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杜鵑
整個寒假,江陵就在佈置自己的新家。
雖然江曉茹的卡已經還了回去,但她已經盡量將需要購置的東西都置辦齊全了,隨後花了一個多星期時間才算簽收完畢,一一整理歸位。
客廳和房間的地面鋪了毛茸茸的長毛地毯,裝飾了橙色系的窗帘和桌布,床上是柔軟的床品,牆壁掛了幾幅畫,桌子擺了一個大花瓶,插上一束嬌艷欲滴的紫色鳶尾花。廚房裏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一應俱全。冷冰冰的樣板房一下子就有了人間煙火氣。
“總算好了!”江陵看着自己忙碌了一周的成果心滿意足。
雖然還有缺的東西,但賬戶里還有從原主渣爹那裏要回來的十萬塊……不,九萬九,足夠支撐一段時間的日常生活了,在那之前,得重新開展業務才行,不能坐吃山空。
說起來,江陵對這個渣爹的好感度真是足足的!原本畢竟是這個身體的生父,血緣就是斬不斷的麻煩,然而那人居然親口確認用一千塊“彩禮錢”買斷了因果,簡直再識相沒有了!
一轉頭,卻見白狐窩在地毯中間打盹,黑貓則佔領了那張單人沙發,面前攤開着一本小說,用自己的爪子翻頁,看得津津有味。
江陵脫了打掃衛生時穿的罩衣,看看時鐘,往廚房走去,一邊問道:“小白,晚上吃什麼?”
“魚!”白狐豎起了耳朵,脫口答道。
“……”江陵愣了一下才道,“啊,我不是叫你。”
白狐比她更傻,然而這屋子裏只有一人兩妖,“小白”不是叫自己,那就是……它的目光轉到黑貓身上,狐臉上簡直寫了“驚悚”兩個大字。
這渾身漆黑得扔進煤炭堆里都找不見的貓,叫……小白?
“對了,既然和我簽了契約,得給你取個名字啊。”江陵恍然大悟。
“我不要叫小黑什麼的!”白狐尖叫。
“唔……你是女孩子,叫……胡遙吧,逍遙的遙。”江陵想了一會兒道。
白狐咂咂嘴,倒是被“逍遙”兩個字打動了,下意識地點點頭。
就在它應允的一瞬間,一人一妖同時眉心一熱,契約完整了。
“胡遙?”黑貓終於抬起頭來,冷漠地吐槽,“因為是狐妖,所以叫胡遙,你還能更敷衍點嗎?”
“啊哈哈哈。”江陵乾笑了兩聲,溜進了廚房。
白狐沉默了許久,發出一聲凄厲的吼聲:“我要解除契約!我要炒了這個混賬主人!”
“死心吧。”黑貓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上了賊船了還想下去?想得太美。”
“你能忍?”白狐斜睨它。
“不忍也忍了。”黑貓“啪”的一下合上了那本厚厚的精裝書,爪子按着書名嘆氣,“當初她直接指着正在看的小說書名說‘就叫這個吧,白夜行’。我才想看看這本書到底講什麼的。”
“……”白狐嘴角抽搐。
這……真不走心。
“做她的妖,最重要的是知足。”黑貓瞥了它一眼,涼涼地道,“她還給一條白蛇取名叫素貞。”
“……”白狐抖了抖,突然覺得,“胡遙”這個名字,好像還挺不錯的。
“說起來……”黑貓推開小說,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提高了聲音朝着廚房方向喊道,“阿陵,你會做飯嗎?以前廚房都是素貞的活兒吧?”
好一會兒,廚房裏才傳來江陵的聲音:“哎呀,看了好幾年,看也看會了,放心啦!”
“看會了?”白狐一腦袋的問號,忽然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果然,沒過幾分鐘,只聽“噼里啪啦”一陣爆豆似的聲響,彷彿炸起一片春雷。
“你幹嘛了?”黑貓一下子炸毛地竄上了沙發靠背。
“炒菜啊。”江陵停頓了一秒才答道。
“這麼快?”黑貓黑線,“你菜不用洗的嗎?”
“洗了啊!”江陵理直氣壯。
黑貓進了廚房,輕巧地跳上了流理台。
鍋里是白蘿蔔,切得倒是很漂亮,一條條細絲像是機器擦出來的一樣完美,只是熱油正往外飛濺。
江陵站得距離煤氣灶足有一米多遠,墊着腳尖,一手握着鏟子最後面盡量增加手臂的長度,小心翼翼翻炒着。
好吧,雖然看起來生疏,但至少步驟正確,會濺油是因為蘿蔔絲沒瀝干,連水一起倒進油鍋里了。
“不吃蘿蔔。”黑貓一臉的嫌棄。
“還有青菜和茄子。”江陵指指水池。
“就沒肉嗎?”黑貓怨念地問道。
“冰箱有凍的,你啃?”江陵反問。
“……”黑貓無言以對。
“等我明天弄個菜譜研究研究,有吃的就不錯了。”江陵說著,拿起罐子仔細辨認了一下標籤,才放了一勺鹽下去。
“我們就不能像前幾天一樣叫外賣嗎?”黑貓不抱希望地問道。
“住在家裏天天叫外賣像個家嗎?放心我學起來很快的,能養活你們!”江陵信心滿滿。
“算了。”黑貓無奈,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又不想否認聽到“家”這個字時心底的暖意和柔軟,乾脆跳下去去開冰箱的門,“我喝點牛奶……咦?不是早上剛買的嗎?沒了?”
“哦,天冷,我給你熱熱。”江陵一邊翻炒鍋里的蘿蔔絲,一手指指亮着燈的微波爐。
“你……”黑貓突然豎起來尾巴上的毛,“你把一盒牛奶就這麼放進微波爐了?”
“是啊。”江陵點頭,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黑貓看了一眼冒煙的微波爐,一聲“我艹”,一張口,那把傘被它吐了出來。
“轟!”
江陵對於危險的直覺反應極快,幾乎是下意識的,接傘,打開——
“呯!”微波爐炸了。
“嘩啦~”廚房窗戶玻璃被飛濺的碎片砸碎。
“哐當!”煤氣灶上的鍋被氣流掀飛。
“怎麼了怎麼了?”白狐被震得打了個滾。
廚房裏,江陵面無表情地放下了傘。
傘后的人和貓都毫髮無傷,連衣服都沒蹭臟,只是廚房的地上、流理台上甚至天花板上,到處都是沾了油的蘿蔔絲和白乎乎的奶漬,慘不忍睹。
“笨蛋!牛奶不能連盒子一起放微波爐里熱那條臭長蟲沒教過你嗎!”黑貓暴怒。
“沒有。”江陵回答得也乾脆。
“……”黑貓被噎住了。
“叮咚~叮咚~”就在一人一妖大眼瞪小眼時,門鈴被按響了。
“誰?”江陵提高了聲音。
“鄰居,這兒是發生了爆炸嗎?”門外傳來一個男聲。
江陵微微一怔,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小姐,沒事嗎?沒事就開開門。”門外的男人又道。
江陵想了想,帶着一絲對這個聲音的好奇,走過去開門。橫豎要是門外的是壞人,誰揍誰還沒個准呢!
大門一開,門外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身材修長,容貌是一種張揚不羈的俊美,就算穿着一身棉布的家居服也掩飾不住渾身的氣場。樓道對面的房門還開着,看起來確實是鄰居了。
江陵目光一亮,忍不住在心裏吹了聲口哨。
新鄰居,很養眼啊。
然而,她的目光落在青年額邊染了一簇酒紅的髮絲上,沉默了一下,脫口道:“今天眼睛沒忘在家裏?”
青年一愣,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恍然道:“是你啊,小丫頭,你住這兒?”
“廢話。”江陵給他一個白眼。
青年的視線越過她的頭頂,一眼看到廚房門口顯示出來的慘狀,對這屋子裏剛發生過的事就心裏有了數,然而,再看眼前的女孩,他臉上又多了幾分古怪。
明明在廚房,身上卻纖毫不染。
明明在家裏,居然拿着一把傘。
明明剛剛經歷了一場爆炸,怎麼就一點兒都不怕?
真是奇奇怪怪的小丫頭。
“還有事?”還是江陵先開口打破了怪異的沉靜氣氛。
雖然帥哥很好看,但這人身上有一種危險的味道。
“我……”青年抓了一把頭髮,剛剛開口,然而才吐出一個字,卻聽樓上猛地傳來一個尖銳凄厲的慘叫聲——
“啊~~~~~~”
(註:妖怪們本體直接寫動物,將來化成人形的時候用姓名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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