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後(3)
皇帝皺着眉眼神略過眾人,看向雲菲是那雙眸子才軟和了許多,溫柔的問道:“好了,明陽,人都來齊了,你有何委屈便說吧。”
楚天凌死死的盯着雲菲,目光陰狠,似是想要將雲菲吃下肚子一般,他如此狠毒的表情讓本就對他品性有所懷疑的皇帝對他更多了幾分不喜。
先前皇帝覺得這三皇子雖不算出色,但從小聰明好學,極其孝順,又是他和皇后的嫡長子,因此皇帝對他十分信任,器重非常。知曉他以後無法做一個開疆擴土的明君,只要性子不過分倒也可以做一個守成之君。
皇帝眸光一閃,如今看來,他這嫡長子連最後一點優點也無。
眾位大臣搖搖頭,當著皇帝的面都露出如此表情,不知收斂,這三皇子怕是廢了。
“這事兒很挺麻煩的,我得先從我這個好妹妹講起。一年多前,我的庶妹落水,高燒不退,我父親還是請了御醫才將她救了回來。”雲菲魅惑的眉眼一挑,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楚天凌擰着眉,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以往就欺負錦瑟,現在還要說錦瑟的壞話。真是不知廉恥!”
“喲。原來三皇子還知道什麼叫做不知廉恥啊,我還以為三皇子厲害的很,尊卑不分。”雲菲滿是嘲諷的冷笑,眸光掃過眾人,露出“你們看吧,他就是這麼一個玩意兒”的表情。她剛入宮就狀告三皇子楚天凌寵妾辱妻,這下到好了,不用雲菲廢話,這朝堂上所有人都知道楚天凌是個什麼玩意兒。
皇帝果然面色一黑,一把抓住案桌上的茶杯,怒而朝着楚天凌摔去。
“閉嘴!”
那茶杯砸在楚天凌腳下,把楚天凌嚇得一跳,不甘不願的閉上嘴。
皇帝哪裏看不出楚天凌臉上的不情願,他眸眼閉上,在睜開滿是對楚天凌的失望。對這個嫡長子,皇帝是極為疼愛和看重的,可是他讓他失望了。
作為九五之尊,皇帝一向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他喜愛楚天凌時,就算外界有了不好的傳言,他也會選擇相信自己的嫡長子,但是當他見到楚天凌的不堪,對他徹底失望,那麼楚天凌做什麼都沒有用了。
“既然三皇子無話可說,那我可就繼續了。這之後啊,我的妹妹醒來,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喜歡詩詞歌賦,反倒是往外面走。雲大將軍府規矩嚴格,我這庶妹若是沒有什麼特殊理由是不能隨意外出的。可她啊,想到一個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法出去了。”雲菲那雙高貴耀眼的桃花眼落在雲錦瑟身上,看得雲錦瑟嬌弱的身子一抖。
雲菲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她啊,收買了後門的小廝。我這妹妹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她捨不得錢財,捨不得她的珍珠首飾,就拿着自己的香羅錦帕送給那些人。呵,這是有夠丟人的!”說道最後雲菲聲音銳利,滿是鋒芒。
雲錦瑟心中一抖,她怎麼會知道這些。這贈送羅帕在古代只在男女兩情相悅才可,雲錦瑟本是現代人沒這些規矩。她穿越之前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沒有錢沒有美貌,穿越之後成為大將軍之女,容貌姝麗,得意非常的她根本沒有顧忌着身體主人的名聲,只憑自己痛快。
她在穿越前生活一般,因此對錢財看中的很,想要收買看守後門的那幾位,可不得掏出不少銀子來,她心疼得慌。後來無意間她用自己的羅帕包着銀子送給小廝,銀子不多,那小廝卻開始對她言聽計從。從那之後,知道怎麼討好那個小廝的雲錦瑟,就再也沒捨得掏出銀子來,不過是時不時送他一張羅帕,吊著他,勾着他,讓他為自己賣命。
“你別誣陷錦瑟!”楚天凌看了一眼雲錦瑟,雲錦瑟身子發抖,似乎是被嚇怕了,原來有所懷疑的楚天凌立馬疼惜的抱住雲錦瑟,一點也不顧及他們現在在朝堂上,怒聲喝道。
皇帝臉色愈加陰沉。他深吸一口氣,他未料到自己的嫡長子如此的不堪。
雲菲一開始說她的庶妹變了一個人,皇帝就懷疑雲錦瑟很有可能是別人派來的姦細,偏偏他的嫡長子對這個姦細情根深種,眼裏只有這個女人,連他這個父皇都不放在眼裏了。
收回看向皇帝的目光,雲菲嘴角微勾,她並非善類,懶得跟這個腦殘繼續接觸了,直接讓他們團滅。這三皇子再厲害又如何,他老子還活着呢,完全可以再教他做人啊。
“這還只是開始,一個多后,我的妹妹雲錦瑟女扮男裝在路上撞見了三皇子,兩人一見如故,以兄弟相稱。不久后,三皇子得知雲錦瑟乃是女子,對她心生愛慕。恰巧,雲錦瑟也是愛着三皇子的,將一枚雕刻着詩詞的玉佩送給三皇子做定情信物。”雲菲眸光掃過器宇軒昂只是臉色一直不大好看的夏侯定。
她輕笑一眼,繼續說道:“這玉佩上刻的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更巧合的是,這樣的玉佩不僅僅只有一枚,還有一枚差不多的上面刻着‘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諸位猜猜這枚玉佩在誰身上。”
諸位大臣面面相覷,將目光看向了蕭翰、夏侯定以及沈慕白三人,既然雲菲讓他們過來,此事定和他們有關係。
夏侯定臉色驟然一邊,嘴唇顫抖,明明是在戰場所向披靡的將軍如今卻是魂不守舍,他那長劍上掛着一枚玉墜,那玉墜上雕刻的正是一句詩詞。
沈慕白原本蒼白的臉色已滿是汗漬,他沒有玉佩,卻又一香囊,香囊中是雲錦瑟從給他的一方羅帕,羅帕上繡的正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溫潤貴公子蕭翰天真茫然的看着大家,他和雲錦瑟剛剛認識不久,只能算有好感,得知雲錦瑟將羅帕隨意贈送給別人的時候,這份好感就煙消雲散了。
“我這妹妹可真會做生意,這句詩詞雕成玉墜送人不夠,還讓人秀在了羅帕上,送給了另一個男人。”雲菲輕蔑的看向身子顫抖臉色煞白的雲錦瑟,她見到的穿越者也算不少,這雲錦瑟是她見過的最蠢的那一種,剽竊詩詞也就算了,你好歹也多剽竊幾個啊,一句詩詞送兩個人,這檔次真低。她也見識過這種瑪麗蘇女主,人家的男人多時有十幾個,送出去的情詩各個都不一樣。
果然,就算是瑪麗蘇也是有高低上下之分的。
雲錦瑟心中不安,她知道不能讓雲菲再繼續說下去了,她眼角掛着晶瑩的淚水,如雪的肌膚蒼白羸弱,似乎要暈過去一般,她聲音顫抖謙卑,“姐姐,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我,你今日如此……也太過分了。”她話未說盡,讓人浮想聯翩,好像雲菲平時就一直欺負她的。
她早就習慣了用這種手段讓她的男人為她出氣,只是現在她這手段不怎麼管用了。在做的大臣除了沈慕白都懷疑雲錦瑟的目的。而她所深愛的楚天凌望向她的目光也滿是懷疑,說到底楚天凌愛的是那個他想像中冰清玉潔的雲錦瑟。他再怎麼愛雲錦瑟,都不會接受一個水性楊花,會給他戴綠帽子的雲錦瑟。
“呵。”雲菲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冷笑道,“你不就是這樣勾住這三個男人的,說我跋扈專橫、目中無人。我哪有你厲害,出門一個月遇上了三皇子,六個月和右丞相相知相愛,七個月時就已經將定情信物送給了夏侯小將軍,如今趁着詩會,和齊王世子有算聯繫,當真是好手段好手段。若是軍中能多幾個你這樣的人,每年邊關也無需死那麼多軍人了。”
雲菲這話就直接在說雲錦瑟是敵人派來的姦細了,除了姦細外,那個女人能夠如此放蕩,接二連三接觸這些皇家貴胄,還能贏得他們的好感。
沈慕白並非蠢人,相反他很聰明,作為主角團的智囊,他為三皇子處理了很多事情,包括原主。
他愛雲錦瑟,但不是沒有腦子。他閉上眼,滿目冰涼。原來所謂的一見鍾情,都是旁人的設計。
雲錦瑟嘴巴囁嚅着,不知說什麼才好。以往這時候,她的真愛男主楚天凌總會站出來將她護在身後,如今楚天凌皺着眉望向雲錦瑟,目光滿是懷疑。他先是敏感多疑的皇子,后才是雲錦瑟的愛人。
“數月前,京中發現遼國密探,這人是誰,在遼國是什麼身份,我想我的妹妹應該一清二楚吧。”雲菲目光如同刀劍銳利死死地盯着雲錦瑟。
雲錦瑟臉色煞白,她一瞬間想起了那個高大威猛荷爾蒙爆棚讓她臉紅心跳的男子。她的目光躲閃,故作鎮定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楚天凌張了張嘴,想要給雲錦瑟辯解,抬頭觸及到父皇陰沉可怕的目光,最終還是低下頭閉口不言,無視了雲錦瑟的求助。
“你會不清楚?你連你的肚兜都送出去了,上面繡的還是鴛鴦戲水的圖案。”雲菲目光輕蔑,好似在嘲笑雲錦瑟下賤浪蕩,不知羞恥。
對上那含笑的眸子,雲錦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說道:“那不是我給的,是他自己搶得。”
一瞬間,朝堂靜默。
楚天凌臉都氣黑了,他之前可以全當是雲菲的污衊,他可以選擇相信雲錦瑟,可雲錦瑟的脫口而出讓他知道他的信任如此的可笑,他所愛的女人不過是一個水性楊花不知羞恥的女子,這到底是有多下賤才能讓一個男子搶去貼身的肚兜。他不敢深想。
楚天凌深吸一口氣,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怒氣,狠狠的甩了雲錦瑟一耳光,毫不客氣的辱罵:“賤人!”
雲錦瑟體弱,被他一掌打到在地。她捂着紅腫的臉,嘴角一絲血漬鮮艷。她簡直不敢相信,一雙美目瞪得滾圓。
楚天凌卻不想再看這個賤人,毫不留情的將她一腳踹開,往旁邊走了幾步,不再看她。
雲錦瑟痴傻了,她沒有想到楚天凌會如此的無情。
雲菲捂唇輕笑,這就是“真愛”啊,瞧瞧,多麼的脆弱而又可笑。
“那人是誰?”看了一番好戲的皇帝問道。
“那人名叫耶律古,乃是遼國太子。讓我覺得稀奇的是,我這妹妹是在青樓遇上他的,好好的良家子不當,跑去青樓當個清倌人。可笑可笑。”
雲錦瑟不明白有什麼可笑的。作為穿越者,怎麼可以不去青樓炫耀自己的美貌和才學呢,所以雲錦瑟在浪夠了之後,隱姓埋名,去了青樓賣唱。一首《水調歌頭》吸引了京城無數高官才子,也吸引了毛遂自薦來到姜國探查消息的耶律古。
雲菲當然知道這不可理喻的舉動是女主光環,這皇帝和朝中大臣可不會認為雲錦瑟無辜,而是完全相信雲錦瑟是遼國派來的姦細,而原本的雲錦瑟已被人殺死。
夏侯定和沈慕白作為原著的中的深情男配此時早已惶恐不安,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裏,渾身早已濕透。夏侯定和沈慕白都是被當做國之棟樑教導長大,在他們心中,這一身才智功夫就是為了報效國家,精忠報國。
然而,他們差點做了姦細。想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沈慕白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諸位大臣原本對沈慕白很是欣賞,如今皆是失望的搖搖頭。
皇帝閉上眼,說道:“查!”很快,就有人搜遍幾人全身上下,雲菲所說的玉佩,玉墜還有香囊里的羅帕都一一的被搜了出來。
此刻,楚天凌看向雲錦瑟的目光滿是嫌惡。
皇帝詔那位小廝上前,那小廝面容醜陋,臉上有一大塊黑斑,很是可怕。他似乎有些精神不正常,看到癱軟在地上,臉上紅腫的雲錦瑟,也不跪拜連忙衝上前一把抱住雲錦瑟,心疼道:“小姐,你怎麼了?”
雲錦瑟還是未嫁之身,當著朝中大臣的面和一低賤下人如此親近,眾人看向她的目光也越發不對勁,就算是姦細也沒有必要這麼拼吧,連下人都勾引,也不知是為國犧牲還是自甘下賤。
雲錦瑟氣紅了眼,想要從這醜陋男子懷裏掙脫出來。可是她力氣小,怎麼可能掙脫的了一個干慣了粗活的下人。
“你放開我!”雲錦瑟氣急了,使勁的拍打男子。
最終還是皇帝看不下去了,派人將兩人拉開。整個過程,楚天凌都沒有看雲錦瑟一眼。
這醜陋男子被拉開之後,一臉痴迷的望向雲錦瑟。雲錦瑟瞥見他的容貌和那猥瑣的表情,差點吐出來。
男子如此不堪,皇帝連問他話的興緻都沒有了。那太監下去小聲問了男子幾句話,那男子猛然掙紮起來,一張醜臉漲的通紅,臉伸向雲錦瑟的方向大吼大叫:“小姐,小姐,你是我的!你忘了嗎?你給了我羅帕,錦襪,你把貼身衣服都給我了,你一定是愛我的。”男子目光痴狂,說出來的話直接突破了大家的底線。
剛剛眾人已經知道雲錦瑟有多麼放浪,現在得知雲錦瑟居然連自己的錦襪都送出去,驚駭不已。這可是女子的貼身衣物!
其實大家是誤會雲錦瑟了。雲錦瑟雖然不遵守古代規矩,但是一個女孩該有的羞恥還是有的。她之送過這小廝羅帕,只是那小廝生來醜陋,被父母拋棄,被人恥笑,才被趕到後門去。因此這人性格十分偏激,很多行為都讓人匪夷所思。
極度的自卑讓他心理有些不正常,雲錦瑟送他幾張羅帕,他便固執的認為雲錦瑟愛着他,那錦襪和肚兜都是他偷偷進雲錦瑟屋子裏偷得,靠着這些貼身衣物發泄自己的欲·望。雲錦瑟遇上這種人也是她倒霉,不過這倒霉是她自己作來的。
開國這麼多年,皇帝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不知羞恥的女子。他捏了捏眉心,不耐煩的揮揮手,台下護衛拉着那小廝離開,一路上小廝聲嘶力竭喊着雲錦瑟的名字,好似他們是即將生離死別的戀人。
雲錦瑟再蠢也知道目前情況不妙,她跪爬着到楚天凌腳下,眼中含淚楚楚可憐,纖弱的手攥住楚天凌的衣擺,關節泛白。她就像是緊緊抓住救命的稻草般死死的抓住楚天凌的衣擺,哭喊着:“天凌,不是的,他是在說謊,你相信我,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
她眼睛都哭紅了,左臉高高的腫起,比往日被雲菲狠狠欺負后的樣子還要可憐的多,可楚天凌已經無法對她心生憐愛,一腳狠狠的踹到她心口,將她踹出三四米遠,好像這樣他就能和雲錦瑟擺脫關係一樣。
皇帝眸中對他最後一絲憐愛也一盡消失。若楚天凌在得知雲錦瑟是姦細前真的護着雲錦瑟,他還可以當楚天凌是被雲錦瑟迷惑,但現在看來他這個嫡長子是真的殘暴無腦,很有暴君的潛質。
雲菲將耳鬢的碎發拂到耳後,她可以清晰的感知到男女主身上的氣運以驚人的速度消散
楚天凌和雲錦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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