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眾所周知,人多的地方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派系。
時鐘塔作為魔術師的大本營,內部分三個派系,分別是貴族主義,中立主義以及民主主義。
赤松流所在的礦石科曾隸屬於貴族主義派系,後來因掌握礦石科的埃爾梅羅失勢,被中立主義的梅里亞斯取得了礦石科的權利,但礦石科依舊是個有錢又底蘊的學科,給老師分配的辦公室自然也頗為寬敞闊氣。
赤松流身為礦石科的講師,在時鐘塔自然有屬於自己的辦公室。
他請費奧多爾在辦公室的會客區坐下:“咖啡?紅茶?”
費奧多爾:“一杯黑咖,謝謝。”
赤松流取了一些咖啡豆,給費奧多爾現磨了一杯新鮮的黑咖,並端給了費奧多爾。
……對於出錢的大老爺們,赤松流一向有耐心。
赤松流自己泡了一杯紅茶,並在裏面加了一些舒緩神經的草藥,這才笑着對費奧多爾說:“您來倫敦多久了?還適應倫敦的生活嗎?”
費奧多爾慢慢品嘗着手中的咖啡,感受着唇齒間流淌着的柑橘氣息,戴着小白帽的青年笑得越發柔和:“我覺得還不錯,除了太陽出來的次數比較少外,氣候比較濕潤,比我們那邊好多了。”
陌生人見面先聊天氣,萬年不變的開場白之一。
氣氛漸漸融洽,赤松流這才說起正題:“父親說,您想進入時鐘塔深造?”
費奧多爾打起精神,他的臉上流露出苦惱的神色:“不知道您是否知道,異能者這種存在?”
赤松流神色有些微妙,他放緩語氣:“異能者這個詞最近在時鐘塔很流行。”
最近赤松流所在的世界發生了奇妙的變化,有些特別的存在降臨了。
按照時鐘塔內部的討論,大家都在說可能是某個平行世界的片段突然融入到了表世界,不僅刺激了空氣中的大源魔力再度充盈,還帶來了很多其他形式的力量。
比如突然冒出來的、隸屬於政府部門的異能機關鐘塔侍從。
費奧多爾歡喜地說:“您知道就好說了。”他指了指自己:“我就是異能者。”
赤松流的眼睛微微睜大,同樣將表情調整在歡喜和激動上:“能有幸見到您,真是我的榮幸。”
異能者?天生具備特別能力的存在,按照時鐘塔內部的推測,是因為這樣的人體內天生存在看不見的、無法激發的魔術刻印。
但如果將異能者直接以魔術刻印的方式提純呢?
去除鮮血和多餘的肉塊,將靈魂固定在軀殼內,再用特別的方式將異能者製作成魔術物品,這樣的魔術物品是否能移植在魔術師體內,成為新的、自帶魔術的魔術刻印呢?
隸屬於國家機關的鐘塔里有很多異能力者,甚至還有專門研究異能的機構,實力最強的異能力者被稱為超越者。
那眼前的費奧多爾·D先生是否知道,時鐘塔已經準備發佈獵殺令,來抓捕異能者用於魔術研究了呢?
這可是如今整個時鐘塔最熱門的學術研究課題。
赤松流看着費奧多爾的神情越發溫柔,彷彿在看一隻即將上桌的烤火雞。
哪想到下一秒,費奧多爾抬眸看向赤松流,他輕飄飄地說:“其實我來時鐘塔,主要是來找您。”
他更換了稱呼:“維吉萊爾·阿卡瑪茲,不,赤松流,我是來找你的。”
費奧多爾笑吟吟地說:“如果讓時鐘塔的魔術師們知道,碎片世界之所以能降臨,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不知道你要如何面對可能到來的追捕呢?”
赤松流面色不變,端着紅茶杯子的手指微微用力。
他想到了自己這些日子持續發熱的魔術刻印,想到夢境裏的黑泥,想到了那個綁着繃帶的黑髮年輕人。
突兀的,赤松流就知道了那個黑髮青年一定是個異能者。
是那個傢伙,以赤松流為錨點做定位,激發了他的魔術刻印,從而讓碎片世界降臨的。
赤松流深深地看着名為費奧多爾的人,他喝了一口紅茶,盡量放鬆精神。
冷靜,赤松流想,費奧多爾直接找上門,並說出這件事,是想拿住把柄和軟肋來威脅他。
既然要威脅,那必然是有目的的。
赤松流飛速思考起來,費奧多爾一個異能者跑來威脅他,到底想讓他做什麼?
等等,赤松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費奧多爾是怎麼知道,碎片世界降臨是以他赤松流為錨點做基準的?
除了夢裏縫合世界的黑髮繃帶青年,理論上沒人知道才對。
或者他們是同夥?
赤松流有點拿不定主意。
夢裏的黑髮繃帶青年面容是典型的東方人,眼前的費奧多爾是俄羅斯人,同夥?估計不是。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
赤松流發出輕微的喟嘆,一副頭疼的樣子。
“你們之間的矛盾,幹嘛將我牽扯進去?”
費奧多爾聽到這句話后,眼睛微微睜大,繼而溢出滿滿的笑意。
只是這笑意不達眼底,同時費奧多爾身上很自然地流露出了一絲危險和神經質的氣息。
費奧多爾:“原來你已經見過他了。”
赤松流笑而不語,心下倒是鬆了口氣,他猜對了!
費奧多爾有些可惜,如果太宰治先和赤松流接觸的話,按照尼古萊的說法,想要將赤松流拉到他這邊的概率就小很多了。
嗯?不對。
費奧多爾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如果太宰治告訴了赤松流關於費奧多爾的事,那之前赤松流見他時卻宛如初見一般?
瞬息間費奧多爾就明白,赤松流剛才那句話是在詐他。
這一次,費奧多爾眼中虛假的笑意變得真實了一些,他甚至輕輕鼓掌:“厲害,果然名不虛傳。”
費奧多爾聽尼古萊提過,他說異世界的費奧多爾一直追着赤松流確定某些事情,兩人宛如鏡子裏外的同位體,具備類似的思維和行為模式。
剛開始費奧多爾不信,之後自然是好奇,繼而想要來親自見見赤松流。
一見之下,費奧多爾果然對赤松流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赤松流發現自己的小把戲被對方看穿了,心中越發警惕的同時面上格外謙虛:“讓你見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紅茶杯,神色溫和地看着費奧多爾:“我的確還沒見過他,第一個到我面前的人是你。”
赤松流那雙黑色眼眸里倒映着費奧多爾的面容,他看得很專註:“第一個總是特別的,你可以稱呼我為格拉斯尼。”
聽到這個稱呼,費奧多爾的呼吸微緊。
這是異世界的自己稱呼赤松流的名字。
他好奇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赤松流:“維吉萊爾是魔術名,一般魔術師才會稱呼對方的魔術名,你是俄羅斯人吧?那以格拉斯尼瑟斯納稱呼我,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費奧多爾聽后忍不住發出長嘆息。
這個男人在敏銳而睿智的同時又如此貼心,他想,異世界的自己死在赤松流手上,真的是太正常的事了。
費奧多爾柔柔地笑了,他說:“你可以叫我費佳,我的朋友都這麼稱呼我。”
與此同時,倫敦郊外,希斯羅機場,一架來自遠東的飛機緩緩停在航站樓。
很快,機艙門打開,旅客依次走下升降梯。
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走出艙門。
他站在機艙口,感受着微微潮濕的水汽和頭頂厚重的陰雲,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緊隨其後的是一個戴着黑帽子的橘紅髮色男子,男子身材有些矮小,他拎着一個手提箱,另一隻手拿着電話在和對面的人通話。
“是的,我們到了,剛出飛機口,正在去取行李的路上。”
遠東之地的某黑幫幹部中原中也回答尾崎紅葉的問題:“我們一路平安,家裏沒事吧?”
尾崎紅葉:“沒事,按照之前說好的,我會將情報和工作文檔發過去。”
走在前面的黑髮男子聽到了電話對面的聲音,他微微側臉,輕笑起來:“我已經不是首領了,文件什麼的,難道不該歸中也看嗎?”
中原中也掛了電話,他沒好氣地說:“胡扯八道,別想將爛攤子丟給我。”
橘發青年根本不相信身前之人隨口說的辭職的事。
他抱怨着說:“你稍微有點自覺,你可是被很多人盯着的。”
中原中也跟在太宰治身邊走入機場內部的通道,他的精神一直緊繃著,生怕突然冒出敵人。
要知道這可是英國啊!英國的超越者超級多的啊!隨便冒出一個鐘塔侍從,他和太宰治就麻煩了!
尤其是太宰治如今體質特殊,一旦暴露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中原中也身邊的人正是位於遠東橫濱的港口mafia的首領太宰治。
太宰治聽到中原中也如此說后,神色略顯陰鬱,他慢慢說:“我已經完成了我的計劃,首領之位已經交給你了,中也。”
半個月前,暗中控制着整個島國關東核心地區的可怕人物太宰治干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他利用一個名叫【書】的神奇異能物品,將世界進行了縫合。
是的,就是字面意思,這個世界不是不允許他和織田作之助二存一嗎?
那就將這個世界解決了。
這辦法簡單粗暴還有效,現在兩個世界拼貼在一起,織田作之助的未來一片光明。
完成了自己目標的太宰治如今只有一個念頭。
他想踏入永恆的安眠。
……前提是,解開赤松流在他身上設下的永生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