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歡如夢
料理完了章柏,褚若拙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他順利將之前給的分紅的錢以及對方收買章柏花的錢都拿了回來,高高興興地又在G國大肆採購了一番,自覺心結已解,和老同學林亦瑾回了母校順手將從章柏那邊拿回來的錢又捐給了母校,笑嘻嘻回國了。
林亦瑾陪了褚若拙在校園裏走了走,送走他后回了實驗室,卻有學生上來攀談:“老師也看直播嗎?今天怎麼和那個直播明星褚若拙在一起呢?”
林亦瑾讀博士的時候同時也在學校任教本科的課程,學生們對他一貫是懼怕敬畏卻又十分嚮往,長相俊美偏偏冷若冰霜,衣冠楚楚配飾昂貴偏又勤於治學,學術功底紮實,成就斐然,教授們對他都是讚不絕口,因此雖則他總是一副難以接近的樣子,仍然還是有學生找了一切機會接近他。
林亦瑾道:“是校友,你們的學長,今天過來捐款的。”心裏卻有些好笑,直播明星?褚若拙只看臉還是很不錯的,做做花瓶主播弄點流量想來不錯,人么確實缺根弦,不過褚老爺子應該喜歡這種個性,不然也不會才回國,立刻就招人惦記算計了。
學生笑道:“對對對,都知道褚家有錢,褚少去玩直播也就是玩票,結果粉絲還真不少,他真的來捐錢啊,前陣子我們都關注他種的粉蕉,看來今年還真的賺大了。”
學生們一邊攀談偷眼看林亦瑾,卻見他仍然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並無興緻,只如常一般拿了方案出來安排實驗,學生最怵他這冷淡不近人情的一套,立刻都收聲專心起來。
上完課林亦瑾回了自己的公寓,打開了電腦收了下電子郵件,看到學院為期五年的聘書果然已經到了,他點了下載打印出來,拿了鋼筆在上邊瀟洒簽上了名字,放在一旁等第二天交。
眼看天色漸晚,他去廚房煎了個牛排,熟練煎完放在碟子上醒着的功夫,他又回電腦前回了幾封電郵,然後點回來看了下國內新聞,忽然想起白天學生說的褚若拙的直播,順手點開了那個國內最大的直播平台,輕鬆找到了褚若拙的專欄,點了投影投在了餐桌對面白牆上,然後悠閑地挽起袖子拿了餐刀開始切牛排。
最近一期的節目,是褚若拙意氣風發在採收粉蕉,青翠蕉葉下玲瓏蕉串,粉光緻緻,加上褚若拙一身昂貴衣裝,開着訂製豪華越野車,非常符合觀眾心理田園生活預期,果然可觀賞性很強。
林亦瑾慢條斯理切着牛排,嘴角帶着微笑,節目很短,十分鐘不到就結束了,自動播放了倒數第二期。
這次是颱風后的蕉園,古舊卻帶着力量感的二手綠幽靈摩托車,高大青年男子的背影,寬肩窄腰,長腿充滿了力量感。
林亦瑾心裏想着,難怪褚若拙懷疑自己,看起來身材的確不錯。
光一個背影,幾乎就讓喜歡同性的他瞬間就有了感覺。
大概真的是禁慾太久了,林亦瑾心裏數着上一次手沖的時間,一邊帶着欣賞地看着投影。
牛排被均勻切成了外焦里嫩的粉紅小塊,鋒利餐刀利落乾淨——倒是秀色可餐。
褚若拙在視頻里興緻勃勃,看得出他的激動,這應該是颱風過後,蕉園沒怎麼受損時候拍的。他在諂詞潮湧地誇獎那青年,顯然在極度緊張后心情放鬆,顯出了十分輕浮來:“那麼,請問這樣一枚優質暖男會喜歡什麼樣子的女朋友呢?這個問題好,來,我替你們現場採訪哈。”
“哦,我喜歡男的。”
雪亮餐刀忽然切到了手指上,血流如注。
林亦瑾卻已猝然抬頭去看那視頻。
臉已被模糊處理,只看得到那青年半蹲在地上,手裏蕉葉卷着,修長手指拈着朵蘑菇。
林亦瑾死死盯着直播上的畫面,然而這一集卻很快到了尾聲,他低下頭,快速拿了張餐巾紙捂住自己流血的手指,然後從一旁藥箱拿了止血凝膠,熟練噴在手指上,將血給止住了。
這一夜,林亦瑾將褚若拙最近兩年的直播視頻一集不落全看完了。
也許是看了太多,夜裏就分外熱起來。
朦朦朧朧的夢中,彷彿聽到了喧囂的蟬鳴聲。
炙熱的陽光知了聲聲,地面白花花的反射着強烈的光線,他推開窗子,窗外是分外濃綠的梧桐樹蔭,每一片葉子都反射着灼熱的日光。
他從上往下看去,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子拿着彈弓正往上瞄準,啪的一下,將他面前的梧桐葉打穿了。
猛地看到人,男孩子吃了一驚,將彈弓往身後藏,然後對着他靦腆笑了下。
他看了眼眼前有個洞的梧桐葉,對方訕訕舉起手給他看彈弓:“是用這個打的,你想玩嗎?”
他伸手做了個讓他上來的手勢:“你上來。”
男孩子在自己房門口脫了鞋,光着腳走了進來,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印下了腳丫子上的汗印子,在陽光下久曬的皮膚都還發著紅,身上有着蒸騰的汗味兒,他顯然很緊張,怯生生畏縮着,一句話不敢說。
他伸手拿過了他手裏的彈弓,帶了幾分好奇地端詳了一會兒那摸得溜光水滑的木丫以及磨損得厲害的橡皮筋,問道:“你能打葉子,那能打蟬嗎?”
男孩子受寵若驚振奮笑道:“打哪裏的蟬?”
林亦瑾推開窗子,指了指外邊樹上:“太吵了,如果能打掉就好了。”
男孩子湊過去眯着眼看了下樹葉子:“都躲在樹葉下呢,在這兒只能打到一些,我試試。”說著就拿起彈弓來,從兜里拿出一顆小石頭,對準了之前看準的一隻蟬,啪!果然一次就中了,他喜悅得眉眼彎彎:“打中了。”
男孩子討好地將樹上的蟬都打了,又屁顛屁顛跑下樓去,在樓下樹下又一個個蟬打了一輪,蟬聲的喧囂果然小了下來,只剩下遠處的一些聲音。
林亦瑾在滿身大汗中醒了過來,那喧囂的蟬聲彷彿還在耳邊。
他下了床,絲綢睡衣貼在身上,他起身倒了杯冷水灌了下去,伸手微微揉了揉自己汗濕的額頭,垂下頭,低低道:“禤曉冬。”
“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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