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韓毓奺送來的這份文件非常有用,將顧卿沫的解決唐語恬身體狀況的進程推進了許多，無論對方抱有的是善意還是惡意，顧卿沫都拿出了禮物回贈她。

現在,隨着時間的推移唐語恬身體的異變已經無法用藥性緩和的東西壓制了,這不是什麼好現象,只要是葯,總會有些許副作用,一但加大了用藥量,對於唐語恬來說也是負擔。

白慘慘的病房，再加上只要過來一趟都帶着些許喪氣的人，唐語恬感覺自己就算不抑鬱,在這種環境下都會被逼的有些抑鬱了。

接着這兩天顧卿沫給她換了一種藥物,自從用了這些葯之後，她的四肢越來越無力，逐漸有一種身體已經不再受她控制的感覺。

普通人在這種一天天的精神折磨下遲早得絕望,就算唐語恬因為自身的經歷使得心性比普通人要堅強些，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下心中也不由得籠上些許陰霾。

唐語恬曾經遇到過很多次的絕境,為了不使自己先崩潰，她練就了一身極強的自我調節能力,哪怕曾經喪屍王兵臨城下，她也能一邊說笑話一邊鼓舞士氣，所以在如今的困境下,她需要找一些別的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每次醒的時候，顧卿沫都在她的身邊,但是畢竟對方需要研究救自己的方法，非常忙碌，哪怕陪在自己的身邊,也有一半的注意力在別的地方。

唐語恬也不好打擾她，所以大多時候是在和小花插科打諢，她們兩個之間多年的默契使得只需一個眼神，小花就能明白唐語恬的意思，所以唐語恬和小花說話是最不費勁的。

日子就這麼一日又一日的熬過來，整日的疼痛讓唐語恬快要麻木，但她從來沒有和顧卿沫叫過一聲疼，據她所知，自從自己被暗算之後，顧卿沫就幾乎很少合眼，實在熬不住了才會在自己的床邊趴一會兒。

哪怕自己讓她休息一會兒，對方也只會笑笑，溫柔的摸着自己的頭，不作任何回答。

顧卿沫答應唐語恬的事情絕對會做到，如果做不到，她就不會許諾。

唐語恬氣的哼哼唧唧，卻只能在合上眼，顧卿沫轉移視線的時候微微紅一下眼眶，現在的自己就是一個拖累，全基地上下的重要資源都圍着自己轉，顧卿沫的實驗室也都幾乎在忙活自己的事情。

“乖，很快就好，很快我就能治好你。”顧卿沫輕聲道。

“我的身體倍兒好，又是木系異能，自愈能力強，所以你可以放鬆一點，不用那麼著急。”

如往常一樣，顧卿沫只會哄着她，岔開話題。

知道勸說失敗，唐語恬只能換了一件事情道：“差點忘了和你說，中秋快樂。”

顧卿沫微微露出些驚訝的神色，唐語恬躺在病床上一直渾渾噩噩，醒來的時候經常不知白天黑夜，還能知道今天是中秋節嗎？

說實話，整日忙碌的她都已經忘記了今夕是何年，一直到早上出門的時候柯雁夕和自己說了一聲“中秋快樂”，她這才恍然發現已經到中秋了。

末日降臨后，這個屬於合家團圓的喜慶日子，現在看起來格外的諷刺，團圓？現在又有幾戶人家能夠稱得上團圓？

按照柯雁夕家裏的傳統，這一天的晚上是需要聚一聚的，柯家已經沒人了，能聚在一起的也只剩幾個朋友，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她清楚顧卿沫肯定沒這個心思一起過個節，於是早上的時候只給了一句祝福還有一塊月餅。

但唐語恬一直記得這件事，就算一天到晚睡的昏昏沉沉，但這不是有小花嗎？她一直耳提面令，小花差點被她念叨的升天，就差把這個日期刻在自己靈魂里了。

“中秋快樂。”驚訝之後，顧卿沫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讓雁子姐去幫我弄各種口味的月餅了，今天晚上過個節吧。”唐語恬非常期待道。

“我們……下一次過好嗎？現在你吃不了月餅，而且晚上你需要休息。”顧卿沫有些遲疑。

“是我想啦，一天天每個人都愁雲慘淡的，好不容易有喜慶的事情可以慶祝一下，月餅我就說問一問都是好的，你就答應我好不好嘛~”

顧卿沫哪裏抵得過唐語恬的撒嬌？沒到兩秒鐘就放下抵抗，同意了。

但是考慮到唐語恬的身體情況和現在時間的不適宜，顧卿沫沒有邀請很多人，本來想請柯雁夕她們的，但是人家以有事很忙為借口后拒絕了，實際上是某人不願意巴巴的跑過來吃狗糧，還打擾人家兩個人獨處的時間而溜了。

至於小花，則是在給人家端上月餅之後，主動而圓溜的滾出去，就算人家不在意這個花型電燈泡吧，當電燈泡的花也受不了不是？

於是一個中秋晚宴變成了簡陋版的燭光晚餐，病床的餐桌上放了一盤精緻的月餅，當然，這月餅屬於顧卿沫，唐語恬真的只能單純的聞聞味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只能食用顧卿沫配置的特殊營養液。

她嘴巴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別的味道了，聞到月餅味，唐語恬口水都快流了下來。

中秋佳節，本該賞月吃月餅，可惜今天天公不作美，天空中的月亮隱去了身影，只剩下點點星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知道如今人間的慘劇，不願意讓象徵團圓的圓月露出了，徒惹人傷心。

唐語恬有些遺憾，這麼好的中秋氛圍，卻少了月亮。

“這月餅都是你的，快吃快吃。”唐語恬自己吃不了，只能暗自吞着口水催促顧卿沫吃。

等顧卿沫吃了一小口，她就問：“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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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顧卿沫點點頭，又不忘安慰道：“柯雁夕找的頂尖的廚子，做出來的月餅當然好吃，等你恢復了健康，這些東西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希望如此吧，唐語恬飛快的隱藏起自己不小心流露出來的喪氣，如果可以，她非常想活下去，但是如果命運註定她熬不過這一劫，她也不會自怨自艾，只希望自己變成了喪屍后，小花能夠如之前所說處理掉自己，然後……顧卿沫能從這一段感情中走出來。

“那我到時候可要吃到吐，你不許攔我！”

“那我可要攔着你，瞎吃可不行，世間的美味那麼多，你非盯着月餅乾什麼？”顧卿沫與唐語恬相視一笑，僅僅是這一瞬，顧卿沫覺得心中輕鬆了許多。

“因為月餅和我有仇！你快看！流星！”敞開的病房窗戶外的天空，忽然劃過了一道璀璨的流星，唐語恬眼睛倏然一亮，急忙喊着顧卿沫去看。

也就在顧卿沫側過頭去看的時候，唐語恬拿出自己這麼多天積攢的全部力量抬起手，抓住顧卿沫咬了一口的月餅，就着缺口舔了舔。

她沒吃，就是嘗嘗味！

嗯！真好……不、不對……

為什麼一點味道也沒有？

唐語恬隱藏起自己心中的驚濤駭浪，飛快的將月餅放了回去。

“那個不一定是流星，也可能是哪個高級的異能者在打架。”破壞氣氛小能手顧卿沫道。

“我說是流星就是流星！快、快許願！”唐語恬無力的手想要握緊，卻因為剛剛爆發力量去拿月餅後有些失力。

顧卿沫有些無奈：“我一直不大相信這個，我想要實現的願望只靠自己。”

如果這個世間真的有神，祈求神就能治好唐語恬，那她會求遍世間所有神佛，可現實是不能，沒有神會回應她的請求，想要治好唐語恬，不如多花點時間去研究。

“也就是求個心理安慰嘛，你有什麼想要的，說說看呀！”

“我……有什麼想要的？”顧卿沫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側過身對唐語恬道：“我的願望，對流星許願沒有用。”

唐語恬疑惑道：“那對什麼許願有用？”

“你。”顧卿沫雙眸染着點點星光。

“我？”唐語恬摸不到頭腦的重複了一遍。

“我想要有一個女朋友，這個願望只有你能夠幫我實現。”

“你能替我實現它嗎？”

顧卿沫充滿磁性與誘/惑的聲音勾着唐語恬的心尖，她差一點脫口而出“我可以！”，但是理性又將她從雲端拉回了地面。

她慘白着臉，扭過頭躲開顧卿沫的視線，她怕看到對方露出失落又可憐兮兮的目光，然後不小心就妥協了。

“我不可以。”

從過去到現在，唐語恬從來沒有明確的對顧卿沫說出拒絕的話，一般都是“我再考慮考慮”，“容我想想”之類的，說到底有點像兩個人之間的情趣，但是明確的拒絕，這是頭一回。

如唐語恬所料，顧卿沫眼中下意識露出會讓她心疼的神色，可是顧卿沫是誰？一時間的感性佔據上風之後，就立刻被理性壓制了下來，通過唐語恬的異常，她恍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唐語恬渾身一僵，她被顧卿沫虛虛的抱住。

由於唐語恬現在的身體條件碰都碰不得，顧卿沫只能這樣小心翼翼的環着她，絲毫不敢用力。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唐語恬悄悄紅了眼眶。

對，她害怕了。

死亡的本身對於她這已經死了一遍的人來說，並沒有多少值得害怕的東西，只不過死亡之後所附加的東西，才真正的讓她害怕。

她此時能放下對周玉雅的憎恨，能放下種種，但是閉眼之後，再也無法見到顧卿沫的恐慌就會佔據心頭，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互相喜歡的人，才短短几天啊？難道就到頭了？

她不甘心，她想活下去！

但是有的時候，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

就在中秋這一天後，唐語恬的身體情況開始急速的惡劣，幾乎要超出顧卿沫的控制。

之前萬忠頤說還有半年的時間，其實這半年是利用各種手段不計代價的治療才能換取的時間，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讓唐語恬身體留下極嚴重的後遺症。

顧卿沫當然不會採用這種手段，但是時間也會大大縮短，現在不過過了二分之一的時間，唐語恬的情況就已經糟糕透了。

翻倍的痛苦席捲唐語恬，甚至到了顧卿沫不得不利用藥劑替唐語恬鎮痛的地步。

緊接着更可怕的現象開始出現，唐語恬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身上竟然出現了屍化的現象！顧卿沫看一眼就忍不住背過身悄悄抹去淚水，她更不敢讓唐語恬看到她自己的身體，就怕她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