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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留的地址是的場家的本家,但面前的灼先生卻並沒有回家的打算,而是七拐八拐地走進一棟小公寓。
公寓的門牌上倒是老老實實地寫着本名,推門進去以後,牆角放雨傘的架子上擺滿了密密實實的好幾桶箭。
“……雖然是為了祓除咒靈,但是就這樣來到獨居男性的公寓裏不太好吧。”
他摸着鼻樑面露尷尬,大概是想起了地鐵站里被當成痴漢的場面。
“沒關係,灼先生是好人嘛。”
見子倒是更放得開:“會給朋友帶一大堆伴手禮的人壞不到哪裏去啦。”
她跟着對方走進玄關,最後在茶桌之前坐下,看着房間的主人給她倒茶水。這裏裝潢普通,除了弓箭、弓道用的手套和防滑粉(キリコ),完全看不出什麼特殊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這人從鼠標墊下面摸出了幾張符篆,認認真真地貼在了旅行用的手提箱內側。
“食物擱置一晚上如果不做保鮮處理的話會變得不好吃。”
察覺到了見子的視線,的場灼解釋道:“已經遲到了一天,如果連伴手禮都過了賞味期限,恐怕要被他念叨一個月。”
“……”
這個理由真是太正當了,見子回憶着通話內容:“是那位,悟先生?”
“嗯,五條悟,如果見子以後打算從事相關行業的話也一定會聽說,人類現存最強的咒術師,沒有之一。”
的場灼將自己的箭筒重新補充完整,又把之前出去買好的、大包小包的伴手禮收拾進拉杆箱裏:“能看見的人也並非都是咒術師,像你這樣的人也可以選擇去當輔助監督,或者負責觀察咒靈的‘窗口’,總之擇業自由度不低,而且工資水平還算可觀。”
見子之前從未想過能活用這份力量就業,一時之間陷入沉思。不過的場灼並沒有給她太多思考時間:“走吧,抓緊時間把剩下的咒靈清理乾淨,就當高中生的工作見習——以後如果不想干這行,好歹也算一份特殊的職場體驗。”
*
祓禊的過程很順利,從見子的視野里,的場灼就連搭弓射箭的動作都很流暢耐看,弓箭的箭簇上燃燒起鮮艷明亮的咒力之火,放箭之後就將大大小小形貌各異的咒靈燒灼殆盡。
不愧是范士啊,她想,就和電視節目一樣。
但偶爾會有些意外打破平靜,比如對方口袋裏不斷作響的手機。
“悟?”
“沒有事情也打電話過來……當然也可以,不過我現在在工作中喔?”
“……既然你也在工作中那就專心一點啊。”
“我知道你用一隻手就能贏,但問題是我要用兩隻手才能拉開弓啊……”
實際上這傢伙在對話發生到一半的時候就戴上了藍牙耳機,並且一邊接打電話一邊用手勢示意見子繼續帶路。
這樣的人是世界最強嗎?見子嘴裏含着一根棒棒糖跟在的場灼的身邊,心裏很沒概念。但就算無意旁聽別人的對話,那些聊天內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鑽進她的耳朵里。
“……什麼?你上次說有私事要麻煩我還是讓我過去幫你帶小孩。”
徵地一聲,箭離開弓弦,似乎是被電話干擾得手指一抖,這支箭明顯偏離了目標。見子躲在灼的身後立刻就想尖叫,卻因為常年的習慣而保持着緘默——那支箭裹挾着咒力擦過咒靈的身軀,明明沒有命中,咒靈卻仍舊扭動着六條腿和壯碩的軀體發出了慘叫。
“……特級過咒怨靈?”
的場灼打電話的聲音沒停:“你從哪兒招惹來的這種東西。”
“我知道了,總之去走個過場吧。”
正事談完了之後對方也沒有掛斷電話的打算,隔着一層耳麥都能聽到對面傳來各種各樣激烈的慘叫聲,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和什麼東西對抗。
“……那我掛電話了?”
“就這樣保持着吧,不說話也沒關係。”
剛剛摘下耳機之後的通話默認變成了揚聲器模式,讓見子也得以聽見另一邊的聲音。
“——這樣就能聽見弦的聲音。”
於是他又把耳麥戴了回去。
的場灼本人倒是沒有因為持續通話而有什麼拘束,仍舊一本正經地在跟見子介紹些咒靈的種類、咒術師的工作之類的話題,將職場體驗介紹得像模像樣,直到月上梢頭,一整天的無償加班到了尾聲,他才搭乘電車將對方送到了家門口。
見子一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在意識到本人都不介意以後也逐漸放開了膽量。
“今天真是非常感謝您!”
少女在家門口深深鞠躬:“而且,都沒有掏委託費……”
“本身這個行業人手就常年不足。”
對方笑了笑:“能夠多讓一兩個人了解這份工作也是好事。”
“那,如果我以後想幫上忙……”
“京都府立咒術高專,那兒會有負責接洽和測試的人,我在那裏也有挂名。”
的場灼揮了揮手:“那麼,晚安,見子。”
“晚安。”
*
第二天,新幹線東京站。
東京咒術高專的輔助監督一大早開車等在出站口,看到人之後立即搖下車窗打了招呼。
“的場先生,這邊!”
伊地知伸手打算幫忙搬運行李,手指接觸到行李箱之前又猛地停下,探尋地看了他一眼,看到對方沒有什麼額外的反應,才將拉杆箱鄭重其事地放進了汽車的後備箱。
“咒具帶全了嗎?”
“嗯,該帶的都帶了。”
他指了指被撤了弦、包裹嚴實的和弓:“險些要讓我託運,好在高專這邊有說明。”
“破魔矢呢?”
伊地知又問,涉及重要的工作,他不得不把細節全部都確認清楚。
“有三本,剩下的都是普通的箭,如果不夠的話你們派人去附近的神社買好了,記得要買真貨,別帶那種忽悠遊客用的回來。”
的場灼鑽進車廂,系好安全帶:“……順便先問一句,特級過咒怨靈到底是怎麼回事?要祓除那種東西可不容易。”
“誒?”
伊地知發動汽車:“五條先生沒跟您說嗎?”
“他只說了過來要看老頭子的臭臉……具體細節一個字都沒提。”
明明保持了整整一個小時的通話,結果沒溝通出一點兒有用的信息量。
伊地知:“…………”
司機沉默了一下:“哈、哈……是他的風格呢。”
汽車一路驅車開到東京北部的遠郊,咒術高專的位置掩藏在一片樹林裏。的場灼先是在結界位置登記咒力,再跟着伊地知一路沿台階上行,很快就看到了一片學生正在訓練的小操場。
都是些一年級的新生,他伸手向唯一的熟面孔打招呼:“真希!”
“哎……灼前輩!”
對方也露出驚喜的表情:“您帶了咒具來啊!”
“破魔矢,本來打算把家裏壓箱底的東西都拿來,結果被說‘只要走個過場就行’,就只拿了自己平常用的弓。”
他邊說邊把和弓的弦裝上,箭筒放在旁邊:“沒辦法嘛,五條喊我來加班。”
順便伸手rua了一把唯一的咒骸學生,的場灼在熊貓的抱怨中往建築的更深處走去。他越過一層又一層的注連繩,每走一步,燈光就變得更加昏暗,影子在燭火下來回搖曳,明滅不定。
五條悟,以及他新的工作,全部都等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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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利一下自己的接檔★
《禪院與特殊的賭馬技巧》BY機械松鼠,BG,cp甚爾
作者文案一貫不行,就不放文案了,放點試閱讀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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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作為高專難得的常識人,覺得未經通知就去別人家拜訪,非常不妥。
話題是這麼展開的——當時他們在談及普通人家的生活,他不過是嘴瓢多說了一句“很多小孩子都憧憬過鄰居家的大姐姐”,五條悟就直接把這個閑談快進到了要拉着他去別人家的程度。
“倒是沒有憧憬過啦。”
五條悟說:“但鄰居家的大姐姐還是有的,很強,也有趣。”
……以五條家的佔地面積,哪裏來的鄰居家啊,夏油傑在心裏瘋狂吐槽,奈何他根本攔不住自己明顯亢奮起來的摯友。
“因為她也搬家了嘛,現在已經不在京都住了。”
五條悟非常自然地按門鈴,然後敲門,等了幾秒鐘之後,門被刷地一下拉開,背後的是一張夏油傑無論如何都不想見到的臉。
臉的主人表情也很煩,滿臉都寫着“怎麼又是你”。
夏油傑倒退一步,立刻擺出迎擊的姿態,但表情還是難以置信:“……悟,你說的鄰居家的大姐姐,就是他?”
這人前一陣才把他們兩個揍得半死吧?而且性別上怎麼說都……
“哈?”
“怎麼會,傑,你的想法好變態啊。”
兩個人一起出聲。
夏油傑:“……”
甚爾看着他們兩個,整個人把房間門堵得嚴嚴實實,一個字一個字地:“我記得,社會常識里包含不要隨便擅闖別人的家這條吧?”
“但是我沒有擅闖啊,而且她的話,不打招呼也會提前知道吧。”
五條悟回答,猛然拔高音量,沖看門背後高聲叫嚷,試圖往房間裏擠:“阿鏡,阿鏡姐,我帶同學來玩——”
“……現在立刻。”
甚爾一隻腳抵着門框:“就從這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