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又鎮關西忘舊事

第十三章 又鎮關西忘舊事

第十三章又鎮關西忘舊事

鄭屠等在前廳敘話,惠娘與蕊娘等轉到后廳躲避。綠珠因為惠娘落,暫時躲進了自己的房間,不敢出來。因來的都是一些渭州城的大戶,這些大官人平日裏都威風的緊,也只是見了有官身功名的人才能得到他們的禮遇,便是相等的大戶之間,也沒得這般一起登門的,便是要見,也必定是要安排個先後,如今卻一同來到府上,顯見得是對鄭屠的看重。

“綠釧,你且去前廳伺候着,添茶續水!”惠娘對綠釧道。

綠釧瞧了蕊娘一眼,但見她微微點頭,便應承了,忙忙的前去伺候。她自然曉得惠娘的意思,便是要打聽一番這些大官人和老爹說得甚麼事情。

不多時,綠釧回來,對着蕊娘福了一禮,又對着惠娘道:“老爹和那些大官人說些甚麼合作甚麼的,大官人嘴裏有些詞兒,我也聽不分明,新鮮的緊。甚麼合約、集團之類的,便是那些大官人也似懂非懂,若不是老爹一番解釋,只怕也是個雲里霧山的。”

惠娘點頭道:“這便是了,官人定是要與這些人做成一塊。只不過這些都是靠不住的人,眼中只見得現銀子,仔細的狠。若是風頭不對,便要脫身的。”

蕊娘沉吟道:“回頭也提點下那廝。只不過那廝也是個謹慎的人,只怕也吃不了虧,豈不見王彪那廝的下場么?”

“也對。”惠娘輕輕的嗯了一聲,有待要吩咐綠釧去。

蕊娘忙勸道:“姐姐恁地心急了,綠釧是個不懂事的,她豈能聽得分明?若是姐姐要仔細,只需待那廝敘話完,送走了客人,親口問問那廝便罷。”

惠娘不由笑道:“卻是我心急了。也罷,只好如此了!”

又過得一兩個時辰,眼見得日頭不早。蕊娘自去了房間,只留下惠娘一人在此。蕊娘要留下綠釧伺候,惠娘不肯,沒奈何只得讓她一人獃著。

等到傍晚時分,才見到鄭屠從前廳轉了回來,心情似乎很是不錯,嘴裏還念念有詞,似是歌聲,卻又不像,那惠娘迎了上去,聽着他嘴裏的詞兒,不由笑道:“官人這是唱的甚麼,詞不詞,詩不詩的。怪模怪樣的調子,倒也新鮮。”

“這是好歌好曲,說與你聽也是枉然。”鄭屠心情不錯,一邊拉了惠娘的手,望后廳上來,與惠娘相併坐下來笑道:“恁地一人在此侯我?”

“妹妹等的不耐煩,自去了房間,這日裏事事讓人擔憂,如今官人回來,卻又來不及與妾身說說日間裏的話,放不下心,因此在此候着官人!”惠娘輕輕將手從鄭屠手中抽出來,那臉兒漸漸紅了起來,將頭低下,那聲兒由高漸低,似是有些拘謹。

鄭屠哈哈一笑道:“有心了。這事原本就是一個佈局而已。若是你有心,何不我等晚間添些酒菜,慢慢說話。”

惠娘見鄭屠如是一說,不由心兒狂跳起來。雖然明知這廝有些隱疾,似乎做不得男女之事,但這般的挑逗,卻讓她有些情難自禁,正要推拒,偏生一句話兒也說不出來。一張臉漲的通紅,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這倒是讓鄭屠有些好笑,神態玩味的看着她。

這般神情,讓惠娘越的情有不堪,忙忙的起身道:“官人說的是,妾身吩咐弄幾個官人喜愛的小菜就是!”說著福了一福,惦着小腳兒飛也似的望廳下跑了。

鄭屠眼看那惠娘神情,不由搖頭輕笑,原本看着惠娘潑辣大方,卻不想還有這般的羞怯情趣,越想越是滿心的滿足。

且不說鄭屠這般的情緒,單道那老漢別了周知州,在狀元橋附近的一個酒樓出來,徑朝小種經略相公府上而去,待到了門口,小院大門早就開了,只見一個門子立在那裏,彎腰搭笑的沖那老漢道:“慶總管到了,小的在此候着。”

那老漢點頭而笑道:“你倒也是個機靈的人,賞你的!”說罷便扔了一個錢袋子,那門子摸着錢袋子硬硬的似有好幾兩銀子,忙堆笑道:“謝過老爹的賞!”又低聲附耳上去道:“衙內正要尋你,在左廂邊的園子裏,定是有事!”

老漢不敢怠慢,茫茫的朝着那左廂邊的園子走去,穿過一個彎曲的抄手走廊,走過一地的青草假山花圃,便到了一個四角的亭子,那亭子石桌旁石凳上正坐着一個二十許的青年人,頭戴櫻子帽兒,一身白羅褶,眼見得那慶總管到了,便站起身來道:“老叔你可來了,那事兒做得如何?”

慶總管笑道:“這事倒也輕巧,不過是拿捏一個潑皮罷了!好叫小衙內得之,這事小人與那鄭屠商議,直說是老漢的主意,定然與小衙內沒有關礙!”

原來這人乃是小種經略相公的小衙內叫做種溪的。他聽聞慶總管之言,便點頭笑道:“老叔做事,我放的心,這事原本母親也是知曉的,只是父親如今較往年苛責,知曉后定然要責罰與我,還望老叔不要透露出半點口風。”

慶總管點頭應允。種溪又詢問那爭奪的緣由。慶總管點頭笑道:“那鄭屠倒也是個人物,此事若是小衙內沒有插手,只怕那鄭屠也是能夠勝的。”

種溪一愣,然後詫異道:“若沒得周知州打點,那鄭屠豈能如此大勝?”

慶總管搖頭笑道:“周知州乃是小心謹慎之人,他與老相公並在渭州,卻又受制於老相公,早有去志,更不會開罪老相公。那鄭屠前些時日,送些豬肉過來,又帶了一種甚是美味的‘菲腸’,說是要親獻主母,那廝上下打點了他的同鄉同宗的鄭管事,終於見得主母一面,將那菲腸奉上,並說了烹調之法,主母嘗后,覺得美味無比,憐他用心,便要賞他,卻不知那廝不要賞賜,只求了主母一件事!”

“定然是讓母親與知州大人討個情面!”種溪點頭肯定道。

慶總管搖頭笑道:“卻不是這個。”

種溪一愣,不由差異道:“那鄭屠不求這個,卻要求甚麼?”

慶總管見種溪模樣,不由暗自搖頭,如今那鄭屠大勝,卻連這一點都還未看的分明,處事之間,與那鄭屠相差甚遠,於是點頭道:“那鄭屠不求主母的賞賜,卻只道:‘主母慈悲,吃齋念佛,乃是佛祖遣下來的菩薩轉世,若是受了主母的財帛,卻要下地獄受苦的。只求主母讓門子送出府門即可。’那話說得好聽,主母自是無不應允。”

種溪不由點頭笑道:“這個鄭屠倒也是個頗為知趣的妙人!”因轉頭看了看慶總管道:“這與他此番大勝有何關聯?”

慶總管道:“此便是鄭屠高明所在!他讓主母使得門子送出門,那門子見他得了主母的好,又對他使了銀錢,如何不恭恭敬敬的將他送出府外?要知曉,那些門子平日裏也不知得了多少那些要拜見老相公的人的私錢,便是那周知州的銀子也得過,誰敢小看?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些看似小道,卻也是世人因循的結果。”

種溪聽聞不由怒道:“原來還有這般事,父親的名聲豈不是要虧於這幫小人之手?”

慶總管不由搖頭而笑道:“於名聲倒也不虧,世人皆是如此,豈只老相公門第一人耳?”

“那鄭屠這般做作,只怕也是要借了父親的名聲。”話到這裏,那種溪似乎也明白過來,不由拍手道,“此人如此借勢,卻又要如何讓人知曉?”想了一想,也不待慶總管回答,便笑道:“只怕是那些小人日夜怕他搶奪,日日使人盯着他,故此有此一番做作出來。端的好心計!”

慶總管也點頭笑道:“此番借勢,那鄭屠也使人吹風,讓那陳都頭與周知州知曉,那都頭是個見風使舵的人物,不曉得鄭屠與老相公有何關係,心中自然惶恐。也只得兩條路,一條便是但着風險與那王彪一同吃罪了老相公,一條便是和鄭屠一起,將王彪拿下。此二者比較,自然他會選了後者。”

“周知州知曉之後,定然也要心疑鄭屠與父親的關係,只是不敢詢問,若是真有關係,只做個順水人情,將那王彪拿下,若是沒有,拿下王彪也好替狀元橋除了一害,平白的得了一個名聲,一舉兩得,我便是知州,也定然要做得這個買賣!”種溪不由拍手大笑道,“鄭屠那廝倒是個有幾分手段的人,只見我母親一次,拿出點好吃的物件,便讓兩方承情,大大的便宜!”

慶總管也點頭笑道:“正是如此,一次小人便斗膽請了小衙內與這廝搭上橋,小衙內只管結交上鄭屠,溫言撫慰,日後或可為小衙內助力也不得而知。因此小人主動結交那鄭屠,只讓那廝領情,日後需要再說是小衙內的恩典!”

那種溪點頭稱是,笑道:“如此,你倒是一番替我考慮的心思,我自會領情!”

且不說這種溪與慶總管一番言語,只是如今這渭州城因這金錢豹子頭王彪被拿下獄,最後落得個配充軍的下場,對着鄭屠都莫名敬畏。

市井之中,鄭屠的那個名號——鎮關西,再次被人提及,名頭更勝當初。如今哪個還記得當日在狀元橋被魯提轄三拳打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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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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