是一本名叫《獨享不如眾享》的海棠多人運動文,當宮渝在病榻上第一次聽表妹說起這磅礴大氣的名字時,他身為一名剛入原耽的小學嘰是十分好奇且期待的,以至於後來他看到1V3戲碼的時候,嚇得差點把輸液管扯斷。

文中主角受凌友友是一朵人見人愛的柔弱菟絲花,包括狗中之王、舔中最強的原主在內的所有男人,都跟着主角攻們一同拜倒在他的腳邊,只等心頭肉對他們垂憐。

由於作者沒給原主成為1V3中一員的機會,導致他暴跳如雷,總是躍躍欲試地想要插足幾人的感情線,在後續劇情中秉承着得不到就毀掉的心理,數次加害主角攻受,最終不負眾望地遭了報應,落得個在30歲生日當天無故暴斃的結局。

俗話說烈女怕纏郎,加之凌友友生長在花市,生活作風自然是放得開許多,經常若即若離地給原主一些回應。

所以原主和凌友友的關係簡單來說,就是沸羊羊與美羊羊,雙面龜與小美美,湯姆與小白貓。

即便只給他一把掏耳勺,也阻擋不住他挖牆腳的心。

兩個人互為舔狗的舉動和原主堂而皇之插足他人愛情的行為,讓主角攻們接受無能——

凌友友回應原主,主角攻們醋意橫生,於是他們讓業內的朋友對原主展開報復,但原主也不是省油的燈,每當此時,他就會使出渾身解數去離間凌友友與主角攻們的關係,如此陷入了死循環。

大佬們群起而攻之,在圈內把他的身份扭曲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奸佞。

於是,在原主把禍惹得差不多、覺得自己無力承擔惹怒主角攻們的後果之後,一撒手全留給了在這個節骨眼兒穿進來的宮渝。

福是原主享的,打是自己挨的。

他穿進來的時候,原主的這具身體正在浴缸里浮沉,看那副架勢估計是在自殺,而根據他穿進來的這個事實可以得出結論,原主已經自殺成功。

他吐掉胃裏的水后,對着浴室的大鏡子給原主磕了幾個響頭,又在茶几上拿了三支煙給原主上了香,這才懷着孫悟空當上弼馬溫那天一樣的心情,熱淚盈眶地迎接了他新的生命。

宮渝知曉原主被打的所有劇情點,心道自己想要避開簡直是易如反掌。

然而經過兩年來一番迅猛如虎的操作后,他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天真。

大佬們記仇的程度,隨着他對凌友友看似欲擒故縱的做法而與日俱增。

他一直在與原主的既定命運做着抗爭,總是想方設法地用他已知的時間點,試圖避開讓自己受傷的故事線,但結果往往並不樂觀,該發生在他身上的,定會絲毫不差地如約而至,每次受傷的位置都完美地與原書重合。

也就是說,在30歲生日當天,他還是會死。

但就算如此,宮渝其實也還挺知足的,畢竟當初在現實世界中,他是個沒後台又不肯接受潛規則的演員,況且還得了胃癌,本就命不久矣,如此算來,他已經在死神的手中為自己奪回了好多年,早該滿意了。

既然無法反抗,他倒不如盡情享受餘下的人生,比如說現在就有一件亟待解決的事情——

他的兩世童子雞問題。

這幾年去除捐給福利院的,他也確實賺了不少的錢,餘下的兩年,當個金主圓個夢,養只甜美乖巧的金絲雀,不過分吧。

腰上的威亞動了一下,打斷了宮渝的思緒,疼得他眉頭一皺。

其實宮渝的痛覺神經相對常人來說略顯遲鈍,但終究捱不住幾根細細的鋼絲勒進肉里幾個小時所帶來的尖銳痛感。

“嘶——”

機器吱呀吱呀地重新運作起來,宮渝被緩慢地從半空中放往地面,周圍的人擔心這機器又一次失控,便都不敢圍上來,只等人落地之後再一擁而上。

宮渝的肩頸被勒得刺痛發癢,此時機器一動,又剌到他的脖子,看到方木想要來接他,忙搖搖頭,“方木,你站遠一點,別被我砸到。”

說完他臉色一白,痛得噤了聲。

果然還是在最後一刻出了問題,在距離地面不到半米的時候,不知道是機器又有了故障,還是一旁的操作員無意為之,宮渝撲通一下砸在了早就鋪好的氣墊上,低低悶哼一聲,臉埋在上面半天不能動彈。

“宮老師!”

“宮哥!”

“小渝!”

周圍的工作人員嚇得高聲驚吼,卻因為宮渝摔得突然,誰也不敢冒失地上前將他扶起來,擔心他萬一有哪裏骨折,這樣反倒會造成二次傷害。

宮渝疼得頭皮發麻,粗喘了幾口氣后,才勉強動了動手指,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在這他媽的傻站着幹什麼?!等我請你們吃飯?還不去清場,被記者拍到了你們負責?”

方木揮開湊過來的人群,破口大罵道。

實際上,演員受傷是很好的炒作方式,但是這部劇的投資出品都是本公司的大佬,方木在心疼宮渝受傷耽誤工期的同時,不敢不替高層們的名聲考慮。

在場人員瞬間散去大半。

宮渝是個急性子,所以當他把事情想明白后,便覺得應該分秒必爭,畢竟時間確實是不多了。

事不宜遲。

他一把拽住方木的袖子,艱難喘息着朝他說了句話。

掛在半空中的時間實在太久,宮渝的中氣不足,以至於方木聽不太清楚他的聲音,只得湊到他唇邊想等他再說一次,問道,“小渝你說啥?”

他一手伸進口袋,另一手麻利地摘掉宮渝的隱形眼鏡放進鏡盒裏,然後給他按揉睛明穴。

宮渝緩了口氣:“給,給我找個金絲雀,乖一點,好看,然後要窮一點……唔?”

還沒等宮渝說完,方木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忙俯身貼到宮渝耳邊,眼睛還盯着周圍有無狗仔,低聲道,“小渝,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演的是皇太子,怎麼還自己登基了呢?”

宮渝的脖子沒勁兒,整個人也全無力氣,只能靠在方木的肩膀上,“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息影。”

方木檢查完宮渝的身體,確認並無大礙后,正要把他從氣墊上扶起來,聞言不贊同地搖頭:

“祖宗,你可別做夢了,秦先生給你接了好幾部大製作。”

秦先生名叫秦思夜,人稱秦四爺,是宮渝所在經紀公司輝途娛樂的老闆,行事向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手段狠戾。早年間黑白通吃,在圈中可謂娛記都甚是敬而遠之的內娛大佬,因此外界的人對輝途娛樂便是抱着既嚮往又恐懼的心態,遠遠地端詳而未敢近聞。

“我是個活人,”宮渝這兩年從未疏於鍛煉,幾根鋼絲給他帶來的疼痛並不至於讓他癱軟成泥,他動動恢復了點力氣的手腕,接過方木遞過來的保溫杯對着冒熱氣的杯口邊吹邊喝,另一手在一點一點地摳動嚴絲合縫的發套邊際,“有工作室,有法務。”

秦思夜再手眼通天,也沒辦法強制他當傀儡。

“工作室不也是四爺幫你開的?法務是誰的,你心裏也有數。”

方木從宮渝出道就帶他,雖然對他這三年來的轉變感到很奇怪,但權當是圈外那幾位給他的教訓所帶來的脫胎換骨。

宮渝被方木一語點醒,想起秦思夜那張不通人性的臉,微微頹下肩膀,他的頭髮被冷汗打濕,凌亂得有些狼狽。

方木見宮渝態度柔和了不少,緊忙說,“今年這四部都是很好的作品,投資人不簡單,你賺大了。”

宮渝無奈地點點頭,“……新戲什麼類型?”

方木看他一眼,一副不太想告訴他具體內容的樣子。

看到方木吞吞吐吐的模樣,宮渝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是……

他接過方木遞過來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表格,心中警鈴大作。

好傢夥,在這等着他呢。

《兵臨城下》,《飛狗突擊隊》,《歃血劍》,《衝上天宮》。

字字到肉,刀刀暴擊,光看名字就知道,他該挨的打估計是一頓都少不了了。

既然如此……

“我拍也行,那我剛剛提出的事,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宮渝退而求其次。

雖說秦先生在這圈子裏算得上是隻手遮天,但宮渝怎麼說也是個行動自如的自由人,若是真的不幹了,死活不演,秦先生就算弄死他也沒轍兒。

還是順毛擼吧。方木心想。

“咳咳,也不知道我這個身體,會不會耽誤明天的拍攝……”

宮渝濃密的睫毛上還有汗濕的水汽,一向淡漠冷清得有些強勢的眉眼,此刻卻因為微微下垂的動作顯出了他的虛弱。

影帝級的演技就是——明知道他是演的,卻還是會為了他的這幾聲做作的低咳而產生代入感,從而像老父親一樣生出心疼的情緒。

方木被他打敗了,“好好好,說要求,我幫你找。”

.

戴卓爾酒店。

宮渝站在總統套房門口,皺着眉頭揉了揉被威亞勒得生疼的腰,然後掏出方木給他的房卡,門應聲而開。

屋裏漆黑一片。

他關上門,大廳里暖黃色的燈光旋即亮了起來,背對着門口坐在窗前的少年從沙發上站起身。

他的腿很長,導致站起來的這個動作顯得尤為漫長。

然後,他轉過身來。

宮渝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

但沒想到方木竟然會幫他找到這麼個尤物。

他看傻了。

朝思暮想的男人就站在對面,關珩不免有點緊張。

他下午四點就從公司離開,早早地等在這裏,已經把滿腔的歡欣消磨大半,看見宮渝半天不說話,突然對自己徹底沒了信心。

關珩眼底閃過一抹受傷的情緒,聲音不高,語氣裏帶着幾分不自信和強顏歡笑:

“……我很醜嗎?”

宮渝從第一眼看見關珩這張把兩岸三地全攏在一塊兒的圈子裏,也仍舊堪可封神的臉時,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哪兒還顧得上讓耳朵有使用功能,這時候只能看到關珩的唇紅齒白,聽不見他說的什麼。

關珩不太甘心,笑意微斂,又問:“我很醜嗎?”

宮渝盯着他不吭聲,喉結滾動兩下,看在關珩眼中倒像是難以啟齒般的欲言又止。

關珩的心涼了半截兒。

他的眼睛深邃清澈,有一種介於男人和少年之間那種成熟中帶着青澀的氣質,然而此時可憐巴巴地瞅着宮渝,看上去像只流浪的小狗。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寞地垂下,幾秒后又輕輕抬起,仍帶着一絲期待地看向宮渝。

宮渝還是紋絲不動。

關珩的臉上保持着最後的得體微笑,他拉了一下書包帶,腳尖微動。

“那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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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車禍,讓影帝班准覺醒了自我意識,發現他所處的世界竟然是一本ljj的狗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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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丟車丟房,氣得父母雙亡,還因為偷稅漏稅、殺人未遂等罪名被送進監獄,坐穿牢底凄慘而亡。

而現在劇情已經走到了他強娶主角攻的第二天,

在從片場回家想要跟新婚愛人你儂我儂的路上遭遇車禍,

此時,他剛脫離危險,睜開眼睛,

身世凄慘的主角攻正站在他的床前,目光陰鷙地盯着他的氧氣管。

想到自己與其被主角攻受聯手弄死,還不如主動牽根紅線,留條狗命,

班准張口就來:“老榮,你要老婆不要?”

正琢磨拔管的榮潛:“???”

*

傳言影帝班准瘋了。

明明家有嬌夫,卻對同劇組的白之恭恭敬敬,“之之,你想不想談戀愛啊?你覺得我先生怎麼樣?”

面對父母,護夫得聲嘶力竭,“爸媽,今天有我在,誰也別想讓榮潛洗半根筷子!”

對峙大哥,他把一摞摞片酬用麻袋扛來,“大哥,錢都給你,夠不夠大哥,夠不夠?”

白之、父母、大哥:“???”

*

班准躲在廁所給社交APP上新認識的小狼狗打電話:

“寶貝別急,再等等,我馬上就能離了,我有醫保社保,還有……”

門外傳來涼颼颼的聲音,“一個73公斤級柔道七段的丈夫。”

班准:π...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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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茶小男友把我攻了[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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