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
松江府白家,乃江南巨富之家,白玉堂自然是不缺銀錢使的。后他又加入陷空島,島上盧家莊也曾是巨富,盧方作為五鼠的大哥,也絕不會短他的銀錢。
而也是因此他覺得銀錢是這世上最容易得到的東西,他才會以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顏查散對他的“縱容”,畢竟在白玉堂的觀念里,如果顏查散真的是真心與他結交,必不會吝嗇幾錢銀子。
因為他是富貴窩裏長大的,哪裏會明白一文錢難道英雄漢的道理。
可如今顏兄人品是試探出來了,卻叫那黎知常當了好人,五十兩銀子就輕鬆收買人心,可真真是好手段,這擺明了就是尋他開心。
這番一想,白玉堂能咽的下這口氣才叫怪了。
“賢弟為何悶悶不樂?”顏查散度過了“金錢危機”,這會兒態度顯然從容許多,見金賢弟臉上郁色積聚,忙關切道。
白玉堂在這樣的目光下,憑空生了幾分心虛之情,便道:“這幾日吃穿用度,總是花費仁兄的,細細一想,實在不該,這便要寫信去家中讓僕人送些銀錢過來。”
“賢弟何出此言!你我相交,何關銀錢之事!再言之吾痴長你兩歲,哪裏好讓你花費的。”顏查散是典型的文人脾性,他雖然如今家貧,但父親在世時也曾為官,小時候家中未曾短過銀錢,這些年他努力苦讀,對錢倒沒那麼在意。
白玉堂“訛”上顏查散,說來也是一種緣分,要擱其他人,多半是要起爭端的,哪裏會三次了還這般心平氣和地稱兄道弟。
白玉堂如此聽罷,心中不免讚歎顏查散的高義,嘴上卻道:“兄弟之間總該有來有往才是,還請仁兄莫要拒絕小弟。”
顏查散卻誤以為是昨日雨墨的態度讓金賢弟生了反感,又怕再勸賢弟心裏頭更難受,便一口應了下來。至於之後花不花,那就是兩回事了。
白玉堂:……顏兄這態度,好像家中大哥搪塞他的模樣啊。
說了一通,心中反倒愈發憋悶,在同顏家主僕告辭后,心裏頭越想越憋悶的白玉堂轉頭又上了太和樓。
昨日秋風驟雨,今日卻忽然放晴,清晨的陽光格外舒適,黎望難得沒有賴床,讓南星去鎮上買了些當地的早點,剛擺上桌呢,就有位客人躍窗而來。
“喲,這不是白五爺嘛,這好好的門不走,怎麼屢屢走這窗子啊?”黎望夾着個春餅,一口竟是炒米餡的,居然也挺好吃,就是有些干,就着麵湯吃剛好。
“一大清早就陰陽怪氣,黎知常你不累嗎?”白玉堂沒好氣地開口。
“累?哪有您老裝窮來得累啊,怕不是出門又沒帶銀錢?”
黎望隨口一猜,卻讓對面已經自己動筷子的白玉堂猛地一噎,好傢夥差點沒直接吃進氣管里,猛咳了一頓,才道:“銀錢這等阿堵物,五爺從不沾手,誰像你啊,分明是書香門第出身,卻這般貪圖享樂!”
黎望一把伸手欲奪筷:“那你別吃桌上的東西!”
卻被白玉堂迅疾躲過,所謂搶來的都是香啊,五爺覺得今兒個這頓早膳真真是不錯,一邊吃一邊悠然道:“真不錯,若是你下廚,我還能吃上兩碗。”
“兩碗?撐不死你!”黎望見一擊不中,也不再動手,只道,“怎麼,今日不蹭你家顏仁兄的飯,改蹭我這裏的了?”
說起這個,白玉堂心頭陡然火氣:“黎知常,你倒是很會做好人,你覺得五爺是缺那五十兩銀錢嗎?”
黎望挑了挑眉,作出一個請的動作:“不缺嗎?那看來今日五爺是來替那顏相公還錢的,錢呢?”
白玉堂:氣炸.jpg。
“屆時定雙倍奉還!”簡直是咬牙切齒了。
黎望哪是見好就收的人,聞言便得寸進尺道:“雙倍奉還?好生小氣哦,你白五爺的名頭,難道不該是十倍奉還嗎?”
白玉堂心想,也就是五爺這回出來沒帶大刀,不然就是冒着被白面判官追殺的風險,他也能一刀砍過去,這黎知常這張嘴,簡直了。
“十倍?你怎麼不去搶呢!你長這張嘴還去京城,怕不是三日一小禍,七日一大禍?”
黎知常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道:“那不是正好,我父剛好升遷御史台做言官,說不得我回京后還能給他創造參本素材呢。”
……親爹參親兒子嗎?黎知常你也是想得出來。
要不是看在姓黎的是個病弱的份上,白玉堂真想提刀跟人干一架,江湖上的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這黎知常手上功夫可不弱。
“你爹到現在都沒打死你,也算你命大了。”
“彼此彼此啦,你這般急匆匆上京,想來也是善者不去,連一路打點都沒做好,怕是聽到那‘御貓’的名頭氣不過連夜出發的吧。”
所謂貓捉老鼠,陷空島五鼠的名頭冠絕江湖,這冷不丁來個聖上親封的御貓,以白玉堂的心高氣傲,怕是忍不下這口氣的。
白玉堂只作冷哼一聲,看着就是心裏頭有氣。
黎望一見便樂了,說來他與這位白五爺打交道的次數算不得多,心平氣和坐下來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他竟不知對方是這般有趣之人。
“你怕不是想上京找那南俠的麻煩吧?我可聽說這‘御貓’的頭銜是聖上親封,別到時候還得我去牢裏看你。”黎望說完,臉上帶着幾分戲謔道,“不過若是斷頭飯,我倒是可以親自下廚,做魚也是使得的。”
“你可別長他人志氣,滅五爺我的威風!到時候瞧好了,若五爺凱旋,你必要為五爺做十頓魚羹!”
黎望:“……你做夢。”
你們貓鼠的事情,關他屁事,想訛他魚羹,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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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實也證明,這白五爺上京為“五鼠”正名這事兒頗有些多災多難。當然更準確來講,是那位好心的顏相公攤上事了。
顏查散與金賢弟在太和樓分別後,因身上有了銀錢,故讓雨墨去把當掉的衣物贖了回來,因一路上再沒遇上金賢弟,所以非常安穩地就到了姑母家所在的祥符縣。
雨墨看到縣碑的時候,差點兒沒高興得哭出聲來。
“相公,咱們終於到了。”
顏查散臉上卻不見多少歡喜,原因不外乎他家與姑母家已經很久沒聯繫了。雖說兩家還有婚約,但顏家敗落太久,且姑父為人慳吝,多半是不願履行婚約的。
“走吧,得趕在日落之前上門。”
祥符縣靠近京城,不遠處便是驛道,商旅往來,整個鎮子非常繁榮,柳家在祥符縣是大戶,顏查散很快就找到了氣派不凡的柳家門楣。
雨墨原本滿心歡喜,可接下來柳家的做派卻讓他氣得臉都漲紅了,主人家不出來待客也就罷了,還讓自家相公住荒僻的幽齋,真真是欺負人。
“不行相公,他們也太欺負人了!”
顏查散卻攔住了雨墨,覺得能有一地蔽身已是不錯,但顏家主僕顯然不會想到,寄人籬下住幽齋不是最慘的,更慘的是閉門不出,天上還能掉下個“暗夜殺人奪財”的罪名。
自家相公被抓走後,雨墨那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不僅如此,他還被柳家趕了出來,身上不過幾兩銀錢,他連賄賂獄卒的錢都不夠。
所以他在看到金相公出現后,即便知道對方不靠譜,也還是將對方視為救星。
“金相公,求求您,救救我家相公吧,我家相公他連雞都不敢殺,如何會殺人啊!”
白玉堂一聽,同樣也不信顏查散有這膽子敢殺人,便道:“你哭得我心煩,先收了這神通,且細細說來,我與你做主便是。”
雨墨聞言,登時不哭了,大街上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白玉堂便拎着人到了祥符縣最大的客棧。
客棧裏頭,黎望正好在吃午飯。
雨墨一見,竟是那位好心借錢的富家少爺,又見金相公不客氣地坐下動筷,脫口便是:“您也請金相公吃飯?”
這話翻譯翻譯,就是您也被金相公訛上了。
黎望心想可不是嘛,這位白五爺自己出門不帶錢,這沒了顏相公,可不就可着他蹭飯,還天天想讓他下廚,也是個臉皮厚的。
“他說會還飯錢的。”黎望輕聲道,一副純良模樣。
雨墨:……
“五爺我還在呢,你就給人編排上了。還有你雨墨,想什麼呢,你家相公到底出了何事,還不快些道來!”白玉堂敲了敲箸,指着黎知常道,“你別看他一富家公子做派,卻是書香門第出身,他父親可是京中御史台的大官!”
雨墨不知道御史台有什麼大官,但既然是當官的,必定是厲害的,聞言便噗通一聲跪下,口稱救命,跟見了救命稻草沒兩樣。
黎望斜眼看白玉堂:你給老子等着!
白五爺那叫一個八風不動,只讓雨墨快說。雨墨也沒辜負白五爺的這番“心意”,當即說了起來。
卻原來是那柳家小姐自覺自家做事不地道,拿了自己的私房錢想送與顏查散苦讀,卻未料侍女綉紅一去不返,第二日竟被發現被人殺死在花園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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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五爺:請五爺吃飯的人,都是好人。
PS:其實北宋元豐改制,才又設立御史台,這裏有小改,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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