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改舞蹈動作的組合正是鍾恬所在的那一組,準備緊急排練時看見,彼此都驚了:“翻譯姐姐?”
“…鍾恬?”
兩人默默對視了幾秒。
隨後開始。
這一組選手,準備的歌曲是一首需要唱跳的歡快英文情歌《opps》。
她要扮演一個風姿綽約的貌美女郎,四個男生追求她,他們唱着歌爭着與女郎跳舞,示愛,並且為此爭風吃醋的一個情景。
舞台上,她搭着一個男生的肩膀,與他飛快交換位子,隨後桑晚甩開頭髮,柔亮如綢的黑髮墜在半裸.露的肩膀上,她與一個男練習生湊近的臉龐對視,少女長長的睫毛撲閃,眼瞳適時露出嫵媚的神色,感覺着對方呼出的熱氣。
耳朵紅了。她稍微睜大了眼,別開視線。
鍾恬唱的不太好,但也不太差,沒把她送走但也快了,但這個男女共舞的改編至少不錯,能為他們的評級增色不少,桑晚想。
桑晚踩着高跟鞋輕盈地轉了個圈,裙擺盪起,她纖細的指尖在練習生的肩膀上流連,在被對方捉住前,又靈巧地躲開。
“咔叭”
台下的謝嘉釋見到這一幕,硬生生掰斷了手裏的筆尖。
修長的手指張開,再繃緊,他神色頗為凝暗地,盯着舞台上不斷晃動的人影。
“差勁。”
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
旁邊的陳芸一聽意外:“啊?你覺得這組很差嗎?我倒是覺得還行啊。”
一旁的裴茗開口:“大概是謝PD的眼光更高,這樣的表演入不了他的眼?”
節目開播前雙方粉絲互相撕了一陣,而且先前兩人也根本沒見過,裴茗這麼說話覺得刻意,像是他故意在鏡頭前顯得很親密。
謝嘉釋撫摸着手裏的鉛筆,狹長眼皮抬也不抬,對方見狀尬着神色轉過去,裝作無事發生。
斷芯的鉛筆在他修長指尖上飛快打轉,偶爾停住,男生耳垂的銀釘微閃,泛着金屬的冷光。
他盯着男練習生們中間的,那一抹翩躚的純白,筆下的力道劃破紙背,謝嘉釋再一次壓抑住心底的煩躁。
他調整呼吸,不爽地輕輕呼了一口氣。
網絡直播的彈幕,此時開始炸鍋:
“那個紅髮的男生真的是唱的差……拖累隊友啊,看看我們謝PD都皺眉了。”
“謝PD:極力忍耐jpg./老爺爺地鐵看手機jpg.”
“這組其實還可,但前面那幾組都是啥妖魔鬼怪……太車禍了,我們內娛是不是真的要完蛋了?”
“那個白裙子小姐姐真的好漂亮!三分鐘我要得到她的全部信息!”
“老實說這組表演還行,最出彩的是紅髮男生和白裙女的對視,分分鐘秒到我了。”
一曲終了,四個人擺endingpose對準鏡頭,桑晚完成任務下台,離開時她匆匆看了眼台下謝嘉釋的表情。
對方的神色淡淡,拿起話筒依次點評,黑眸與練習生們對視着,似乎沒起什麼波瀾。
她鬆了口氣,一溜煙跑下台,場務見狀把手機還給她,還拍拍女孩的肩膀讚賞,“做的不錯,晚飯給你加雞腿。”
桑晚無奈笑笑:“謝了。”她有一點舞蹈基礎,那些動作並不難,但更多的是要表現出男女之間的那種曖昧感,所以做的有點僵硬。
不過既然都完成了,就不去想了。
她一打開手機發現頂上來十幾條消息,其中一條: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接電話——齊宴
桑晚翻了個白眼,這位藝院校草很有當綠茶的本事,過程無非是戚魅喜歡他,他喜歡自己,但自己拒絕他,戚魅又跟他告白,兩人在一起了,然後女的就看自己不爽,給她找不痛快。
然後齊宴還對自己很不舍,三天兩頭狂轟濫炸……簡直是有病。
再次把電話號拉黑,桑晚回到後台換衣服,換班后戴上了耳麥工作,剛連上那頭,larry就立刻問她:【桑,剛才你上台了嗎?你很漂亮,那件白色裙子也好看極了。】
【哈哈,謝謝】她的心情頓時變好了。
《偶像之子》首秀一下子錄製了八個小時,十一點,終於結束。
她離開錄製大樓時,即使覺得沒做什麼,也是精疲力盡。
在往返學校和錄製地三天後,終於迎來周六日。
這天桑晚收拾東西,挎上包走出去。
晚上八點,夜幕漆黑。
她收工,在站台下等着公交,一輛黑車猛然剎車在路邊,發出刺耳的急剎聲。
她嚇了一跳,見眼前車窗被快速搖下,染了銀髮的謝嘉釋,他抬手摘下鼻樑上的墨鏡,一張俊美的臉龐在路燈照耀下熠熠生輝。
乾淨瞳仁漆黑分明,在清冷月色下俊秀極了,謝嘉釋薄唇輕啟,乾脆利落只對她吐出兩個字:“上車。”
見她不動,他嘖了一聲,“說話啊,不是才見過嗎。”頓了頓,聲音驀然又緩和了些:“長宜大學是吧,我送你回去。”他說。
“不用了,謝謝你。”
他扯了下薄薄的唇角,忽而轉了話題:“吃飯了嗎?”
“……沒有。”
“我也沒吃。”他不假思索地,朝她抬了抬精緻的下巴,“一起吧,前面正好有家M記。”
桑晚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再次拒絕:“不要。”
他的手搭着車窗輕敲,看着一臉抗拒的她,好看的黑眉挑起:“我們多久沒見了?連這個面子都不給?好歹聚一下吧,老、同、學。”后三個字說的很是頓挫。
“我大學宿舍樓快關門了——”她只能說。
“現在八點,閉宿是十一點,不會耽誤。”他按了下車喇叭,汽車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裏很是突兀,“這太黑了,你一個女孩子等車不安全,上車。”見她還不動,俊眉不悅地皺起。
他看了桑晚幾秒,忽然問:“你是不是就不願意看見我?”
這還讓人怎麼回。
她唯有沉默。
男生見狀,眼睫輕動,最後他意味不明地嗤了一聲:“那好。”
本以為這回他該走了,誰料——桑晚看去,只見他拔出了車鑰匙放在一邊,車子熄火后,謝嘉釋坐在車裏,玩手機。
桑晚猜不透對方怎麼想的,無言了幾秒,她轉過臉繼續等公交。
三分鐘過去。
五分鐘過去。
十分鐘過去后,她頭頂的燈忽然閃爍了幾下,要滅不滅的。
夜幕深沉,光線昏暗。
帝都郊區野外的晚上蚊子多,又沒多少路燈,除了破舊的車站以外的地方都黑漆漆的,還有野鳥在叫喚。
此時正好又起了陣大風,她被吹得發冷,桑晚攏緊了薄衣衫,有些焦急地跺了跺腳。
公交車……為什麼還不來?
她有些着急。
打開手機查了查,沒多久心態炸裂:因特殊情況封路,今天八點這路公交就停運了。
……很搞人心態。
肚子開始餓的咕嚕地叫,饑寒交迫之下,她只能向謝嘉釋屈服,弱弱地舉手:“……那個。”
等到桑晚坐上了副駕駛,扭頭繫上安全帶,謝嘉釋終於屈尊降貴地撩起了眼皮,看了坐在他身邊,稍顯尷尬的女孩一眼。
他輕輕一笑,隨後開口,聲嗓輕磁醉人:“查到公交車停運了?”
“還以為你會傻傻的等上更久呢,這些年倒是進步了不少。”他說著,一邊發動了車子。
她聞言,手指一頓,又攥緊,忍耐地沉默:“……”
聽聽,奪筍吶。
一路無話。
油門踩緊加速,車子很快就駛出了郊區,進入市區后,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上人來人往。
從外就看到M記裏面人挺多,瞥了眼只戴了帽子和墨鏡的謝嘉釋,桑晚不想吃飯,她打算直接回宿舍,剛猶豫着怎麼開口,卻發現車已經逐漸開離了這家麥當勞。
見她朝自己投來灼熱的視線,謝嘉釋直視前方,隨後不咸不淡地開口:我是明星,得找個人少的地方吃飯。
“你們大學食堂早就沒飯了吧,別扯謊。”
“……我就知道你剛才在忽悠我。”
她默默按滅了手機。
被問去哪裏后,對方側過臉瞟了她一眼:“西餐,我請。”
“……其實我更想吃學校的外賣。”她由衷地說。
握着方向盤的謝嘉釋直接無視了她的話,徑直把車開進一處餐廳的室內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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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
因為是高級餐廳,燈光打的恰到好處,周圍也極少喧鬧聲,舒緩的音樂在室內流淌。
他切牛排,桑晚便低頭吃東西,下一秒自己面前的盤子被他調換,切好的肉被擺在桑晚的面前,刀口細緻整齊,肉質鮮紅,她不由得抬頭。
對方狹長眼帘不抬,依舊在動作優雅地切着肉,見她朝自己看來,冷冷淡淡:“黑椒汁自己澆。”
…點的是兩人從前吃過的熟度和口味。
這些習慣都保留了,桑晚眸子動了動,不由得緊了緊手裏的刀叉。
……那時候的江城只有城北有這個餐廳,每到周五放學,她就會拉上謝嘉釋一起來吃。
她頓了頓,叉起一塊牛排送入了嘴中。
“如何?”
“挺好吃的。”
他看了自己一眼,也吃了一口,細緻的喉結吞咽滾動。
輕微的刀叉摩挲聲音中,謝嘉釋抬眼,望過去,他嗓音平淡地問:“說起來,你怎麼來偶像之子當翻譯了?難不成……”等着她嚼完開口的途中,漆眸輕微閃爍,謝嘉釋捏着銀質的刀叉,用連自己都不信的猜測,聲嗓微揚而富有磁性:“來找……我?”
……
片刻的寂靜。
“不是。”桑晚終於咽下了第一口肉,她喝了一口果汁,看着對方的臉龐繼續補充道:“是來打工,同聲傳譯。”
聞言,他狹長的眼睫垂動,最終輕輕嗯了一聲。
隨後青年漫不經心地撥弄着眼前盤子裏的甘藍,謝嘉釋不經意地問道:“很缺錢?”
桑晚想了想,一邊頷首,“算是吧。”
她挑了重點,簡短地跟對方說了自家的事。
謝嘉釋聽后,神情淡淡,“這樣。”
“既然如此,怎麼不來找……”頓住,他漆黑的眸子動了動,眼睛看着她,聲音驀然又低了下去,“……找從前的朋友接濟一下。”
桑晚聽了嗤笑一聲:“忘了跟你說,藉著這個機會我認清了身邊的不少人,我家出了這種事後,我身邊有關係斷了的,有就此疏遠的,還有跟着從前與我不對付的人,一起回頭踩我的。”
眸子微動,他看着她仰頭灌了一杯紅酒,謝嘉釋壓下心裏的異樣,他啟唇淡聲提醒:“這麼喝會醉。”
在放下高腳杯,“所以你看,風水輪流轉,這是我的報應來了。”她說。
她指的是從前和他的恩怨。
桑晚說的直白,把鬱結在心中的苦悶全都說出來,她這才覺得爽快了。
就是不知道,對方會怎麼反應。
她突然發現,謝嘉釋似乎沒聽她在說什麼,此時他低垂着狹長的眼瞼,精緻的臉龐隱在小小的陰影里,不甚清晰。
她不自覺打量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美感:身着白色襯衣顯得他斯文俊美,高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副金邊眼鏡,無度數的,銀色碎發和濃俊深邃的眉眼相得益彰。
少了那日身着黑色高定西服的陰鬱高冷,多了份白日的柔和精緻。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謝嘉釋真不愧是內娛天菜,真是穿什麼都好看。
她由衷地想着。
“大學學習忙嗎?”
“啊?”幾秒鐘后她終於反應過來,桑晚後知後覺地答:“嗯……也還好。”
這是不知道要聊什麼所以開始尬聊了嗎?
忽而他抬起了臉龐,一雙漆眸朝她頗為認真看了過來。
“我想請你幫個忙。”
他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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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嗚想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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