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恐慌在那一瞬間蔓延至整個客艙。
沒有人想死,更沒有人想被炸|彈炸得四分五裂。
近年來,親帝分子在聯邦內進行極端襲|擊的新聞頻率極高,聯邦公民早已習慣,甚至麻木於在新聞上看見類似的報道。
但當這件事真的落在自己的頭上,沒有人能保持冷靜。
瘦高個瘋狂的大笑宛若死神蒞臨的協奏曲,讓本就恐慌的眾人更是惶惶不安。
白秋一拳砸在瘦高個的眼角處,控制好力道讓他昏迷過去,卻沒有危及他的生命,然後找了根繩子將他綁了起來。
親帝分子是有組織的,如果事後能從他的口中得知什麼信息,無論多小的信息,都有可能阻止一次甚至更多次的襲|擊,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為了防止他咬舌或者吞下藏匿的毒|葯,白秋還拿了一條毛巾將他的嘴巴堵得嚴嚴實實。
裝着炸|彈的箱子被船組帶離了客艙。
“請各位乘客冷靜下來!我方船組配有專業人員,將進行緊急拆彈工作,請大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們將開啟星船的緊急防護模式!”
平靜的廣播聲給沸騰的客艙降了個溫,船組人員全體出動開始安撫情緒波動強烈的乘客們。
王九星有些惴惴不安:“防護模式……這能擋得住炸|彈爆炸的威力嗎?”
“不能。”已經回來的楚盛舟瞥了他一眼:“頂多能幫你留個全屍。”
王九星臉色慘白,抿唇不再說話。
白秋放出精神力來到緊急艙,查探着炸|彈拆除的情況。
炸|彈還有不到十分鐘爆炸,正好是星船降落在首都星空間站的時間。如果沒能提前發現這箱炸|彈,等倒計時結束,被炸飛的恐怕就不只是一艘星船了。
整個空間站的星船,還有等候大廳的聯邦公民,都會受到巨大且慘烈的影響。
派出救援星艦來轉移船上乘客已來不及了,船組人員能做的,只有將消息傳達給首都星空間站,讓空間站實行緊急疏離。如果炸|彈拆除失敗,這樣的做法能將損害降到最低。
“現在最壞的情況,也只是我們被炸飛,不是嗎?”楚盛舟苦中作樂,但微微顫抖的雙手卻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起碼能留個全屍,挺好。”
白秋突然站起身。
王九星:“你去哪?”
一旁的空姐噠噠走來,小聲卻嚴厲地:“先生,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下一刻,她突然摁住耳朵上的耳麥,有些驚訝卻還是應了聲‘是’。
“您是剛剛制服親帝分子的先生嗎?”空姐再次壓低聲音,向白秋確認。
白秋頷首:“是。”
空姐讓開身:“請跟我來。”
楚盛舟眉頭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麼,咬咬牙:“我也去。”
一排三個座位上頓時只剩下王九星一人,他獃滯一瞬,也跟在了楚盛舟身後。
空姐將她們帶到了緊急艙,船長正焦灼地在門口來回走動,見到白秋後一愣,幾乎脫口而出:“這麼年輕?”
白秋:“我三十了,長得顯嫩而已。”
王九星&楚盛舟:“……”
空姐毫不留情地揭穿:“您的證件上寫着十八呢。”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啊!”船長擺擺手,但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因為這個‘玩笑’放鬆了一些。
他不怎麼抱希望地問:“白先生,您既然能發現炸|彈,那……您會拆彈嗎?”
白秋:“會。”
王九星瞪大眼睛想說什麼,卻被楚盛舟狠狠掐了一把,硬生生地閉了嘴。
船長語速極快:“實不相瞞,我們船上的安保人員雖然接受過拆彈訓練,但訓練只包含最常見的炸|彈,皮箱中的機械炸|彈並不包含在訓練課程中。而且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現在這炸|彈……”
一句話,他們拆不了。
王九星有些崩潰:“那、那我們豈不是只能等死了?”
白秋按住他的肩:“我試試。”
楚盛舟拉住他:“太危險了!”
“我不試,整個星船的人會死。”白秋緩慢卻用力地拉下他的手,“我去試,如果成功,我們都能活。如果失敗,結果也不會比我不試更糟糕。”
“不會有多餘的傷亡,為何不試?”
楚盛舟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白秋走進了緊急艙。
倒計時只剩下最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原先試圖拆彈的安保人員已經滿臉冷汗,渾身上下都因為絕望和無力而打着顫,已經不適合繼續進行拆彈的輔助工作。
白秋拒絕了船長遞來的防爆衣,只帶上了手套便開始行動。
幸運的是,白秋在快穿世界遇到過類似的機械炸|彈,拆彈原理相似,只細節方面需要進行不同處理。
計時器上的時間還在跳動,‘嘀、嘀、嘀’的聲音讓整個緊急艙都瀰漫著讓人窒息的緊迫感。
【4:01、4:00、3:59……】
白秋的手很穩,多功能工具鉗挑開捲成一團的金屬線,堅定地剪斷其中一根。
穿着防爆服的船長在一旁咽了口唾沫。
【2:23、2:22……】
【1:17、1:16……】
【0:55、0:54、0:53……】
‘嘀、嘀、嘀’的聲音不絕於耳,彷彿死神口中的低喃輕語,在人類耳邊惡趣味地倒數他生命所剩的時間。
一滴汗從白秋臉上滑落,啪的一聲滴在他的手背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白秋眨了下眼睛,將滑至他眼角的汗水擠開。
門外的王九星數着時間,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唇迅速開合低聲祈禱。
楚盛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底通紅看着有幾分猙獰,語速極快地:“我不討厭白秋,也不討厭你。我只是特煩他每次都比我厲害,我只是想證明我也不差。”
王九星紅着眼眶:“你不差,你是全校第二,全克爾星前十,你一點也不差!”
“我知道。”楚盛舟深吸一口氣,“如果這次我們能活下來,我就——”
廣播聲在此刻響起:
“炸|彈已安全拆除,星船即將降落,請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帶……”
王九星抬頭看播音器,身後的艙門被打開,他轉頭看見推門而出的身影,愣愣地眨了眨眼。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白秋的頭髮就已經汗濕了,被汗浸透的小捲毛濕噠噠地緊貼在他的額角,透着一絲狼狽,漂亮的綠眸卻亮得驚人。
少年勾唇,笑得恣意張揚:“幸不辱命。”
王九星哽咽一聲,猛地撲過去抱住白秋,哇的一聲哭得驚天動地。
“我們活下來了嗚嗚嗚——我們活下來了嗚嗚嗝兒!”
由於哭得太急,王九星還打了個哭嗝。
楚盛舟腿軟地靠在了牆上,捂住臉壓抑地哽咽起來,被咬得血跡斑斑的下唇將他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后怕彰顯得明明白白。
他們活下來了。
星船停穩后,匆匆趕來的軍方從緊急通道進入船艙,接手了裝着炸|彈的手提箱和依舊昏迷的瘦高個。
炸|彈是市面上早就出現的一類機械炸|彈,瘦高個親帝分子能將炸彈帶過安檢,靠的是那個黑色的皮箱。
皮箱使用的是特殊材質,能夠屏蔽安檢的掃描檢測,以前從未出現過,也一併被軍方接了手。
計時器上的數字停在0:08,足以證明當時的驚險程度。
領隊的軍官后怕地拍了拍船長的肩:“幹得不錯。”
船長苦笑着搖頭:“這次功勞不在我們,從發現炸|彈到拆除炸|掉,都是一位乘客完成的。”
“乘客?軍人?叫什麼名字?”
“不像是軍人,年紀不大,才十八歲。”船長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叫白秋。”
“才十八歲?剛高考結束?”軍官很是詫異,“白秋……這名字怎麼有點耳熟?他人呢?”
船長猛地反應過來,在船艙里四處看了看,卻只看見屈指可數的幾位還沒下船的乘客,其中並沒有那三個少年的身影。
有位空少說:“我好像看見他們跟着乘客一起下船了。”
船長哎呀一聲拍大腿:“你怎麼沒叫住他們?”
空少有些赧然:“我、我忘了。”
確切的說,那時的他早已被嚇傻了還沒緩過神,只機械地做着安撫乘客、疏離乘客的下意識動作,完全忘了要將白秋他們留下來這件事。
軍官擺擺手:“所有乘客現在都被集中在等候室,稍後我會去找他。星船的監控給我一份,千萬記得別傳出去。”
船長一愣:“為什麼不能傳出去?那個少年做了這麼多,理應得到大眾的讚揚……”
“愚蠢!”軍官厲聲打斷他,“親帝分子的行動失敗,必然會盯上導致他們失敗的人,這個時候將他的存在暴露出去,意味着他一個少年將獨自面對整個組織的針對甚至是追殺!”
船長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我明白了。”
不僅僅是星船上的監控,乘客中或許也有人拍攝到了當時的畫面,必須在這些照片或者視頻流傳發酵之前,將它們攔截下來。
這件事需要上面的支持。
沒過多久,這份監控就被傳到了聯邦最高府邸。
聯邦高層召開了緊急會議,身為最高指揮官的戚時,第一時間就接收到了這段監控。
會議開始前,他獨自看完了整段監控。
高清的監控將抓捕到親帝分子的少年清楚地拍攝了進去,而在看見黑捲髮少年背影的第一眼,最高指揮官暗金色的瞳孔驟縮,搭在桌上的手緊握,用力到青筋暴起。
戚時沉默地看完了監控視頻,閉了閉眼,喉結劇烈滾動。
智能機械管家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主人?”
戚時張了張嘴,聲音沙啞:“我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