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井下的校工(11)
那一整個上午,鄭隨都沒理過林休原。
林休原對系統傷心道:“果然把他嚇到了,鬼附身好可怕,他還敢面對我嗎?”
系統:“……建議看看你界面上一直沒消的ooc警告,清醒些。”
明明是人家是徹底不信你了。
“看不到。”林休原掩耳盜鈴地把腦內界面隱藏。
“……”
中午林休原就跟學校請了兩天假說要回趟老家,回宿舍樓時特意瞄了眼一樓,鄭隨已經不在宿舍了,但門沒鎖。他進去把自己的換洗衣物拿走,又從自己的井下房間拿出僅剩不多的蘋果和零食送過去,這才提着行李包雀躍離開。
坐在去往汌市的火車上,林休原一邊啃蘋果一邊拿着卡得不行的舊手機和“魚魚”聊天。
“魚魚”在上午就通過了他的申請。
林休原能叨叨,網絡世界兩人很快熟絡起來。“魚魚”看他關注了汌市三附中,把他當成以前的同校校友,於是更熱情了,還問他以前哪個班的。
林休原便試探道:和江水一個班,你應該還記得江水吧?
本來一直秒回的“魚魚”卻幾分鐘后才回:你居然是三班的啊?話說你提起楊江水還嚇了我一跳。
楊江水……原來他姓楊。
林休原問:為什麼?
原本熱情的“魚魚”卻冷嘲熱諷起來:別明知故問了,你們班一群人當時孤立他的事忘了嗎?呵呵。
接下來,林休原就從對方口中套出了楊江水高中生活的大概情況。
楊江水性格懦弱沉悶,在手氣闊綽的同學眼裏又很“摳門”,或許開始只是那麼幾次跟同學的正常小摩擦,或許是一傳十十傳百對他的惡意中傷,最後究竟怎麼演變成一場群體孤立,誰也說不清。
“魚魚”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和楊江水認識的,她那時候所在的班級和楊江水班是隔壁,最初不知道他遭遇,是被他的憂鬱所吸引,放學時主動跟他搭話聊天,當時明明只笑着問他社交賬號而已,對方卻恍惚半天,最後開心又感激地看她。
後來熟了,“魚魚”才知道他那時候有多渴望一個朋友的到來。
“魚魚”說:不過他已經兩年多沒跟我聯繫了,可能在新學校已經交上新的朋友忘了我吧。
林休原:不會的,你對他一定很重要。
接着他問魚魚楊江水的□□賬號,想為當年的事道歉。
對方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甩了一個賬號截圖過來。
林休原添加上了,楊江水的□□號碼竟沒設置任何驗證申請,單方面就可以添加成功。
他點進空間,楊江水基本不怎麼發動態,相冊里只有幾張照片,畢業照和幾張生活照,都是初中和高中時期。
照片上的男生乾淨清秀,看鏡頭總不是那麼自然,其中有一張似乎在家裏拍的,背景是一個穿着背心邊吃飯邊扇蒲扇的發福中年男人,那男人可能是他的家人,總是低眉順眼的男生笑着用手往後面男人方向指。
林休原莫名覺得那男人背影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
他低頭看了好一會兒照片,看得脖子都酸了,火車窗外的景色已是黑夜,林休原眉頭深鎖地把手機關了。
他想起了那天和迎面而來的腐爛頭顱對視時,仔細觀摩頭記下的畫面。
雖然面部變成了那樣,但仔細留意一些五官上的小細節和特徵,還是能對應上的。
不出意外,那個鬼就是楊江水。
……
到達汌市已經很晚了,林休原身上錢不多,隨便找了個旅舍休息,倒床就睡。
天亮後人醒了,飯也沒吃就去了汌市三附中。
走得急,手機上有個半夜打來的未接來電也沒注意。
周一學校很熱鬧,他在課間找到了楊江水當年的班主任,以尋人的理由拜託他聯繫一下楊江水。
好在那班主任並不是很難說話,聽林休原解釋半天後,其中關於楊江水借給他幾千塊錢后失蹤找不到,挺不可思議的。
“我記得他挺缺錢的,平時班裏組織的外出遊玩活動從來不參加。幾千塊他都不要了?”
“當時急用錢,他和我一起打暑假工正好有就借我了,後來他辭職走了,電話也打不通,我也沒他家裏人聯繫方式……正好這幾天來汌市看親戚,想着他之前說母校是這兒,就找來了……這錢不還我也不踏實,可能他自己也需要用呢,估計丟了手機,沒我的號碼了吧。”
上午沒課,班主任也閑着,許是好奇,晃着鑰匙慢悠悠拿出以前的檔案,不過也記得防備他,用自己的手機撥打楊江水的手機號。
結果手機那邊說已停機。
“還真打不通。”
“不然我也不會找到這兒了。”林休原笑笑,他也是賭一把,楊江水若真被害死了,這個電話就算被打通,也不可能是本人接的,那他就可以去找這個接電話的人。
不過中年男人沒太當一回事,學生高考後換號碼太常見了。
他又打了楊江水爸爸號碼,卻怎麼都打不通。
班主任一開始還奇怪,拿下手機翻找家長微信后才像是想起什麼,氣笑了:“這人當時把我拉黑了!”
林休原瞥了一眼,聊天記錄是四年前的,備註是楊江水爸爸,裏面是幾條質問他為什麼兒子被同學孤立他不管,班主任只回“沒有的事”,之後就吵起來了,然後班主任的信息突然開始發不出去了。
林休原問:“他媽媽呢?”
“他媽媽身體好像一直不太好,我主要是跟他爸聯繫……行了,你要真找人還是去派出所得了,我有事要忙。”說著把檔案本翻過去,起身走了。
這時,有風從窗外吹進來,林休原恍惚地站在原地。
就在剛剛,男人翻動紙頁的時候,他看到了楊江水父母那一欄的名字:
陳大富,楊晶。
他走出學校,在一個牆角拿出手機給陳大棟打電話。
陳大棟那邊嗓門很大,聽動靜應該在吃飯,問他什麼事。
“大棟叔,你之前跟我說你弟弟年輕的時候離家,是因為什麼原因啊?是這樣,我親戚家一個孩子最近也鬧離家出走,還要輟學。可我不會開導人,就想把這個故事給他講講,讓他別把外面想的那麼美好……”
“嗐!小屁孩就這樣,不聽話揍一頓就好了。”
“我哪能揍啊……”
“哈哈也是……你那性格也就只有別人欺負你的份。”對方爽朗一笑,“不過說起你大富叔的當年,那還挺複雜,叛逆是一方面,但主要……還是因為結婚的事,跟小孩逃避上學還是不一樣的。”
“結婚?”
“嗯,那時候他喜歡村裡一個大他十來歲的寡婦,非要跟人結婚,他條件當時也不差,老爹老娘氣了個半死,怎麼都不同意,他就帶着人私奔不歸過家了……後來年紀大再回來,又成了光棍一條,我也問過他那寡婦呢,他呀,不願意說,估摸着是人家看他沒啥出息跑了吧。”
“那寡婦……姓啥啊?”林休原小聲問。
“姓楊……誒你問這個幹嘛呢?”
林休原還沒出聲,那邊突然說了句髒話,好像是沒看好鍋,急急忙忙過去搶救說回頭聊。
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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